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崔元央拿着璀璨的清河离开秘境,在外守着的族老们惊喜交集,瞬间全跪了。
剑中的气息依然熟悉,就是大家心中的清河没错,而且比所有人记忆中的都强。
并非清河变强了,而是大家早年接触到清河的时候,它早都不爱搭理这群人了。
后来崔文璟持之纵横四海的时候,清河也未曾发挥真正的力量。当被夏龙渊偷掠一半魂力,更是索性彻底沉睡,其散发的气息都不如早期的龙雀,和龙雀放在一起别人感受到的杀伐都是龙雀的……
而这一刻的清河浩瀚无匹,照见魍魉,身怀鬼魅者自己都能看得胆战心惊冷汗淋漓,这等威势才不枉了上古神剑。它就算无主也是地品上,如果主人够强,比如在飘渺手里,它毫无疑问就是天品!
当四把这样的神剑组成剑阵,可知为什么能够连带夏龙渊和其他家主拉在一起A了,在那场混乱的战局中,包括夏龙渊在内所有人应付得最头疼的都是剑阵,而不是对手。夏龙渊回光返照趁着恢复地表最强的短暂时间才能斩断四剑,还得反噬而死,换了之前变弱的时候他想斩断都断不了。
如今另三剑还是碎片,仅剩清河。
赵长河的星河剑还是幼儿,未曾经历随主人血战的磨砺过程,也未曾饮过足够资格的血,暂且不好评价。除它之外,如今地表最强的剑很可能就是清河!
它只认崔元央为主……可以说哪怕崔元央只作为清河剑的挂件,她出去都可以和地榜不太高的对手打一打了,比如王道中……如果将来央央能达到飘渺的高度……
那或许是很久远的事了。
总之这一刻在崔家人眼中,赵长河不仅是完成了重铸神剑的承诺,甚至还把神剑升了格,这再度彻底坐实了他的神魔背景,哪里是个此世地榜第二能干的活?
当小俩口联袂离开秘境,沿途割倒了麦穗一样,走到哪里哪里跪在一边,赵长河觉得自己走进皇宫的时候都没这么离奇。
唯一没跪的就剩祖祠里坐着的崔文璟了,见小俩口出来,没好气道:“要跪一下给赵王乐乐么?”
赵长河小声道:“维持一下,最近你人设有点崩。”
崔文璟面无表情:“其实按照家规,现在我就该退位,央央是家主。”
崔元央:“啊?”
崔文璟点点头:“既然你这么说了,这家主为父就暂时继续担着,以后给你。”
崔元央:“啊?”
崔文璟认真起来,问道:“你……有没有感觉什么不对?”
崔元央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崔文璟目视赵长河,赵长河也摇了摇头:“目前来说没问题。以后我会更留心观望。”
崔文璟叹了口气:“我信不过这丫头,你说了就行。”
赵长河道:“你们这秘境的地火来头很大,没弄错的话应该属于灭世之炎,还能诞生魔神具现的,只是被清河镇杀了,这火也被压着没冒出去。虽说外面早就被类似之火焚灭了,这里依然是一个发源之地,日后如果再起什么类似于灭世的大难,这里就会是一个重要源头。你们老祖选择镇在此地,确实是对的,不能放任,即使是被荒殃那些人得到了,可能都会出大事。”
崔文璟皱眉沉吟片刻:“若是荒殃可以利用此火,我们是否可用?”
“这个建议你去信给朱雀尊者……”
“不用遮掩了,那就是太后是吧。”
崔元央:“?”
赵长河:“……”
“我会去信请教太后的。”崔文璟神色平静:“另外常规而言,老夫还要和太后请示一下央央的名分问题。在这件事上,她该算陛下的家长呢,还是自己下场?”
赵长河望天,崔元央看地。
“母女同侍、师徒一夫,还是太后与陛下。如此荒诞宫闱,亘古以来未之有也,本朝若是有史官秉笔,怕是刚开朝就遗臭万年。”崔文璟面无表情:“本来我们看乐子看得是很高兴的,结果自家女儿也要往这浑水里钻,忽然就笑不出来了。”
赵长河干咳:“换个话题?”
“换什么换?”崔文璟道:“王家李家说不定都在写了,小册子说不定都已经传遍天下了,你能怎么办?”
赵长河面无表情:“没事,他们的传播力很差的,我有办法。”
这回崔文璟还真有点好奇:“什么办法?焚书坑儒?”
