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远古战舰本来还有另外一个名字,用阿尔法文明的语言来读的话,叫做“永恒号”,在柯岚第一次启动战舰控制台的时候,那些涌入他脑海的信息里就包含了这个名字。但柯岚那时候觉得这个名字太过中二,而且好多科幻作品里都出现过被命名为这个名字的战舰或是空间站之类的东西,所以在取得战舰的控制权之后,他立马就把战舰名字改成了“亚古纳可托尔”。
尽管念着比永恒号绕口很多,但至少不容易搞混……再说了,反正在不死船员会和安全局里的档案里,都是用“亚古纳可托尔”作为这艘远古战舰的代号,那么改成这个名字也无可厚非。
在取得控制权之后,柯岚和“亚古纳可托尔”就建立了一种奇妙的“神经连接”,但这种连接,只有当柯岚位于战舰内部或是战舰附近的时候才会起效,而现在,处于灰雾森林核心地带的他,距离“亚古纳可托尔”足有十万八千里,按理来说,神经连接是不可能跨越如此遥远的距离的。
可他却是在通天塔内收到了“亚古纳可托尔”发过来的讯息。
而且,这条讯息还声称,“亚古纳可托尔”正在遭受攻击!
……
N45空域,交战区。
在其他战舰的空战部队都纷纷赶来支援之后,“新曙光号”这边的局势总算是稍微有些缓解,那些返回母舰进行补给和修理的威龙级歼击机以及可变式飞行机甲也都重归战场,叶格尔和汉斯顿时感到压力大减。
“呼……看来我们暂时可以喘口气了。”叶格尔说道,“我机炮炮弹彻底打光,激光炮的核心模块也因为多次过热融毁了,现在全机上下能用的武器也就只剩下三发非制导飞弹了……要是对方再放出一批无人机的话,恐怕我就只能选择驾驶座机一头撞上去了。”
“‘参宿三’离我们的距离有点远,现在回去补给的话恐怕会被对方的舰炮给波及……我的建议是我们直接让‘新曙光号’负责我们的补给作业,现在情况特殊,我想旗舰应该不会拒绝我们的要求。”
“行是行,就怕旗舰没有我们这种老式战斗机的补件啊……”叶格尔叹了口气,“我听说两个月前旗舰的舰载机就全部换成威龙级了。”
“实在不行,让他们给我们两架威龙级……反正威龙级和渡鸦级用的都是一样的操作模式,性能上的差异,上手之后很快就能习惯的。”汉斯说道。
“你想得倒是挺美,说实话,我也想开威龙级,但恐怕不会有多的机体留给我们。”叶格尔接话道,“虽然说舰载机的数量一般是按照机师数量的一点二到一点五倍来配置的,但刚刚第一轮战斗之后,那些返航的战斗机受损都很严重,短时间内绝对修不好……现在他们开出来的这批战斗机,估计就是多出来的那批库存了。嘿,好东西都是留给那些‘王牌’的,没咱们的份。”
虽然以叶格尔和汉斯的资历和驾驶技术也能和旗舰上的那些王牌机师们掰掰手腕,但他们两个毕竟是从方舟近卫舰队调过来的,虽然服役也有十几年了,但参与的实战却并不多。而部署在旗舰上的这批“王牌机师”,几乎全部都是从一线战区调回来的。
按照旧纪元的说法,两者之间就相当于是守卫都城的禁卫军和戍边的边防军——前者的待遇和装备肯定是最好,但要说战斗力和战斗经历,常年经受战火洗礼的边防军绝对不是任何一支内地部队能比的……实战和训练,终归是不一样的。
就比方说在刚刚的战斗中,每当有五架以上的无人机突破封锁线的时候,那些从一线战区调回来的“王牌”会毫不犹豫地一头撞上去……如果把叶格尔和汉斯放在同样的境地中,他们大概率就会犹豫一下,至少不会那么果决。
“走吧,旗舰能帮我们把推进器燃料和弹药补充满我就谢天谢地了,如果可以,我喜欢他们能给我换一个功率更大的一点激光模块……等等!”
