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才接电话?”陈姐在电话里问道。
池侑穿着一条宽松的运动裤,坐在沙发上,曲着一条腿,指尖夹着烟:“刚在忙,怎么了?”
赤裸的上半身肌肉匀称,上面留下了一道道的印子,好在他最近也没有什么需要露身体的拍摄,不然就他这一身痕迹,粉都难遮,到摄像机面前一脱,光是看着都让人脸红。
“你去参加余乘扉他爸的葬礼了?”陈姐道,“这件事怎么不事先报备一下。”
池侑:“这算是我的私人行程吧。”
一条腿搭在了他腿上,勾着他裤腰带,他擒住对方的脚踝,挑了下眉。
陈姐这一通电话也没太大的事,只是最近有人在网上带他们节奏,她道:“最近最好还是先避避嫌吧。”
池侑:“麻烦公关部的各位了。”
“这事儿倒不算太麻烦。”
“我是说之后可能会有点麻烦。”
“……?”
池侑这通电话打完,拽了下手下的脚踝,余乘扉“操”了声,本来靠在沙发扶手上,愣是被拽下来了,躺在了沙发上,他就着这姿势,把腿架在了池侑腿上。
“你经纪人让你跟我避嫌?”
池侑:“听到了?”
“没故意听,就听到了几个字眼儿。”他说,“其他猜的。”
“还挺会猜。”池侑抻了个懒腰,“饿了,你家有没有什么吃的?”
“有。”余乘扉说,“你看看冰箱。”
冰箱里塞了一堆的矿泉水,鸡蛋不知道放了多久,菜叶子都蔫儿了,池侑关上冰箱,“扉哥,你上次做饭是哪天?”
上次?余乘扉想了想:“忘了。”
这顿饭倒腾到最后,还是在手机上订了餐,池侑抽空上了下网,跟个网瘾少年似的,吃饭手机都没从手上撤下来过,还震个不停。
[陆思邈:余乘扉他还好吧?]
[池侑:还成]
陆思邈说看照片上他人都比上次憔悴了不少。
[什么照片?]
陆思邈给他转了条微博过来,狗仔那头动作很快,照片就已经传出去了,点赞转载量还不少。
[陆思邈:就这照片,一开始还有人嗑你俩呢,挺离谱的]
池侑翻了两下,从鼻间哼出了一声笑。
“在看什么呢?”余乘扉道,“眼睛都舍不得挪一下。”
“看到了个很有意思的东西。”池侑说,“你要看吗?”
他把手机放在桌上,推向了余乘扉那边,余乘扉一瞥,手机屏幕上是一堆小作文似的文字。
黑粉?
[他,是温和有礼的老师,他,是桀骜不驯的校霸,那天,他闯下祸事,被新来的老师留堂,他憋了一肚子火,决定要给这新来的老师一点教训。他拎着那张检讨敲响了办公室的门,里面响起一声“进”,他听出来就是那烦人的老师,班里女生一见到他,就像妖精见了唐僧一样儿。]
[他推门进了办公室,把纸按在桌上:老师,你要的检讨。
他让他放在那儿。
真是太没有礼貌了,连头都没有抬起来看他一眼,他摁着那张纸,不小心打翻了水杯,老师身上沾满了水,狼狈不已的站了起来,白衬衫勾勒出劲瘦的腰型轮廓,他才发现老师的身材那么好,他吞咽了一下,呼吸也变得粗重了起来,他是来干什么的?对了,他要好好教训这没眼力劲儿的老师。
他把他压在了办公桌上:老师,要好好的检查啊……]
余乘扉皱着眉,看到后面,“啪”的一下把手机扔桌上,耳根通红:“你平时都看些什么呢?”
池侑乐道:“没,刚刷到的,好像是cp粉写的。”
余乘扉:“cp粉?”
“啊,就是跟剪我们视频差不多吧。”池侑说。
“我在里面是上边的?”余乘扉指了指手机。
池侑:“……?”
他没忍住笑了起来:“扉哥,你关注的地方是不是有点儿偏?”
余乘扉也扯了下唇,挑眉道:“你就从了吧。”
“我早就从了。”池侑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拿着筷子,姿态随意又放松,那双勾人的眸子却是神色缱绻,连带着那句话,都仿佛一句爱人间的情话般温柔。
这份安静来得有些突兀,突兀到余乘扉心脏都不由加快了一分,他喉结轻滚了下。
“哒”的一声,是筷子碰到碗的声音。
余乘扉心口一跳。
池侑扬唇道:“什么嘛,给点回应啊扉哥,不要把我一个人晾着啊。”
余乘扉挪开眼:“你演过老师?”
