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方渡燃的车消失在视线内, 赵霖还立在原地没有上车。
茫茫人海找一个失去踪迹的人,的确很难。
然而, 许烈阳家曾经做的生意和他们有过交集,他要在A市找出来一个有痕迹的人,不算太难。
许烈阳给方渡燃发消息的那段时间,的确是不愿意见自己的时候。
这些年也隐隐约约能听到一些消息,只要较真去找,是能找到的,毕竟他没有改名换姓。
但是就像方渡燃说过的一样, 如果不是他自己想要联系, 想要见面,那么拿到联络方式也只是在通讯录里面多了一串数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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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不觉得,赵霖提到许烈阳的态度有点不一样?”方渡燃倒在后座里问郁月城。
“有一点。”郁月城说。
方渡燃琢磨了会儿, “啧”了一声。
“你说,你们俩不会瞒着我们见过吧?”他合理推断:“我没见过许烈阳,他从宿舍走了以后我就没见过,路至安和丁羽更没见过,那天他们都没发现。”
“赵霖很关心他。”郁月城说。
“对!”方渡燃转过头道:“你看看, 这么多人, 他谁都不问,就问许烈阳!”
“而且······”他边想时间线,边说:“许烈阳的号码在他打完最后那通电话之后就没了, 赵霖那会儿早就出国了,他怎么知道许家出事了?我在学校里都是打听之后才知道的。”
“许烈阳没告诉你他家出事, 应该也没有告诉其他人。”郁月城说。
“嗯——但是赵霖知道了。”方渡燃说:“我们三个以前去哪都一起, 丁羽常去训练馆,路至安在宿舍里做衣服, 玩游戏,就我们三个在一块时间最长。赵霖肯定是后来跟他又私下联系了。”
“也许是知道许家出事,想帮他一把。”郁月城说:“他父亲那事,后来我妈妈在新店选址的时候刚好碰上了,对他们家来说,很棘手。”
“他不会要赵霖帮他的。”方渡燃把车窗摇上去:“许烈阳经常不着调,八卦得很,但是他不会为了家里的事情,把朋友兄弟拉下水的。”
郁月城点点头:“我想到了。赵霖应该有能力能帮他,也愿意帮他,是他不愿意。”
“真硬气啊。”方渡燃说:“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郁月城看看他:“你比他硬气。”
“我怎么了?”方渡燃把脑袋贴过去:“我还硬气啊?我什么都听你的,郁月城同学。”
郁月城唇边荡起一丝笑意:“说谎的人鼻子会变长。”
“还不许人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啊?”方渡燃去抓他的手。
大白猫没有反对,他就把大猫漂亮的手指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把玩,一根一根地挨个摸。
郁月城垂眼看着,忽然道:“我出国的那年,除夕前一天,家里做了晚餐等我们回家。”
“嗯?”方渡燃抬起头:“怎么了?”
“你是不是在我手心里写了字。”郁月城口吻平和说。
方渡燃望向他的目光,突然就有点怯意。
随机立刻被镇定取代。
脑子里其实已经开始乱了。
他暂时没有想好要怎么去说这句话。
那是肯定的。
他当初的心意,是真的。
他现在只会更浓。
······但是他不想太潦草。
这句话,他不应该如此潦草。
即便他和郁月城都长大了,都能理解彼此,体谅彼此,哪怕因为忙于学业和事业,还有身体的因素,不能团聚,不能一起过生日,他都可以先暂时放下所谓的仪式感。
这句话,这两个字,三个字,他也一定是要工工整整,堂堂正正,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再妥善地呈给郁月城。
现在显然还不是时候。
“是。”方渡燃承认道:“我写了字,我太嫩了,那会儿才十八岁。我只写了两个字,没写完。”
“我不好意思说,也可能是还没准备好说出口。”方渡燃认真思索着道:“但是我心里有那话出来了,所以我就偷偷摸摸地在餐桌底下写字。”
他想好之后,直直看过去:“我想让你看见,又害怕你看见。想给你看,又害怕你真认出来。”
“我认出来了。”郁月城说。
方渡燃点点头:“嗯。”
“我可以装作没有认出来。”郁月城说。
方渡燃摇摇头:“不用。我能面对你,也能面对过去的自己。”
“会成为你的、负担吗?”郁月城问。
“想什么呢?”方渡燃笑起来,紧紧把他的手指扣住:“是我太完美主义了。不想那么仓促。”
他不管前面的后视镜会看到什么,凑过去在大白猫的耳朵边认真承诺:“我会给你最好的。我要给你最好的。”
他打着商量似的:“再相信我一下。”
郁月城转过脸,恰好碰上他的鼻尖,乌黑的眼眸看着他专注的神情。
方渡燃的心砰砰跳起来,他试探一般往前两寸,大白猫没有躲开。
他们见面时的那个吻也给了他莫大的勇气,所以他往前一碰,贴上郁月城的唇。
对方揽着他的腰把这个清浅的吻延长几分,柔软的唇瓣相互吮吻几下再放开。
大白猫的嘴唇,真的太好吃了。
方渡燃实在不想放开,还是郁月城先停下来,他才最后凑上去轻轻“啵”一下,作为结束。
唇瓣上留着一点大白猫的草木味冷香,方渡燃舔进嘴里,得逞地笑笑:“真甜。”
·
方渡燃站在飞机的窗户旁,凑近了再凑近,最后额头顶在玻璃上。
越来越远这片大陆,郁月城生活了两年还多一大半出来。
现在要完全离开了,方渡燃只是第二次来,看起来却比郁月城还要有感触。
跟郁月城在一起,他不想要伪装,他把遥遥的目光坦坦荡荡的放在面上。
旁边有人递上来他专属的蔬菜汁,几年的时间,他不习惯的味道,现在仍然没有习惯。
不过喝下去的动作越来越顺滑。
这次有一点多出来的铁锈味,方渡燃面色淡定地问郁月城:“里面放了能量补充剂?”