就在叶格尔和汉斯准备前往“新曙光号”的机库进行补给的时候,黑色舰队的那艘航母战列舰里突然飞出来了几十台人形机甲,并且以超出飞行机甲动力极限的速度向着“新曙光号”飞了过来。
“那是什么东西?机甲吗?还是人形的……人形机甲怎么可能飞的那么快?!”叶格尔忍不住低呼道。
“好像……它们的背上加装了大型推进器……可是那种程度的G力,就算穿着抗荷服再加上深潜式驾驶舱,人体也承受不了吧……除非这些机体的驾驶员全部都是高等级的强化人。”汉斯喃喃道。
零号舰队的官兵们对这些突然出现的人形机甲感到陌生和惊异,但如果猎犬等人或是参加过古铜城遗址战役的士兵看到这些机体的话,此刻应该会惊愕地将这些机体的名字直接喊出来——
“堕天使量产型”。
正是当初不死船员会参照了阿尔法文明的“渎神者机甲”仿造出来的机甲……与其说是机甲,倒不如说是一种半机械半生化的尖端武器,处于半清醒状态下的活体CPU通过神经链接直接和机甲的操作系统绑定在一起,既能最大程度发挥出武器的性能,又能将人类的战斗经验和战斗本能和AI操作融合到一起,简直就是……完美的杀人机器。
这些“兵器”在非战时通过低温仓保存,而当需要使用“它们”的时候,则是会使用电击的手段将处于深层沉眠中的活体CPU唤醒——但这些活体CPU又不会完全醒来,他们的大脑经过了多道“手术”,已经永远地失去了自我思考的能力。
唯一得到保留的就是负责运动的神经中枢……有一点不死船员会并没有告诉柯岚他们,“堕天使量产型”的活体CPU不一定要局限于王牌驾驶员,身经百战的士兵、多次死里逃生的资深遗迹猎人、恶名昭彰的雇佣兵……甚至是地下黑市里打拳的非法搏击手,都可以是活体CPU的优秀人选。
毕竟,这玩意并不是用操纵杆和键盘来控制的,堕天使机甲更像是人类手脚的延伸……它所需要的部分其实完全可以缩减到一个大脑加一根脊椎……不过由于神经接驳的技术还不完善,所以活体CPU的躯干和四肢都得到了保留,并且同样通过电极和机体的运动模块进行连接。
“好快!二十秒,不!十秒后即将接敌!”叶格尔大喊道,“我没法锁定这些东西,后退!我们后退!”
他的左手紧紧攥着操纵杆,右手在控制面板上噼里啪啦一阵狂敲——顿时,位于两侧机翼下的推进器喷口调转了一百八十度,十几米长的尾焰朝前喷射而出,推着整架渡鸦级战斗机迅速后退。
但汉斯的反应却是慢了一拍——虽然推进器的固定支架是可以全角度调整的,但实际上将推进器调转一百八十度是操作手册里严令禁止的违规手段,因为叶格尔经常喜欢研究一些非常规操作,所以他才能在短短一秒钟之内解除锁定并且更改控制指令,可汉斯就不一样了。
他在听到叶格尔让他后退之后,只能选择调转机头……他仅仅只是比叶格尔慢了两三秒钟,一切就都晚了。
那些人形机甲突入零号舰队空战部队封锁线的时间不是二十秒,也不是十秒,而是只有短短六秒。
每一台“堕天使量产型”的背后都装着比机体还要大数倍的推进器,四根三十多米长的燃料罐捆在一起,高性能化学燃料和高等级能量结晶同时给推进器进行供能——从离开母舰的那一刻,这些机体就在不断地加速,当它们冲到近前的时候,实际速度甚至都已经突破了十马赫。
十马赫……也就是十倍音速,一秒钟之间就能跨越三千四百米的距离……如果这是一架战斗机的话,驾驶员这时候估计已经因为G力过大而昏死过去了。
但活体CPU不会昏迷……因为它们一直都是处于昏迷状态之中。
就算浸泡在LCL液体中的大脑因为G力而宕机了,机体内也会通过电击来将活体CPU的大脑再次唤醒。
堕天使量产型都是一次性消耗品,使用它们的人根本不会在意活体CPU的损伤……对于这种出击就相当于损失的武器来说,使用者必然会想方设法榨干它们全部的价值。
