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迟迟可没参与之前的海盗之战,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鱼人,怎么看都像妖怪,还会变回本体跳海里,不知道能不能吃哦……
反正不管这岛原先是怎样,近年来显然已经成为了鱼人盘踞之地,只不知道海皇是在岛上呢还是海底。
最早以为是到一个环境特异的荒岛修行,显然不是那么回事,现在好像成为独闯敌营的历练模式了。
夏迟迟有点苦笑,自己的价值好像是引诱海皇出手……无论是海平澜还是夏龙渊,似乎都有某些盘算,只要海皇露出头来,说不定要被两个强者夹击。
但问题来了,自己的能力,凭什么引诱海皇出手?
这些鱼人里就没有强者了?说不定有很强的王者才对,海皇都不需要出来,自己就被鱼人烤了吃了。
想到这里,夏迟迟心中微动。这可能不是夏龙渊的想法……
因为如果要在这里杀鱼人以引出海皇,他应该派的是更稳更靠谱的大将,比如之前崔文璟还好好的时候,让崔文璟来。又或者是唐晚妆、武平侯秦定疆、镇远侯皇甫永先,这些忠心耿耿又强大又有经验的朝廷地榜。他们才会完全遵照他的命令,有组织有计划地把事情做到最完美。
怕他们出事?怕拖累大夏战局?夏龙渊什么时候在意过这种事情!
以“历练突破”的名义忽悠自己来有什么用啊?他不能控制自己的想法,更控制不了四象教高层的想法,要是自己发现这里被海皇盘踞,觉得危险,那完全可以不来啊,什么谋划岂不都是一场空?这次是因为被海平澜揪着才赶鸭子上架来的,本来还打算等亲亲老公在蓬莱会合呢都没等着,临时来的不可能在任何人预计之中。
只有一个解释就是,这里有某些东西只有她们四象教能破解,必须由她们来才行。
如果是这样,就算自己主动把脖子往鱼人叉子上撞,夏龙渊海平澜也会出手救人的。
夏迟迟忽地笑出声来,悠悠然直奔远处山峦所在。
“嗖嗖嗖!”数枚箭矢左右袭来,明明左右开阔,却看不见敌人在哪,箭矢已至面门。
夏迟迟一动不动,还抬了抬脖子,好像自杀一样。
箭矢不知撞到什么气劲上,擦身而过,连片衣角都没带到。
手中冰魄也不知被什么带动,突兀出击,剑气掠过远处,传来数声惨叫。
耳畔传来夏龙渊的怒骂声:“你在干什么!”
夏迟迟笑嘻嘻:“果然。”
夏龙渊怒道:“万一你猜错了,岂不就死了?”
夏迟迟冷笑道:“一条臭命,很重要么?死就死了,能让天下第一人谋划成空,也未尝不是一件乐事。”
“你!”夏龙渊可能是几十年来第一次如此气堵,半晌都不知道骂些什么,最后化成一句赵厝方言:“不但漏风还黑心。”
夏迟迟当然没听懂:“也不知道谁更黑心!拿女儿做这样的诱饵。”
“算了,懒得跟你说。”夏龙渊暗道魔教终归是魔教,这娃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的态度确实邪性,不仅如此,还不知道是不是几年前就已经和姓赵的什么都做过了,自爱一点都看不见,是真TM机车太妹。
但能怪谁呢?自己又没教育过,这是真正的有妈生没爹教,都不算骂人的。总不成怪洛庄主头上,人家坟草都三尺高了。
一肚子哑巴亏说不出来,只能化作叹息:“不提所谓谋划,爹也不会随便看你出事,但你要对自己的生命负责。爹远程关注,行事未必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及时,万一失手,悔之莫及,慎之慎之。”
声音淡去,消失不见。
夏迟迟倒是被他自称的两个“爹”字说得愣神了半晌,心中颇有几分复杂。
或许夏龙渊这简单的出手未必暴露了存在,对他大局没啥影响,但总归是冒着暴露的风险,心急火燎地怕她出事。
可以认为不要想太多,他只不过是怕谋划出了岔子……但大家都有谋划,出手的是他,而不是海平澜。
这种第一反应的下意识,或许还真是能看出一些东西……他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无情,甚至没有他自以为的那么无情。
夏迟迟抿了抿嘴,转头看了一下刚才的场面。
放箭的鱼人已死,但尸体都看不见,有血迹莫名地从完全无关的方向出现。
这里的一切视觉都是乱的,如果真靠自己的实力在这里闯,确实很锻炼人。锻炼灵觉,锻炼与光和空间的感悟,理解锻炼勘破本源的能力。
夏迟迟足尖顿地,踏月而去。
“嗖嗖嗖!”又是无数箭矢飞蝗而下,比刚才的更强劲,更密集,看起来是鱼人大部队发现这里有人强闯,已经有组织地过来围剿了。
夏迟迟脚步微错,在箭矢之中轻舞而过。
箭矢来路极为诡异,刚才夏龙渊拨开好像轻轻松松,轮到自己就知道头大无比。看着在老远,实则已经在咽喉,看着到了身前的,其实压根没射中。
换了一般人在这种箭阵之中绝对无所适从,可夏迟迟身躯轻舞,箭矢纷纷而落。
月色蒙蒙,白衣如雪,真如精灵起舞一般。
远处的鱼人们都看得有些愣神,这简直是跨越物种通杀的美。
一个头领大喝道:“来者何人,敢擅闯我天涯岛!”
