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后重逢,狼崽子已经彻底长成孤狼,压在人身上时背脊上的肌肉爆发,每一寸都透着危险,即便在失控的边缘,也能始终保持着一丝理智。
撕拉一声,衣襟断成两截,冯乐真没来得及抬手遮挡,便露出身前大片风光,绯战眼神暗了暗,直接隔着小衣咬了一口。
冯乐真闷哼一声,挣扎着别开脸,呼吸急促地躲过他的唇舌:“滚开!”
绯战笑了一声,灰蓝的眼眸里仿佛酝酿着风雨:“殿下也会怕?”
冯乐真冷冷看向他。
方才不过一个短促的吻,两人的唇上便都留下的咬痕,此刻唇齿沾血,也分不清谁是谁的。
“既然会怕,”绯战死死盯着她执拗的眼眸,“为何还敢以身犯险?绯晒即便再草包,也是自幼修习马术的,天生一副强壮的躯壳,你怎就确定自己准备的药足以撂翻他?”
“本宫的药,绝无意外。”冯乐真淡淡开口,唇上的血渗在贝齿上,平白有些妖异。
绯战又是一声笑,腾出一只手抚上她的脸,指腹划过细腻的肌肤,一路流连到下颌,却又猛地攥紧。
冯乐真一吃痛,皱着眉头扇了他一巴掌。
啪!
她这一下没有留力,绯战的脸微微侧开,脸上很快浮现指痕。他却无所谓,继续捏着她的下颌迫使她与自己对视:“药是那个大夫给的?”
冯乐真面无表情。
“也不知是什么人物,能如此得殿下信任,改天一定要找机会见见才行。”绯战笑着说,笑意却不达眼底。
冯乐真:“你不会有机会的。”
绯战连那点浮于表面的笑也没了:“护这么紧?”
冯乐真懒得与他废话,只是让他快点从自己身上滚下去。
绯战勾唇:“殿下还没回答我,万一你的药不够,你该怎么办?”
冯乐真皱了皱眉,与他对视许久后确定,自己今日要是不回答这个问题,只怕是一整日都别想消停了。她深吸一口气,冷冷开口:“阿叶就在附近。”
“原来还有后手,”绯战认同地点了点头,在冯乐真以为终于可以结束时,突然又问了一句,“若阿叶姑娘没及时赶来呢?”
“绯战,”冯乐真耐心彻底耗尽,“不要找茬。”
“正常聊天而已,殿下觉得我找茬,是因为回答不了我的问题?”绯战笑得愈发肆意。
冯乐真盯着他看了许久后,突然笑了:“你究竟想听本宫说什么?”
她停顿一瞬,再开口声音淡了不少,“听本宫若是失败会怎么办?能怎么办,无非是被绯晒占个便宜睡一觉罢了,又不会少块肉。”
绯战眼神晦暗:“殿下还真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你想听什么答案?”冯乐真坦然与他对视,眼底尽是嘲讽,“是本宫为了所谓的清白,与他拼个你死我活?还是索性一死了万事,留个烈名在人间?别蠢了,本宫尚有大好河山要继承,有权势与财富要掌控,相比本宫要走的路,这点屈辱挫折算什么,本宫又怎会为了一时意气,就置自己的安全于不顾。”
“反倒是你,绯战,你有什么资格与本宫发火,昨日之事本宫就算失败,也不会伤及性命,更不会影响你什么,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冯乐真定定看着绯战,字字句句皆是逼问,哪怕双手被他抓着,身子也被他抵住,仍然不减半分气势。
她被困着,孤立无援,却仍是矜贵的,高高在上的,什么都不说,也能用眼神将他蔑视个彻底。
绯战只觉血液都沸腾了,而沸腾之后,便是极尽的消渴。这渴意如同烈日下在沙漠走了三天,唯有她能解。
对视许久,绯战再次吻了上去,冯乐真抬脚去踢,却被他扣住了膝盖。
冯乐真眯起长眸:“你可要想好了,是贪一晌之欢,还是要你塔原的王位。”
“我若说都要呢?”绯战亲了亲她的鼻子,过高的体温愣是将她也蒸出一身汗意,“殿下难道不想?”
冯乐真不说话了。
绯战了然一笑,将身上的短衫脱了下来。
汝环晃晃悠悠挂在心口,如同女人的耳坠,吊在小巧玲珑的耳垂上。冯乐真从第一次瞧见,便十分感兴趣,抬手便抚了上去。
绯战呼吸一窒,一滴汗顺着下颌滴落在她的眉心。
干柴烈火,失控发疯。两人如同沙漠迷路的旅人,濒死之际瞧见一片绿洲,明知都是假的,是幻觉,可这一刻还是不受控地沉沦。
冯乐真享受这种沉沦。
她非圣贤,也不渴望成为圣贤,做不到那些老夫子口中的灭人欲。人生得意须尽欢,得一晌,是一晌,至于别的,之后再说。
抵死纠缠间,绯战见她还抓着那个小小的环,便哑声问:“殿下可要摘下来仔细瞧瞧?”
