为了让这些东西更体面, 方渡燃直接挑了一个能装下画框的礼品包装箱,在步行商业街里找到最后一家还在营业的花店。
把用黑色瓦楞纸包装好的画框放进去, 五十公分高的小箱子,他在瓦楞纸的表面铺满一层层的红玫瑰,最后一层把相册随手摆进去,剩下的空隙也全部用红玫瑰填满。
因为只保留花朵,没一会儿,台面和地上就堆满了他剪掉的花枝。
整整齐齐码到最后几朵的时候,店里仅剩的红玫瑰被他全部挑选完, 正好在相框的边角上缺了几朵, 换个别的什么进去怎么都会破坏原来的美感。
“其实蔷薇也很好看的,先生要不要考虑考虑?”
店员看到缺口,贴心地将手势引向剩下最多的那一堆玫红色蔷薇花, 面带微笑介绍道:“红色的蔷薇花象征奔放热情的爱,我看先生也是想要送喜欢的人,选这个不输给玫瑰的,只是玫瑰的名气大一点,所以卖得快。选择小众一点的花朵也很不错的。”
方渡燃正在想怎么解决这个, 目光扫过去, 蔷薇好像比周围的花卖的都要慢一点,剩下的最多,但鲜花的外形也挺好看的, 以他来看并不输给快卖空的那几种。
原来新鲜的蔷薇开起来是这样的。
方渡燃看着他们就有种舒适熟稔的感觉,明明是第一次看到。
他想起之前非要给钱从郁月城家里买来的那罐用来泡茶的蔷薇干花, 里面有白的有玫红色的, 还有零星几朵黄色的。他拿回去也泡过,气味说不出的熟悉, 他只在更衣室里闻过一次这种味道,那会儿他都没见过蔷薇长什么样子。
冥冥之中他就是知道,那个失效的信息素香味就是它。
这也是人对自己信息素的本能吗?天生就对自己对应的信息素熟稔?
方渡燃看看箱子里剩下的空隙,换个别的种类,确实破坏整体的美感和结构,哪怕是蔷薇也一样。他把相框旁边的玫瑰花再拿出来几朵,重新造型,剩下来一个半月的形状。
月牙上边的尖角从相框的边缘伸出来,剩下的一大半在相邻的直角边挂着,相册就镶嵌进半月的造型里。
“有白色的吗?”他问。
“您是说蔷薇吗?”店员问。
方渡燃:“对。要半开的,花瓣不要散开得太大,跟里面的玫瑰差不多就可以。”
店员从后面的花架上拿出来一捧纸包的白色蔷薇花放在桌子上:“都在这里了,您都是自己做的,可以自己来选。”
方渡燃估计回学校的时间已经只剩下二十多分钟,反倒不着急,不能把这个东西弄毁了。在一大束白蔷薇里面挑出来九朵,自己动手剪枝,只留下半开的花朵放进去,把他空出来的月亮填满。
“请问您需要贺卡吗?”店员在封箱的时候问他。
方渡燃刚在后面的水池里洗干净手上的植物汁液,听见这个走过去。
店员从平板里调出来一个视频,放在他面前播放:“我们这里有很特别的数码贺卡,店里的监控可以截取您挑选制作到填写贺卡的过程,加上我们鲜花原产地的生长记录合成有纪念意义的小视频,用手刮出来验证码就可以直接在网页上输入观看。是很有趣的,一般过来庆生或者一些重要的节日里,都很受客户的欢迎。刚才我看您也是乐于亲自去动手,应该也是有意义的日子。”
方渡燃对蔷薇的生长过程还挺想看看的,但是就包了包几朵花,还要做个视频,有点矫情了。更何况根本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不用了。直接封箱吧。”他果断道。
“这么用心的时刻,您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店员是个笑容甜美的小姑娘,第一次看到这样亲力亲为,做出来得造型还很好看的客人。
年纪不大,一举一动却大方仔细,诚挚建议:“蔷薇科的植物都带有锋利的刺,很少有客人愿意自己去包的,您连手套也不带,这份心意和付出是可以让对方知道的,对方也一定也会感动的。”
方渡燃刚洗过手,手上并没有被刺划破,虽然指尖的皮肤被扎得有点红,植物汁液让他好好搓了一阵才洗掉。
“是免费的。”
店员看他身上穿着附近十二中的制服,那是一所收费不低的私立高中,不过面前的男生没什么大少爷的架子,也不排除有些学生并没有那么宽裕的资金,所以介绍道:“您今天的消费已经满档,是可以免费领取的。”
“不了。封吧。”方渡燃说:“我还有事,尽量快一点。”
“好的。”店员看他执意坚持,利索拿花店的胶带封上礼品箱。
过不了多久,林晟应该就能在铁窗里忏悔了,相比起来,手指上这点红什么也算不上。
这也配叫做付出吗?
