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了。
这是我第二次在东北过年。
不得不说北方的年味,还是要比南方的年味更重一些。
北方人似乎更注重春节这个节日。
这个年过得十分热闹,主要还是人多。
青阳观一百多号人,一百多个小朋友,小朋友闹腾,想不热闹都不行。
师公很疼爱这些孩子,由于不能放随便放烟花,他便买了好几箱仙女棒回来,让这些小孩玩儿个痛快。
至于年夜饭吃得更是丰盛,斋堂的师傅是请来的退休老道士,做饭都做不过来,毕竟有一百多张嘴等着吃饭。
这是我迄今为止,过得最热闹的一个大年夜。
所有人都坐在大殿里看春晚。
大年初一更为热闹,尤其是街上,过年这三天,我们都得带着那些小师兄和小师姐出去玩儿。
这几天青阳观也对外开放,允许香客们进入道观祈福和参观。
其实祈福这回事,就是求个心理安慰,心理上觉得有用,然后获得愉悦,真要想求什么,得找道士做相对应的法事才行。
虽然是个心理安慰,但我也在大殿祈了福,希望三清祖师爷保佑我身边的人安康,也保佑唐家早点完蛋。
大概在初四的时候,我已经在练功房练功了,师父突然来叫我,说有个叫陈妍初的女孩来找我和张戎,而且她的父母也陪同在左右。
之前师公就跟我说过,有个叫陈妍初的小女孩找我,我和张戎当时还很好奇,因为我们并不认识这个女孩。
我连忙擦了一下汗,然后穿上道服,来到客堂。
客堂是道观里面接待客人的地方。
我和张戎同时走了进去,看到了那个名叫陈妍初的女孩。
这个女孩生得亭亭玉立,不像东北人,那气质有点像江南水乡那边的女孩。
她一看到我们,突然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惊讶地望着我们。
“你好,我就是陈墨。”
“我是张戎。”
“你找我们有事吗?”
我和张戎跟这女孩打过招呼。
她父母立马走了过来,神情略微有些担忧地跟我们攀谈起来。
听陈妍初的父母说,陈妍初大概是在这个月月初左右的样子,开始频繁做噩梦,而且梦里面总是会梦见一个被冻死的女人。
“被冻死的女人?”
我和张戎顿时一愣,忙问道:“这个冻死的女人长什么样子,有什么特征吗?”
一旁的陈妍初细声细气地说道:“她穿着花棉袄,长得很清秀,趴在雪地里被冻死了……”
我顿时一惊。
花棉袄,清秀……还要找我和张戎……
难道是……沈枝意?
“那你梦里的那个女人,有说过什么话么?”张戎忙问。
陈妍初毫不犹豫地说:“到青阳观,找陈墨和张戎,就没别的了……”
我和张戎愣了半天。
陈妍初梦里的女人,真是就是沈枝意。
当时我们和沈枝意分别的时候,我告诉过沈枝意我和张戎的名字,并且说了我们是青阳观的道士。
所以沈枝意只知道我们两个的名字。
看来沈枝意……也没有下山,她躲过了地陷,但是在下山途中被冻死了,也正是因为她冻死了,导致狗蛋也没有下山。
“两位道长,我女儿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缠上了?”
陈妍初的父母有些焦急起来,说:“这孩子一直梦到那个女人,直到昨天晚上都还梦见了她,我们就担心会出事。”
我想了想,心里其实已经怀疑陈妍初就是沈枝意的转世了。
沈枝意被冻死的时候,是几十年前的事,而人在死后不一定会立马去投胎。
至于什么时候能投胎,这个轮回机制活人也不可能知道。
而且陈妍初是在月初的时候才开始梦见沈枝意,而那个时候,正好是我们救沈枝意避开了地陷的日子。
沈枝意肯定是在避开地陷后没两天就被冻死了。
她一冻死,陈妍初就做了梦。
所以我和张戎低声探讨了几句,都觉得陈妍初可能就是沈枝意。
当然这也只是推测,我们并不确定。
我问陈妍初的父母,陈妍初这个名字是谁取的。
她爸爸说道:“说起名字,其实她以前不叫这个名字,是两年前她突然要改成这个名字,我们拗不过她,就只能给她改了。”
我点点头,又问陈妍初:“你为什么要改这个名字呢?”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我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很有诗意,因为……初见如雪。”
初见如雪……
我记得我们刚见沈枝意的那晚,她那个时空就在下雪,只是下得很小,是雨夹雪,第二晚便下起了大雪。
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有没有联系。
我思虑片刻,递给她一张护身符。
不管她是不是沈枝意的转世,她已经来青阳观见过我们了,沈枝意应该也不会再给她投梦。
但陈妍初的父母很担心,所以我们总要做些什么,让她父母安心。
“这张护身符你带在身上,今后就不会再梦见那个女人了。”
陈妍初接过护身符,跟我说了声谢谢。
她父母问我多少钱,我没收。
“就当结个善缘吧。”
临走时,陈妍初还没走出去,突然又折返回来,从小挎包里拿出两封饼干递给我和张戎。
“我感觉你们很亲切。”
“也许我们以前见过。”
“谢谢你们。”
她说完冲我们笑了一下,转身跟着她父母走了。
我和张戎手里拿着那两封饼干,顿时愣在原地。
她真的是沈枝意。
她的弟弟狗蛋,在临终前见了我们,便离世了。
沈枝意没有见到我们,被冻死在了冰天雪地里,所以在这一世,要来跟我们见一面。
原来是这样。
缘分这东西,还真是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