“没有。”
余乘扉说他没个正形,哪有老师的样子。
“你这么说我会很伤心的。”池侑说,“那你是坏学生吗?上学的时候。”
“想知道?”他说,“交门票。”
池侑问:“前门还是后门?”
余乘扉:“……”
一言不合开黄腔呢。
那些阴霾似都消散了,两人聊得挺松快,外面阴沉的天沉甸甸的,池侑今晚没走,隔天小孙接他去公司都是来这边接的。
今年年底了,池侑没几个工作了,他春节那段时间空了出来,没接工。
没过几天,余乘扉被一通电话叫去了他爸的公司。
那天在墓地时,他爸的遗产做了公布,有些手续还需办理,池侑在拍摄代言的广告,在手机上和他聊着,那头没回消息,应该在忙。
“池哥,要开始拍了。”小孙走了过来。
池侑把手机交给了他。
拍摄棚内,打光板灯光到位,池侑站在灯光下,除了拍摄的人,就是围观的人,他很习惯应付这种场面,也能很轻易的忽略掉别人的目光。
拍摄很顺利,但直到拍摄结束,余乘扉那边都没给他回消息。
“寒潮是要来了吧,外面天这么冷。”小孙打着哆嗦进了副驾驶,“哥,回家还是……”
池侑一转手机,说了余乘扉那儿的地址:“去那儿吧。”
小孙眼观鼻鼻观心,学会闭嘴是一个助理的优良品德。
余乘扉不在家,没回家,也没回消息,他先接到了余乘扉助理的电话。
“池哥,你能联系上扉哥吗?”他助理语气有些急。
池侑:“怎么了?”
“他好像打算退圈。”
“……你说什么?”
这通电话结束后没多久,他手机来了消息,余乘扉发来的,只有四个字。
[楼下等你]
冬日里的小区楼下清冷,树下,一辆不起眼的黑色小车停在暗处,池侑戴着鸭舌帽和口罩从门口出来,车灯亮了亮,他眯了眯眼,抬脚走了过去。
车子后座的车窗降了下来。
“池先生,好久不见。”男人推了推眼镜,面上带着温文尔雅的笑,只是那张脸瘦了许多,以至于这笑都透露出了虚伪。
池侑指腹刮蹭着兜里的手机:“余总。”
这个称呼在此刻彰显得可笑,余承彦也确实笑了声,摘了眼镜擦拭着:“在等小扉吗?他今晚可能回不来了。”
“余总来,不止是告诉这件事儿吧,他在哪儿?”
“想见他吗?那就上车吧。”
车上下来了两个一身黑的高大男人,围在了池侑身边,池侑眯了眯眼,他一动,那两男人就离他更近了。
池侑哂笑了声:“看来只能跟你跑一趟了。”
上了车,池侑靠在后座,手机一直响,他拿出来,道:“回个消息,可以吧?”
余承彦:“请便。”
攀岩俱乐部,这么晚了,没什么人还玩这玩意儿,室内亮着灯,池侑双手揣兜,一旁余承彦抽着烟,道:“我看过你和小扉攀岩,很精彩,有没有兴趣和我玩一把?赢了,我告诉你小扉在哪里。”
“当然,你想走的话,我不拦你。”
他有两个选择,一是从这里离开,二,是和余承彦玩一把。
“只是,离开的话,就代表你放弃了。”
池侑第一次发觉,自以为是的给出选项原来是一件挺讨人厌的事。
与此同时,另一间房间,昏暗的光线下,投屏上的人影清晰,收音效果也很好。
“赢了,我告诉你小扉在哪……”
投屏对面的凳子上,余乘扉坐在上面,双手被捆在身后,恶狠狠的咬牙“嘁”了声。
这事还得从他签完字出公司后说起,余承彦给他发了消息,想和他聊聊池侑的事儿,他手上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他们的照片,一些照片很亲密,眼神也很暧昧,明显超过了正常朋友的范畴。
他以为他是想要交易。
他手上除了他爸的股份,还有一半都是他妈留给他的。
“知道这些照片发出去会怎么样吗?他会毁在你身上。”
难怪他签合同的时候,他那么自持冷静,原来是留了后手。
“你想要多少?”他懒得跟他扯,“直说。”
他低估了这人的野心。
他想要他手上的全部。
余承彦镜片后的眼眶通红,自嘲大笑:“你和你爸还真是一个德性,十年,整整十年,我为公司付出了十年,他妈的我就是你们余家养的一条狗,百分之五,哈哈哈,打发叫花子呢,啊?”