他因为自己的私利,想方设法连把林晟彻底铲除掉,送进去受苦受难最低也要十多年,这样都觉得轻了,当时不了解情况,如果了解他干了什么,应该下手再重点。
方渡燃都不觉得这些算付出和心意,甚至还挺阴暗的。
跟心意这种温暖的东西背道而驰。
他为的是他自己的恨意和报复,他对郁月城的占有欲容不下林晟做出来那些肮脏活,得到的结果可比手指上一点红要深刻些。
方渡燃突然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心意,更不用说店员猜测的那种对喜欢的人的心意。
如果手里这个礼品箱就能叫做喜欢,不过亲手包几朵花,不过半小时都不到,都值得被拍下来,值得去孔雀开屏一样用来向对方炫耀自己的用心,那这样的喜欢也太容易了。
廉价到他一天二十四小时,可以包出来四十八箱。
他觉得喜欢不该是这样廉价的,心意也不该靠一箱花朵来认定。
他做这些只是他想做,想送,想让郁月城高兴,想看他拆开的样子。
想给他们的合影相册和送给郁月城的油画一个体面的包装。
“先生还有别的需要吗?”
店员将礼品箱上打上最后一个鲜花装饰的拆封带,因为方渡燃最后选了白色的蔷薇,所以主花也用的是白蔷薇。
方渡燃拎在手里掂了掂,有点份量,看起来还不错,绿枝和暗色的礼品盒衬托白色花朵像黑夜里的皎洁月光。
“白蔷薇是什么意思?”他不经意问。
“白色蔷薇代表纯洁的爱情,是很好的寓意呢。”店员笑得温婉。
爱情吗?方渡燃点点头:“谢了。”
结完账拎着礼品箱走出店门,方渡燃在门外顿步,站在原地思索几秒,又转身走进去。
“您好,是落下什么东西吗?”整理台面的店员看向他。
“那个视频,有效期是多久?”方渡燃问。
店员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后道:“如果已经生成的视频,输入验证码提取过后,是可以保存在本地的,手机和电脑都可以。”
“有音频吗?”方渡燃说。
“这……”店员反应道:“是有的,系统会自动为您生成合适的纯音乐,一般是小提琴曲。”
“那我想要我来店里之后的原录像,有录音在的版本,可以吗?”方渡燃问。
“可以是可以的。”店员道:“不过这样可能效果不够唯美,您确定吗?”