“嗯。”郁月城说:“是L8型号,研究所的人给你准备的。”
“该不会是让我睡觉的吧?”方渡燃淡定地把愈加古怪的味道喝进去,不知道怎么来了一句:“你的信息素跟这个比起来,简直是美味佳肴。”
他说完没察觉什么,等喝空了杯子再抬头,郁月城看他的视线有一丝微妙的变化。
方渡燃后知后觉耳根一热。
咳咳嗓子,然后不要脸地说:“说错了,不该这么比,你那不比也好吃。这玩意儿太奇怪了,再给我十年我也习惯不了。”
郁月城把温水再递给他:“喝慢点。”
“嗯。”方渡燃咕咚咕咚都喝了,把嘴里的味道冲淡一点。
视线往郁月城身后没有拉上的舱门看,对方收到他的眼神,转身去关上。
走回来的时候,方渡燃正对上郁月城,那点心思好像被放大直接摆在明面上了。
这回脸都热了。
“夜景是好看的。”郁月城把机舱里的光亮关掉,留下一盏小灯。
飞机上的小灯是冷白的,在夜空里是莹莹独立。
因为照在大白猫深邃的轮廓上,变得相得益彰。
仿佛他就真的是天上的皎洁的月亮来到身边。
方渡燃庆幸这氛围把他刚才胡思乱想的脸热给压下去,再看过去,脚下已经离那张陆地板块越来越远,目之所及是茫茫的,在夜色里沉静的黑色海洋。
身边是就是黑夜中散发冷白月光的大白猫。
方渡燃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加深,自然接话道:“不如你好看。”
他背靠在座椅后面的背靠上,姿态悠闲,眼神却专注直接。
直接地欣赏郁月城。
欣赏郁月城额头前的碎发,欣赏郁月城深邃的眉骨,欣赏郁月城高挺的鼻梁,欣赏他漂亮的唇线,巧夺天工的下颚线······
优雅脖颈弧度,突起一块的喉结,遮挡住锁骨的衣领······
夜幕把他不好意思的胡思乱想,变成顺理成章的畅想。
把他直接的目光,变成赤.裸的渴望。
郁月城把他手里的水杯拿下来,放在他身后的桌上,手臂收回来撑在他倚靠的靠背上。
机舱里低幽的冷白光线,仿若是他本身白都透明肌肤上发出的。
“我是不是很不正经。”方渡燃起身站直,鼻尖就碰上郁月城的。
“是有一点频繁。”郁月城说:“登机之前刚亲过。”
“那怎么叫亲呢?”方渡燃狡辩。
郁月城:“怎么叫亲。”
方渡燃的吞咽声在静音的机舱里,在几乎贴在一起的两人之间,非常明显。
此情此景,他乐意这样地明显。
明晃晃地告诉郁月城,他在想什么。
“好学生,张开嘴。”方渡燃轻轻说,带着蛊惑的调子。
郁月城能看到他琥珀色的眼睛在幽深夜色里,仍然有流转的光辉。
听他的话启开唇瓣。
方渡燃勾手把郁月城的腰身拉近,顺势往后靠在椅背上支撑两人,拥住之后侧过头,同样张开口贴上去。
一套举动行云流水,舌尖如愿没有任何阻碍地滑进去,长驱直入。
再空出来一只手,在下解开他在别墅里亲手为郁月城合上的长裤纽扣。
因为这次他们有漫漫长夜,方渡燃不紧不慢地舔舐郁月城口腔里的每一寸,把带着凉意的草木冷香都扫刷一遍。
再顶进舌根底下,抵住唾液腺的位置搅动,刺激那两处不断分泌出能具体辨别的薄荷味信息素,然后封堵大白猫的唇,将所有的冷香都吞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