哈……从始至终,他都只是一个替代品,连名字里的‘彦’,都是继承别人的,为了悼念别人,扮演那个角色。
他面目狰狞而又扭曲,深呼吸后又恢复平静,扭了扭脖子,除了眼中红血丝,再看不出失控,玩味儿道:“打个赌吧,赌你放在心坎儿上的人,能为你做到哪一步,输了,把公司的全部,让给我。”
“小扉,我比任何人都要在乎你,可你总是不信我。”
余乘扉听着只觉恶心,他不可能把全部给他,想要全部,免谈,更不想和他打这荒诞的赌约。
谈判破裂。
但紧接着,他被暗算了,再醒来,已经在这儿了。
“……离开的话,就代表你放弃了。”视频里的声音传过来。
“好,我陪你玩儿。”他听到池侑说。
视频里的两人走到了攀岩那边,穿戴护具,但不知道为什么,池侑拿起护具后,动作停顿了一下。
余乘扉额角浮了一层汗,余承彦那手段,里面这事儿肯定没这么简单,出问题了,哪里……出问题了。
在这个时候,他陡然打从心底希望,池侑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哪怕离开,不要为他置身于险地。
护具是坏的,池侑看向余承彦,显然,他知道,他轻笑一声,逼他呢。
要么走,要么非死即残?摔下去只能算他自己倒霉。
嘭的一声,池侑扔开了护具。
余承彦:“年轻人,总要识点趣。”
真可惜,他或许不是识趣的人。
“既然要玩,那就玩个大的吧。”他道,“不戴护具,怎样?敢和我玩儿吗?”
余乘扉听到这句话,呼吸急促了几分。
余承彦脸上的笑没了,面若冰霜,眯着眼打量着对面的池侑。
片刻后,他扔开了护具。
妈的,一个比一个疯。
操!
操他妈的!
“池侑!你给我停下,停下!听见没有!”
池侑没听见,和余承彦已经开始了。
没有任何防护措施,仅仅只有地面上的几块软垫,一旦从高处坠落,不会好到哪儿去。
这次攀岩难度和节目组那次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池侑脱了外套,仅仅穿着一件黑T,结实有力的臂膀肌肉绷紧,每一根手指都用上了劲儿。
陌生的攀岩墙,不熟悉的落脚点,还有……障碍。
余承彦没想真的和他比,这种时候,一个手脚打滑,身体都有可能失衡摔下去,他不想比,池侑也不是死心眼儿的人,陪他玩个够。
两人越爬越高,余乘扉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旁观的视角很清晰,好几次,池侑都脚滑了。
“啪”——
余乘扉凳子倒在了地上。
攀岩俱乐部门口,陆思邈裹得严严实实,跟在警察身后,“你好,我们接到报案,麻烦配合一下。”
……
“何必呢。”余承彦说,“我跟你没仇,也很喜欢你,何必冒这种险。”
池侑:“被你喜欢上还真倒霉。”
余承彦面庞神色可怖了一瞬,他盯着池侑的脚踝,蓦地伸出去手。
“池侑,你他妈给我下来!”
一声吼从底下响起,是余乘扉的声音,池侑低下头,只见余承彦身体霎时间失控,拽住了他的裤腿,失控的往下坠了下去。
池侑被他拽得腿上一松,单手挂在攀岩石上。
“池侑!”陆思邈急匆匆的跟在警察身后进来。
余承彦摔倒在地,抱着腿蜷缩着,神色痛苦。
有人围住了他,他从缝隙中,看到余乘扉直奔向了池侑。
“扉哥,扉哥……”池侑“嘶”了声,“别,手疼。”
“手怎么了?”余乘扉脸色紧张。
池侑捂着手臂:“应该是脱臼了。”
余乘扉碰都不敢碰他:“哪儿疼?”
“手抬不起来了。”池侑说,“动不了,半边都疼。”
“上来。”余乘扉背过身,“带你去医院。”
池侑趴在了余乘扉背上,一条手臂抱着他,一条手臂垂下:“我很沉的。”
“少废话,你再沉我也背得起来。”余乘扉说。
陆思邈在旁边愣是没能插上一句话。
唉不是,手疼又不是脚瘸了,怎么还走不动道了?
他确信刚才摔在地上的不是池侑。
池侑趴在余乘扉肩头,偏过头,一个隐秘的角度,他勾起唇,抬起手,食指在唇边比了一下。
“嘘。”
陆思邈:“……”
靠,坑人背你呢,你狗不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