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晓天的话,忽然让我顿悟。
因为我爸的事,我一直沉浸在其中,已经忘了是杜如海让我爸买凶撞死的方曼。
至少方曼的死,我爸不是罪魁祸首。
与其这么窝囊地自杀,我为什么不去拼一拼……
“可是他有保镖保护,我打不过,我怕我杀不了他……”
“怕这怕那的,那就别怪死了以后下去见到小曼,她说你是个废物。”
宋晓天阴沉着脸:“李秀梅的骨灰在我车上,我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骨灰罐装她的骨灰,你可以骗杜如海,说那是杜名扬的骨灰,机会只有一次,看你会不会用,会用你就能报仇。”
我思考着宋晓天的话,越听越觉得有理。
我一个人自然杀不了杜如海,但要是加上李秀梅一起,未必没有胜算。
“天哥,你疯了吧,他会死的!”孟一凡有些生气。
“你懂个屁!”宋晓天骂道:“他今天没死成,下次呢?下下次呢?如果他活着是受罪,你让他活着干什么?都是成年人,能劝劝,劝不了就放手,这么简单的道理不懂吗!”
说完,宋晓天直接拎着我到车上,把李秀梅的骨灰塞给我,然后开着车带我去找杜如海。
孟一凡一直在劝,但宋晓天一句话也不再说。
他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还真把我拉到了杜如海的私人会所附近。
我抱着李秀梅的骨灰下了车,孟一凡死命拉着我不让我去。
“疯了,你们都疯了!有必要这样吗!活着不比什么都好!再大的痛苦,总会过去的时候,人死了就真的死了!”
宋晓天拿出一捆绳子,直接把孟一凡绑了。
孟一凡根本反抗不了,顿时气得破口大骂:“宋晓天,你发什么疯!你会害死他的!你们都有毒吧!”
宋晓天叼着烟,面无表情:“你要真拿他当兄弟,就尊重他,因为苦难是他的,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劝他看开点,我只是让他在死前创造一点价值,至少不用死得那么憋屈。”
说完,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去吧,你今天肯定是出不来了,兄弟一场,就送你到这儿。你要是没能杀得了杜如海,回头我再找机会,他不死,我不休。”
我点点头:“谢谢,如果你有时间,去看看我爷爷,我跟我爸走了之后,没人照顾他。”
宋晓天:“放心,你爷爷进养老院的钱,我摊着,逢年过节我都去看他。”
我没再多说,抱着李秀梅的骨灰便朝着会所大门走去。
之前我们来的时候,门口没有安保,但这次有了,估计是因为上次发生的事。
上次在这里究竟死了多少保镖,我也不清楚,但死了人毕竟是大事,这里却一点风声都没走漏。
这可能就是金钱的力量。
“站住,干嘛的?”门口的保安,很快拦下了我。
“我来找杜总,这是他儿子的骨灰,你去通报一下吧。”我举着骨灰说道。
几个保安一看这东西,顿时就变了脸色,估计觉得晦气。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进去通报的人出来了,让我进去。
两个保安全程跟着我,一个在前面带路,一个在后面握着警棍。
他们没把我往楼上带,而是带我去了会所里面的花园。
我很快见到了杜如海,他正坐在那儿,悠哉悠哉地喝着茶,石桌上还放了另一个茶杯,似乎有客人。
我冷冷看着他,这一次虽然只有我一个人,但我并没有怯场。
我反正都要死,我怕个屌。
“又来了。”
他抬头望着我,微微一笑:“听说你把我儿子的骨灰带来了,陈墨,你真是好心人啊。”
我一看他这笑容,心里顿时就有些不安。
他好像知道这不是杜名扬的骨灰……
“你都已经把骨灰交给孩子他妈了,以为我是那么好骗的吗?”
杜如海当场拆穿了我。
我没说话,愣在原地,跟他四目相对。
“陈墨,你比你那个胆小的爹,强多了,但你就是有一点,不长脑子,以为我跟你一样蠢。”
杜如海摇了摇头,忍不住笑:“你说你们上次带李玉娇来,她为什么没能杀得了我呢?这一次我又为什么还敢放她进来,没想过吗?”
他刚说完,我怀里的骨灰罐就跟磕了药似的,突然就开始剧烈晃动起来。
一股强烈的恐惧感,毫无征兆地涌上我心头,但这不是我的恐惧,而是李秀梅的恐惧,她在害怕,她把这种恐惧感传递给了我。
这附近……有什么东西在克制她。
很快,只见一个老头儿走了出来。
这老头儿打扮怪异,一脸的邪气,手里握着一个像杵子一样的东西。
我认不得那个东西,但一看就不是凡物。
老头儿握着那个东西,嘴里不知道念着什么,在那里比比划划。
很快他掏出一个草人,草人上贴着一张黄符,老头儿握着杵子,对着草人就戳了下去。
原本空旷的花园里,忽然就传来一声女人的惨叫,吓得我虎躯一震。
这个惨叫声,是李秀梅的声音!
我顿时慌了,一看手中的骨灰罐,不知何时恢复了平静,就连我心中那股莫名的恐惧感也瞬间消失。
李秀梅好像不见了……
我顿时反应过来,杜如海知道李秀梅的生辰八字……
“小伙儿,你什么档次,也想杀我?”杜如海戏谑地说道。
“我是你爹!老子宰了你!”我猩红着眼,掏出刀子就朝他刺去,准备跟他鱼死网破。
但鱼死了,网没破,他三两下就制服了我,顺手还抢走了李秀梅的骨灰,在骨灰罐上贴了一道符。
“你忘了我以前是干什么的了,我杀人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呢。”
他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随后一脚就把我踢了出去。
不等我从地上爬起来,一群保镖冲了出来,对着我就是一顿暴打。
“这个小子不必留着,就当给你们练拳了,给我往死里打!”
杜如海一声令下,这些保镖瞬间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打我打得更狠了,没拿武器都打得我抱头鼠窜,满脸是血。
我恨我没用,进来同归于尽,却动不了仇人分毫。
“陈墨,用你的血遮住你肩上和眉心的阳火。”
恍惚间,一个女人的说话声突然传进我耳朵里。
我心里一惊,很快听出来是杜雨薇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