“确定。”
方渡燃拿出手机,首次主动出示自己的微信号:“你发给我微信上就好,不方便的话就发短信给我也可以。”
“方便的,方便的。”店员忙不迭点头:“我们店里一直有在微信上做推广的,节假日都有活动,可以方便为您服务。”
方渡燃等她现场发送好友申请通过,店员加上过后更改了名称的备注,写上日期和这次的订单号,备注需求的时候实在觉得奇怪,这样的行为就像是监控自己一样。
写完抬眼去看面前的少年,对方脸上的表情一直没什么变化。
“有劳。”方渡燃看她记录好,道完谢就直接走了。
目前的身体状况不稳定,他之后要面临的情况,只会是更加地不稳定和未知,刚刚一瞬间他想到小时候失忆的坎。
如果再进行一次大规模的彻底改造,他的身体,不一定还能保留现有的记忆,这个压根没有什么可以对照的。
这些东西算不算得上心意,他不觉得。
它太轻了,衬不上郁月城,也衬不上郁月城带给他的一切。
记录下来跟大白猫有关的东西是想留给自己,说不定以后真失忆了还能想起来。
这不是他第一次送花,联赛之后,他给班里送礼物的时候,人人有份,那唯独的几个女孩子,除了礼物以外,每个人都收到一大束鲜花。
他没跟女孩子相处过,没有对谁起过送花的念头,也知道这个东西是可以让人心情愉悦的,那会儿都是让花店自己选自己包,里面有没有玫瑰花他也不知道。
但是今天手里这箱是给自己养的大白猫第一次送花,但凡有点印象记下来,他应该会想起来。
回学校的时间,在方渡燃紧赶慢赶之后刚好超过五分钟,门卫差一点就要给他的班主任打电话了,方渡燃举起手里的礼品箱作证自己真的只是出去装裱油画,才顺利回宿舍。
等他到宿舍之后,刚拿钥匙打开703的宿舍门,不出所料,眼前一黑。
十点整,熄灯了。
十二中的规律作息,十点放下手机熄灯,早上五点四十五吹哨出操。
方渡燃以前早已习惯,现在觉得是真不够用,尤其在今天,他不想影响郁月城休息的。
“班长?”
郁月城在床上叫他,声线如常,对闯进他宿舍的人一点也不惊讶。
“你睡了啊?”方渡燃站在门口,走廊的灯光照亮他后背,勾画出轮廓。
郁月城看到他手里提的东西,从被窝里坐起来:“没,刚躺上床。”
“你睡了就睡吧,我没事,明天再说。”方渡燃伸手拉上门。
郁月城动身直接踏在抽屉楼梯上摸黑走下来,方渡燃就不敢关门了,唯一的光源在他这里,他怕大白猫脚滑。
“你去校外了?”郁月城下床去打开台灯给方渡燃照亮。
“你怎么知道?”
方渡燃也不再推脱,走进来把礼品箱放在书桌上,调侃道:“闻着味儿了?”
郁月城伸手从他肩上拿下来一片玫瑰花的叶片:“学校里没有。”
这回方渡燃惊了:“这么黑你怎么看见的?”
“你站在门口,身后有光,能看到。”郁月城说。
“就走廊那顶多看个剪影吧。”方渡燃回头瞧一眼门口,简直觉得不可思议:“不对,它沾我身上,顶多看半个剪影,还是小半个。”
“嗯。”郁月城应,确实就看到一点边角。
方渡燃一时想不出这样的功能在生活中有多大的用处,但是吓唬人妥妥足够。
他转身去把门关好,回来拍拍郁月城的肩:“你去申请个世界记录吧。”
“很简单的。”
郁月城把叶片放在台灯底下:“蔷薇科的植物,玫瑰和月季是最常见的。”
他看向那个深色的礼品箱,表面上是一朵白色蔷薇做的蝴蝶结,空气里散发的香味占比更多却不是它。
“而且我闻到玫瑰花的味道了。”他说。
方渡燃也嗅嗅,他可能是在花店被一堆花香侵蚀了,感觉不是很明显。
郁月城侧过头,鼻尖触碰到他脸侧的发梢,似乎在用呼吸感应来源:“在你身上。”
方渡燃再举起手臂闻闻自己的袖子,确实有点。
“你很困吗?”他问。
“还好,能睡着。”郁月城说。
“那耽误你几分钟再睡。”方渡燃把礼品箱往他手边一推:“上次的合影,我打出来相册了,送你一份。”
郁月城看着外观就是沉甸甸的包装很严密的礼品箱:“现在就拆?”