一台堕天使量产型在突入零号舰队空战部队的阻击阵型之后就抛掉了身后加装的大型推进器,在半空中连续几个空翻化解掉了巨大的惯性,然后抽出了挂在腰侧的那柄重型破甲剑。
在这台堕天使量产型正前方不远处,正好是一架刚刚完成掉头的渡鸦级高速战斗机。
由于视角首先,汉斯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十几米开外就是突进来的机甲,但以“倒车入库”的方式后退的叶格尔却是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他眼睁睁地看着这台没有头颅的黑色机甲举起手臂,然后用力地将手中刃部变得通红的剑型武器朝汉斯的座机掷了出去。
为了节约成本,堕天使量产型的破甲剑并没有采取和渎神者机甲一样的构造,其剑体内部并没有安装能量护盾发生器和用来约束能量护盾的特殊磁场,而是简单粗暴地将尼诺合金材质的剑刃加热到数千度的高温,用这种方式来提升破甲剑的切削能力。
通红的剑刃就像是美工刀裁纸一样,毫无阻碍地将汉斯的座机从中切成了两半,坐在驾驶舱里的汉斯甚至连弹射跳伞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高温的剑刃给碳化了,化作了飘散在空中的细碎的灰烬。
至于渡鸦战斗机的两瓣残骸,则是直直地坠落了下去,然后在半空中轰然爆炸。
“汉斯!!”看着昔日搭档的座机化作战场上一朵并不起眼的烟花,叶格尔目眦欲裂,他大声嘶吼着,将原本朝前喷射的推进器又转向了后方,同时解除了能量结晶引擎的功率限制阀,一口气将引擎的输出功率提升到了额定功率的百分之三百!
按理来说,叶格尔座机的能量结晶引擎这时候就应该直接化身成一颗晶能炸弹,将他和战斗机一起炸个粉碎,可大概是幸运女神在这个时候多看了他一眼,虽然满屏幕都是鲜红刺目的警告文字,但引擎竟然是奇迹般地没炸,并且还保持着一个相对稳定的运转状态。
“地勤大爷还真是……牛逼啊。”叶格尔心里清楚,自己还能活着,完全是地勤功劳——和他熟识的那名地勤人员知道自己喜欢玩花活、搞极限操作,所以在自己这台引擎上动了不少“手脚”,如果硬要算成本的话,同样一个型号的引擎,自己这架战斗机的引擎花的钱至少是其他渡鸦级的三倍以上。
“混蛋!受死吧!把汉斯的命给我还来!!”叶格尔怒吼着,驾驶着渡鸦战斗机扑向了那台击落了汉斯的堕天使量产型——当然,直到这个时候,他还依旧不知道对方的机体究竟叫什么名字。
剩余的三枚的非制导飞弹全部发射出去,轰在了那台机甲的身上——那台机甲的装甲很厚,而且似乎是有纯尼诺合金制成的,非制导飞弹并没有对其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仅仅只是留下了一些不起眼的擦痕罢了。
但对于叶格尔来说,这三枚飞弹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飞弹”,其实是他正在驾驶着的这艘渡鸦级战斗机。
他将引擎功率提升到过载三倍也不仅仅是为了加速,而是为了将这架战斗机变成一枚高速移动的晶能炸弹!
“我就不信……没了那个大号推进器……以你这破玩意的速度……能躲得开……”鲜血从叶格尔的嘴角溢出,过大的G力压迫得他感觉自己的内脏仿佛都要裂开一般,但他依旧死死地攥着操纵杆,丝毫没有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