冯乐真一抬眸,便看到了他深沉的眼眸。
短暂的沉默后,她勾起唇角:“还是算了吧。”
绯战笑了一声,不再多言。
一个上午都在屋子里度过,等到热水叫了三次,两人才衣冠整齐地坐在桌边用膳。
显然是饿狠了,两人一顿饭的时间谁也没有理谁,只是自顾自吃饭,等全部吃完便放下了筷子。
“昨日的事,”冯乐真总算开口,声音还透着情动之后的惫懒,“是如何解决的?”
“还能如何解决,大王子莫名其妙死在清水阁,唯一陪着去的奴仆也死了,显然不是自尽。”绯战扫了一眼她脖颈上的红痕,又很快别开视线,“不是自尽,就只能是凶杀,至于凶手是谁,暂时还没查到。”
冯乐真:“查得到吗?”
绯战勾唇:“没有凶手,如何能查到?”
冯乐真点了点头。
昨夜赴约的事,只有四个人知晓,如今绯晒和奴仆已经死了,那知道的人就只剩她和绯战,等于彻底成了悬案。
“大妃前两日又给了我一包药,让我找机会下到你的饭菜里。”她缓缓开口。
绯战:“毒?”
“是。”
绯战了然:“如今她唯一的儿子死了,暂时应该顾不上我这边,你我也不必继续做戏了。”
“只是顾不上你这边还不够,你得给她安排些事情做,让她忙起来才行。”冯乐真不紧不慢道。
绯战一顿:“你的意思是……”
“没有凶手,但公道自在人心。”冯乐真抬眸与他对视。
绯战乐了:“我最喜欢的,就是殿下这副坏心肠了。”
冯乐真无视他,拈起一块羊奶糕。
大王子死了,塔原王悲痛欲绝,整日在朝会上发脾气,坚决要找出这个杀人凶手。而王宫里头,一个流言渐渐在奴仆中传开——
既然是凶杀,又怎会没有凶手,除非这个凶手在所有人到来之前,便彻底抹除了证据,又或者是,他现在正以其他身份出现……若他们记得没错,二王子好像是第一个发现大王子的人吧?而且他好端端的,突然去清水阁做什么?
众说纷纭,很快便传到了大妃的耳朵里,失了唯一儿子的大妃这几日一直精神恍惚,听到这些不确切的传言后,当即闹到了塔原王那里,坚持要杀了二王子给自己的儿子赔命。
塔原王看到一向稳重端庄的大妃如此失控,也是十分心疼,每次见到她都好言好语地劝,大妃哭得撕心裂肺,却也因为塔原王的安抚,始终没有闹得太过。
“近日确实热闹,但远远不够,”冯乐真整日待在日暖阁里嗑瓜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若是大妃知晓塔原王如今安抚她的目的,只是为了保全绯释,这王宫不知会不会更热闹一些?”
绯战眉头微挑,出门去了。
当天傍晚,大妃又一次冲进塔原王的寝居,塔原王当即放下手上在做的事,悉心地安抚她。只是他的态度落在大妃眼中,便成了做贼心虚,成了想保全二王子的铁证。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你一直都知道对不对?!”大妃字字泣血,“你知道绯释是凶手,但你就是要保他,因为你只喜欢这个儿子,只想让他继承王位!你明知他杀了我儿,却还要保他,你怎么对得起我阿日迪一族的扶持!”
塔原王额角青筋直跳:“你胡说什么?!从哪听来的风言风语。”
“王上要自证?那你现在就去杀了绯释!”
“不可能!”
大妃崩溃大哭,将整个寝屋都砸了个遍,还要再去二妃宫里找麻烦,塔原王只好叫人将她拦住。
王宫如冯乐真所愿,终于彻底闹开来了,发疯的发疯,装死的装死,避风头的避风头,每个人都焦头烂额,唯独小小的日暖阁,仿佛彻底被人遗忘了一般,连带着绯战都清闲许多。
“也是正常,毕竟一个杂种王子,血统比奴仆还低贱,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呢。”绯战心情颇好地枕着冯乐真的腿,同她一起晒太阳。
冯乐真垂眸扫了他一眼:“你也别闲着,趁大妃发疯,赶紧去阿日迪家族一趟。”
“去做什么?”绯战随口问,心猿意马地嗅了嗅她熏过香料的衣裙。
“提亲。”冯乐真轻启红唇,说了两个字。
绯战顿了顿,慢吞吞从她腿上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