“哦,原来这里有名字的么?海角天涯……不错,我要找的就是天之涯。”夏迟迟笑意盈盈:“听说这里可以看见太阳……让我去看看怎么样?大王有什么条件,可以提。”
“要看日出祭坛,很容易。”鱼人头领的声音在海雾之中缥缈难测:“在本王榻上一起看,或者在本王肚子里看,二选一。”
夏迟迟依然在笑,声音却凛若寒霜:“我看你是在找死!”
“嗖!”冰魄突兀地刺在身边空处,一只螃蟹人在远处开膛破肚。
夏迟迟身形如鬼似魅,突然闪身到了右侧,“哐”地一声,一柄方天画戟劈在刚才站立之处,劈出地上深深的裂痕。
但夏迟迟的手臂竟还是被擦出了一道伤口,鲜血淌流。
这种战斗……太难了。
就连此地鱼人都未必能彻底习惯,正常人就算再是天才又怎么可能习惯得了?
“留下吧!”方天画戟横扫而过,夏迟迟眼眸冰寒,忽地竖剑一架,借力飘飞,直奔侧方一株大树,一头撞了进去。
“不好!拦住她!”周围传来惊呼声,一片凌乱嘈杂。
夏迟迟撞进树干,却突兀消失不见。
明明看着前方是连绵山峦,但她这么一撞进去,根本没有山。
实际上这岛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压根就很小。
树木倒是有的,只是也有些稀拉,稀稀拉拉的树木中央围绕着的是一个岛心大湖,湖上有个不知材质的石台,石台有雕塑,雕刻着青龙出水、蜿蜒上天的造型。
这就是它们的“日出祭坛”?
到得这湖畔,那种扭曲的视线好像就好了许多,可以雾里看花般的看见周边的朦胧景象。
围绕着大湖周边,无数鱼人燃着篝火,本来似乎在进行一个什么特殊的祭礼。可以看见不少渔民模样的人类被活剐了挂在湖中央,开膛破肚,鲜血淋漓。
在外祈祷的渔民,不知有多少被捉来活剐献祭于此。
夏迟迟眼眸越发森寒,便是没有其他任何目的,这种注定了与人类相冲的族群也不能容许活在世上。
见这边祭典被撞破,无数鱼人哇哇乱叫着向夏迟迟直冲而来,身后那鱼人统领也是气急败坏,方天画戟再度直劈她的脖颈。
而与此同时,湖水之中“长”出了一个水人,一股水柱向夏迟迟身前直冲而去。
四面受敌,夏迟迟再度一个旋身试图闪开,脑子里却“嗡”地一震,有什么神秘的低语在心中回荡,周遭的一切越发模糊。
旋即被什么异力辅助,很快清除。
“糟……”虽然可能老夏又出手救了,可就这么顿得一刹,水人的水柱已经冲到身前,来不及闪。
夏迟迟横剑架了一下,身后方天画戟依然劈到了脖颈。
夏迟迟急速打了个滚,方天画戟擦着头发过去,削断了几缕秀发。
周遭刀叉无数,恶狠狠地齐插而下,夏迟迟翻滚着拔剑飞架,刹那间险象环生。
夏龙渊会在这当口出手么?
还是海平澜?
“铛!”夏迟迟奋力架住再度叉来的三叉戟,几乎可以闻到鱼人口中的腥味:“美人儿,没有人能来救你,乖乖入腹吧!”
夏迟迟没有等到救援,手中冰魄却突兀暴涨冰棱,插进了鱼人嘴里。
趁着鱼人头领受伤狂吼,夏迟迟再度滚开,旋即腾身而起,立于树梢。
不能指望任何人,必须靠自己。
夏迟迟目光落在湖中雕塑上,心中飞速琢磨,这东西,与四象教一定有关联,她能够感受到极其亲密的呼唤,如同烙印在血脉深处。
但如何接近?
环顾四周,数之不尽的鱼人围在树下,上下左右都有人持叉飞扑而来,正面那如附骨之疽的方天画戟又在前方弄影,水人似乎施展了一个什么特殊的困法,将树木周遭以水泡包裹得严严实实。
夏迟迟再度架了一下方天画戟,柳腰都禁不住向后弯折。
过不去,怎么办?
鱼人头领再度咧开了大嘴。
“绷!”一道劲气不知从哪里贯穿而来,巨大如柱的“箭矢”突兀地贯入鱼人头领脑袋,直接轰了个稀巴烂。
床弩!
哪来的床弩!
夏迟迟精神一振,却见“箭矢”去势不止,接连捅爆了好几个鱼人的脑袋,才轰入一块巨岩停了下来。
一道血色的刀光从“箭矢”落地之处暴起,直冲湖心水人:“去你妈的,死!”
连皇宫天穹之中正准备出手的夏龙渊都傻在那里……这小子什么时候来的?
夏迟迟怔怔地看着那道背影,那禁不住绽开的笑意,美得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