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客厅里,蜡烛在打斗中几乎都灭了。
还剩了几只在风中摇曳,散发着令人压抑的绿色烛火。
这种绿是近乎完全的绿,但依稀还可见烛火本身的颜色。
如果这附近出现的是普通阴魂,烛火会呈淡绿色,要仔细看才能看出那点淡绿。
而如果出现的是黄海全这样怨气比较重的阴魂,烛火就会是现在这种状态。
但如果出现的是李秀梅或者杜雨薇这种,那整个烛火会呈现出深绿色,整个房间可能都会被烛火映衬成绿色。
这烛火之所以会摇摆不定,主要还是房间的阴气太重,受磁场的影响。
在这烛火映衬下,孟一凡那张脸略显阴森可怖。
被附体之后,虽然我们看到的还是孟一凡的脸,但感觉上明显能察觉到这个人是另一个人。
可能是我们跟孟一凡太熟的缘故。
孟一凡此时盯着我,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朝我扬了扬下巴:“我要抽烟。”
他嘴里发出的是黄海全的声音。
我脸都快被他抽肿了,要不是为了把房子卖出去,还有他这张脸是孟一凡的脸,我非得十倍给他抽回来。
点好烟后,我直接塞他嘴里。
“你们懂什么叫憋屈吗,你们根本不懂。”
他鄙夷地看着我们,仿佛他经历了我们没经历过的,比我们要‘懂’那么一点。
我心说我和宋晓天不至于找那种出轨的女人啊。
退一万步讲,即便是遇到了这种女人,她第一次出轨,那就该分了。
这黄海全自己不离,非得原谅。
这不自己给自己把绿帽子戴稳了吗,到死都是被老婆和奸夫给害死的。
“全哥,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你老婆都被法办了。”
我劝道:“再说你现在也已经……那啥了,是不是得考虑投胎的事?毕竟尘归尘土归土,咱们还是要顺应这种自然规律。”
“你有什么心愿未了,给弟弟们说,能办就替你办了。”
他哼了一声,说:“第一,我是横死,暂时投不了胎,得在下面待很久,我没有子嗣,以后也没人来拜祭我,给我烧纸。”
“第二,我辛苦了大半辈子,一直为家庭奔波劳碌,结果连个自己的种都没有,我死得窝囊,我没有后人我不甘心,以后在下面挨饿受冻也没人管我。”
我听出来了,这第一和第二其实都是一回事。
我国历来的传统,都讲究一个传宗接代,为啥要传宗接代,一是要老有所依,二是要延续血脉,而三呢,则是死后有后人来拜祭。
否则为什么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们的传统最注重的就是一个‘传承’。
而黄海全这半辈子,可以说都在为家庭而拼搏,结果到头来给别人养了孩子。
我听说他那两个女儿,在黄海全死后都没去黄海全坟前看过,也没去拜祭过,这确实是白养了,养了两个白眼狼。
“行,我懂了。”
我对他说:“你大哥有两个儿子,回头我们找他商量一下,写个文书过继一个儿子给你,毕竟侄子也是儿子,有血缘关系,以后每年你生忌和死忌,还有清明重阳,都让他给你烧纸供奉,你看怎么样?”
人死后到了下面,具体是什么样的生活,没人知道,但根据前人总结下来的经验,很多人死后会给亲人投梦,说让亲人烧点衣服下去,或者是在下面没钱用了,让亲人烧点钱。
从这些来看,下面没有去投胎的那些阴魂,应该也是有生活的,没准跟我们阳间的人还大差不差。
而且听赵老七说,下面的人如果投梦说让烧点钱下去,一定要烧黄纸,不能烧冥币,因为只有黄纸才在下面流通,能够兑换下面的钱币,而冥币在下面是不流通的。
这个说法,最初也是过世的人给亲人投梦的时候说的,然后被前人记载了下来。
听完我的建议,黄海全想了一阵,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这鬼倒也听劝,也不是不讲理的鬼。
“那咱就说定了,明天我们去找你大哥,跟他商量一下这事儿。”
“我待会儿把符撕了,你从我兄弟身上出来,也别跟我们干仗了,我脸疼。”
说完,我撕了孟一凡身上的符,符一撕,他脑袋很快就耷拉了下去。
黄海全已经从他体内出来了,但还没走,刚才说好的事我们得先办好,办好了他才会离开这里,去他该去的地方。
孟一凡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我和宋晓天一边收拾着地上的东西,一边讨论着我们处理凶宅这活儿,是不是也该收业主的钱。
说实话,这业主单独请人来处理,都得花不少钱,少则几千,多则几万都是很正常的事。
这活儿风险太特么大了,我们不能白干啊!
而且这钱收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等孟一凡醒了,我得跟他商量一下。
但等了好一阵,孟一凡还没醒过来,我和宋晓天拿水泼他都没泼醒。
最后我们掰开他眼皮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孟一凡的瞳孔,已经不聚焦了,就跟死人的眼睛一样!
“卧槽!孟一凡死了!”宋晓天狂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