“现在就拆,趁着我在,赶紧拆。”方渡燃说:“拆完就快睡觉。”
当着面拆对方的礼物,好像不符合常理,也有点损失礼节。
郁月城看到方渡燃脸上明显写着一点期待,找到粘贴的封口,妥善打开最外一层的鲜花蝴蝶结,依次拆掉下面的封带。
放在方渡燃身上,这条道理从来就没存在过。
他小时候也是找到什么好东西都立刻就要拿过来给他看,送礼物对他来说,看对方拆开的过程似乎也是他高兴满足的一部分。
尽管有心理准备,包装完整拆出来的瞬间,郁月城仍旧神情微微一滞。
送玫瑰花,很少有这样一送一整箱花朵的,从上面看就知道,底下一根叶片也没有,全是火红的玫瑰花朵,层层叠叠,一丝空隙也不留。
和外形一样热情奔放的香气也从礼品箱里散发出来,他感觉自己打开的是潘多拉的魔盒。
方渡燃居然会、送他满满当当的容易携带特殊含义的花朵。
没有叶片,可是方渡燃的肩头上有,郁月城下意识去看他的手指,没有破的地方。台灯的光线不是很好,也能发现他的手指在发红。
“喜不喜欢?”方渡燃凑近问。
郁月城喉结滑动:“嗯。喜欢。”
“真的喜欢?”方渡燃用胳膊推推他:“打开看看。”
郁月城的目光停在他摆出来的半月上:“这是白蔷薇。”
“对啊。”方渡燃没一点神秘感,直接道:“我是想用一整箱玫瑰的,但是不够,最后用了它,看起来也不错。”
他拿手挠挠大白猫的下巴:“适合你。月亮嘛。”
郁月城眼底荡出笑意,唇角一弯:“给我送花?”
“给你送。”方渡燃大方道:“都给你送。”
郁月城拿起来相册,外表的木制封面是手工制作,一眼就看见打孔的位置有一个稍微歪了点,还残存一小点木屑,这是现场做的。应该就是方渡燃刚刚出校门做的。
手法熟练的店家不会出现这样的失误,还可能是自己上手打孔的。
翻开相册,给他的照片里,除了他们的合影,还有几张他在其他时候被拍到的脸部特写和身影,都是在课间活动的时候,或者是室外体能课的操练场上,郁月城想这些大概就是刚进学校那天,他遇到过的新闻社的记者和摄影拍的。照片的清晰度很高,是专业设备。
只是这些照片,不会刚好只有这几张打印相册合适的,一定还有别的,……都是被方渡燃收集起来的吗?
郁月城翻到他们俩的合影,照片中独属于十七八岁的少年气满得要从相片里溢出来。
远方有坠落一半的夕阳,晚霞已经浮现上空,整个背景盛大而宽广,是迟暮也像永恒,近景的球衣和少年在时光里刻下来永不磨灭的青春。
其中还有几张有趣的花絮,和他跟方渡燃单独聊天时的留影。
郁月城想不到方渡燃是怎么一张张去挑的,一共拿到多少的底片,因为摄影师是不会去管太多成片以外的东西。
他自己拿到的合影,只有公布出来的,陈风雨用摄影参赛的网址发给他的那些。
“我要看很久。”郁月城说:“今晚看不完的。”
“你想看也不让,留着自己慢慢看,不着急。”方渡燃说:“我就想看你拆,知道有什么就行。”
他敲敲礼品箱:“下面还有。”
郁月城其实已经猜出来,这都是方渡燃一朵朵地摆进去的,他想要留得久一点,不想打乱,可是要取出来压在下面的东西,就只能破坏掉原有的摆放。
方渡燃看他没动手,手指拨动他的指节:“拆啊,舍不得啊?”