“我这里有个很会写书的人,全天下都爱看,到时候让她帮忙写本好看的小说,传播广了之后别人也就只知道小说内容了。要洗得多白都可以。”
瞎子:“滚。真让我写只会秉笔直言。”
赵长河:“……”
崔文璟忽然话锋一转:“我没想过你们铸剑能这么快……给朝廷的表才刚上,包括你给陛下的信,元雍这时候应该才刚刚到京。你是要等陛下的回复呢,还是自己做些什么?”
赵长河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傍晚的样子。倒也不算快了,看似已经一天多了。
“还是得等迟迟的回复,我准备去打王家,需要京中做些配合。”
“那今晚……”
话说到这,忽然都顿了一下。
崔元央的俏脸清晰可见地泛起了红霞,咬着下唇不说话了。
所以看着崔文璟转了话锋,实则压根就没有换话题。
赵长河今晚住哪?如果留宿于此,现在这姿态就算是安排客房给他住,那也要安排服侍的。谁去服侍?
也不用安排了,之前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进了闺房呆了那么久,别人眼中该做的也做完了,搞个不好很多人都以为两年前就已经什么都做完了。
直接大摇大摆地住在她闺房就完事了,谁敢说个不行……
崔文璟面无表情:“时间紧迫,不大操大办,简易行个小型婚礼如何?老夫之前那一跪是豁出老脸在帮你抬轿子,别真搞得跟征服者进来公然睡我女儿一样,就算这黑心棉自己心里再想也不行。”
说白了刚才崔文璟扯那么多宫闱破事,就是在帮女儿宫斗呢,意思是别人那些你还是遮掩遮掩别放在台面吧,能放在台面的也就我女儿了……虽然明知道其实自欺欺人没啥用,老父亲也只能做到这了。
赵长河转头看崔元央,崔元央脸蛋红彤彤的偏过了脑袋,低声道:“你现在不要,将来万一变成另一个人,你可别后悔。”
赵长河深深吸了口气:“要。”
……
所谓简易婚礼,确实简易。
和传统世家大族繁琐无比的礼仪相比,几乎砍掉了九成九的项目,比现代找个司仪在台上扯淡唱歌都简单。连大舅子崔元雍都还在出使京中的路上没参加呢,崔家的其他人更是只来了一些族老,二爷崔文玮现在在牢里关着,据说每天都要挨鞭子。
也就是崔文璟夫妇高坐堂中,找个司仪唱喏,让新人对拜一二也就完事了,开席一共就八九桌,都不如乡下流水席……
但简易之中却暗含极为精心的筹备,从中可见这一天多的时间崔文璟在外号称镇守实则到底在忙啥——新郎新娘都有着极其合身的婚衣,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做的,这也罢了,最离谱的男方长辈座上坐了一位捋着胡子一脸慈祥的孙教习。
赵长河看着孙教习,眼睛都快鼓出来了。
这个世上,如果非要拉扯一个谁算赵长河的长辈,那妥妥的真只有孙教习。恐怕这世上也只有崔家这种世家会绞尽脑汁去拉扯这些,并且很方便,血神教之前支援璞阳,仗打完了没回去呢……
于是这是一个有双方长辈同时在场的、绝对正规合法的婚礼,就算这时候夏迟迟十二道金牌来喊“等一下”,也来不及了……
“一拜天地~”
司仪唱喏之中,红烛摇曳,赵长河拉着盖着红盖头的崔元央,怀着一肚子怪怪的情绪,跪拜天地。
瞎子抄着手臂站在面前。
赵长河:“?”
瞎子笑眯眯:“我不装了,你就说我算不算天地吧。”
“你特么……”
“有本事闹婚礼不跪啊。”瞎子笑眯眯:“我等这一刻很久了。”
赵长河深深吸了口气,无奈叩拜,只留给了瞎子一句狠话:“你给老子等着,总有一天要你跪回来,叫你怎么跪就怎么跪!”
“二拜高堂~”
看着崔文璟那一脸严肃和蔼实则很想笑的脸,赵长河第二口老槽憋着都不知道怎么吐。
前天你当众跪我那会儿,是不是就已经算好了这一刻的回本?
“夫妻交拜~”
看着面前盖着红盖头的崔元央,赵长河几乎可以看见盖头之下那比苹果都要红的脸蛋,以及那柔情似水的眼眸。
不管是对瞎子还是对老崔的老槽,在这一刻彻底忘到了九霄云外。
无论家族什么纷扰,天下什么形势,自己在这件事上掺杂了很多很多,但眼前这个姑娘的情感却始终是最纯粹的,外在的东西对她完全没有任何影响。
她纯净的眼眸里,只有那一年拉着她的手,穿梭在凶险江湖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