郁月城:“嗯。”
方渡燃笑出来:“送你就是要你拆的,这有什么,几朵花就被我收买了?快点!都熄灯了。”
郁月城也跟着笑出来,丹凤眼一压,眼尾微微翘起,方渡燃看着他的侧脸移不开目光,心有点痒。
想……
他也做了。
倾身凑近在大白猫的眼角印个浅淡到不成样子的吻,像在触摸蜻蜓透明的翅膀。
“拆吧。都是你的。”方渡燃说。
轻柔地碰触让郁月城纤长的睫羽低垂,待他的呼吸离开才睁开眼。
拨开一层层的玫瑰花,打乱所有整齐摆放的规律,才露出来底部平放的一个黑色的包装品。
整个拿出来,台灯的光印照,上面铺满玫瑰花的香味,右下角的落款写着他烂熟于心的话。
“You are always be my own moon.”郁月城轻轻念出来。
他的英文有一点点的英伦腔调,又跟欧洲影片和录音里的不一样,好像自成一派似的,加上干净清澈的嗓音,听起来舒缓又迷人。
方渡燃真想让他再念一遍。
之前特约的寒假版英文睡前故事果然没亏,还有机会听的话,得全都录下来。
等他发现郁月城的焦点在那句话上停留超过三秒的时候,他觉得大事不妙了。
那个给他留话的好朋友,是他独一二无的伙伴,他们俩的关系连郁月城的父母也知道,现在自己来用是不是……有点冒犯。
毕竟那个人最后把郁月城抛下了。
方渡燃似乎从来都没对这个在郁月城生命里相当有分量的好朋友保持过足够的尊重,还很埋怨。
埋怨他丢下来郁月城这么好的大白猫,让郁月城落单难过,让安靖阿姨都知道他的儿子孤单。
所以连带着基本的回避也不存在,就这样什么也没考虑地写上去了。
“我可以这样写吗?”方渡燃斟酌问出来。
“为什么写这个?”郁月城反问。
方渡燃不能说自己上课偷偷摸摸把郁月城的伞拿走了抄,那会儿他们刚认识,这样做也太变态了。
跟有恋物癖似的,一把旧雨伞都惦记。
还费了老大的劲才破解出来这个福尔摩斯密码,写得也太难认了。
于是避开郁月城的目光去看他手里的相框,方渡燃开始睁眼说瞎话:“我也不知道,就想到了。你的名字不就是有月亮吗?”
郁月城不接话。
方渡燃催促:“你怎么这也要问,问出来就没情趣了。你的教养可不是不懂情趣的人,别打乱气氛啊!”
郁月城点点头:“好。”
拆开瓦楞纸的时候,郁月城没有撕烂包装,仔细按照包起来的顺序打开,方渡燃都觉得他太小心翼翼。
正想提醒他,抬眼发现郁月城脸上的表情有几分郑重。
他并没有做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一点小准备就让大白猫认认真真地对待,方渡燃感觉自己心尖在一寸寸地发软。
像蓬松柔软的大白猫一样,伸手抱起来就是暖呼呼的。
看到相框剥出来的时候,郁月城以为会是一张放大的照片,没想到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画框。
里面的油画笔迹生疏,但是画得整体感觉很不错,人物的形和感觉都很好,用色尤其合适舒服。
台灯的光让油画蒙上一层旧照片的质感,历久弥新的记忆似的。
画面里的少年身姿近似于那天他给方渡燃补课的时候,从桌子缝隙里不下心落下来的速写废稿。方渡燃那会儿说不满意,现在变成一副完整的油画。
也真的是已经过去的记忆。
正在课桌上低头写字的少年,书桌上摊开的是语文书和练习册,那天会跟着高二的课堂进度看书做题,是因为方渡燃在讲台上阴差阳错站上去讲了一堂语文课。
他在听课,方渡燃在讲课。
他抬起头能看到方渡燃,方渡燃在时隔这么些天以后,画了一张他那时看到的自己。
一颗烧红的石头投进他用想念沉淀多年的湖里,烫出了情。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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