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子又重新折返了游乐园,自己一个人把所有的游乐设施重新玩了一遍?
湛兮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了些许意外的神色,但很快他并不意外了,因为他大概能想象得到那副场景。
一个人置身于已经被喧嚣与热闹遗弃的庞大游乐园,就好似是流浪的小猫咪在大城市的夜晚,蜷缩在垃圾桶旁边被人丢掉的大号玩具熊身上一样呢。
那真是可爱又可怜啊,湛兮思忖着,或许还有一点点小心酸。
不过……也许对于太子本人来说,或许更多的是轻松和愉快,因为这是他给自己的一个彻底卸下「面具」,挣脱「枷锁」的机会!
这是只属于小太子他自己一个人的,没有他这个曹国舅在场,也没有如影相随的宫女太监,也没有一块疯玩的小伙伴能看见的--放肆去疯!
想到这里湛兮便觉得欣慰更多了,没那么心酸酸了,不过他还是很担心小孩子的,毕竟疯玩虽然快乐,但是也容易受伤,于是他问江离:「太子他自己一个人吗?你们有没有给他点个灯?有宫女太监守在旁边吗?」
江离摇了摇头,银制的面具在灯火下流转着金黄色的光芒,他说:「太子虽然年纪尚小,但是驭下极严,他不让靠近,东宫的宫女太监便没有敢靠近的,至于我们不良人……」
说到「不良人」,江离就奇怪的停顿了一下,而后他再出声的时候,湛兮听出来了他似乎在笑:「我们是习武之人,又经过特殊的训练,夜视能力极好,太子只说宫女太监不许跟着,又没有说不良人,那负责保护太子的几个小家伙自然是没撤开的,他们就隐匿在角落,看着太子殿下玩。」
「太子殿下他见不到我们,便也当做我们不存在,他能玩得高兴,不良人也能守候在附近,如此也好。而且如今东方将晞,黑暗也不至于是纯然伸手不见五指,国舅也请放心。」
自打那次大虫儿遇刺后,永明帝就没有特别强求不良人不许被他们的保护对像发现了,因此,无论是二皇子还是太子,其实都知道他们的存在,江离这话乍一听似乎也没啥不对劲。
湛兮听完,微微颔首,但是他很快就捕捉到了一个细节,于是擦头发的手一顿:「没说不良人?难不成之前太子还特意提到过你们?」
说及此事,江离就没忍住,面具下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隔着面具,他那双清亮的眼睛定定地望着湛兮,以眼神反问--您说呢?
这「他没说话,但他眼神中的谴责震耳欲聋」的模样,让湛兮不自觉地开始反省自己:「怎么了?这还和我有关系?」
「怎能和您没关系呢?自从那次国舅爷你提了一嘴所谓《美童出浴图》后,太子殿下就浑身不得劲了,洗浴的时候、如厕的时候、更衣的时候,他都会磨磨蹭蹭,还要反复对着空气叨叨什么『孤是男儿,你们中若有女子还请自觉回避』如此云云……」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湛兮当即就笑了个仰倒,一边笑得乐不可支,一边断断续续地说,「好嘛好嘛,小太子原来这么有偶像包袱的……」
说到「偶像包袱」这个词,湛兮自己都是一愣。
他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太子要自己事后又折返游乐园偷偷玩,因为他有「形象包袱」,他对自己的外在形象真的甚是在意啊……哎呀呀,这么会这样!这小孩真的傲娇得又可怜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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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候,江离冷不丁地说:「国舅爷,您的表情能收一收吗?在下看着实在有点瘆人。」
想象着自己在rua太子的湛兮:「……」
他冷哼了一声,收敛了自己面上那让江离觉得背脊发凉的可怕的--「姨母笑」,让整张脸看起来是面无表情,在表达自己「不高兴了」的模样。
「江帅,你特意走这么一趟,该不会就是为了要跟我分享你发现一个小孩子的快乐吧?」湛兮挑着眉毛问。
江离摇了摇头,说:「自然不是如此。」
果不其然,太子那小模样只是江离讲重点之前,给湛兮分享一下小朋友的快乐作为一道开胃菜。
他此行过来的目的,是专门为了告诉湛兮关于地道的事情的。
「那个密道挖掘的痕迹尚不老旧,根据我们中的内行人推测,这东西挖了应该没有上百年。」江离一边说,一边观察湛兮的表情,很好,他也会越来越能追上这些一天天脑瓜子就没有闲下来过的恐怖阴谋怪的!
湛兮没理会他那X光一样寸寸扫瞄的眼神,点了点头,问:「然后呢?」
江离继续:「他说,这条地道甚至可能是近几十年挖出来的……」
再深入的话,江离就没有说了,这也是他过来的目的,看看能不能从神仙国舅爷这边得到一些启发。
这地道是近几十年挖的?这就让湛兮有点惊讶了。怎么?难道江离的意思是说这暗道或许当真是先帝挖的?
江离对上湛兮疑问的眼神,迟疑地点了点头,但是脸上又似乎有些疑问的模样,似乎还是想听一听湛兮真正的意思。
「可不一定是先帝啊……」湛兮莫名其妙地来了这一句话。
江离面具下的眼睛似乎疑惑地眨了眨,问:「为什么?紫微城是皇宫,除了帝王,还能是谁?」
「你这话真是的,主人是主人,女主人就不是主人了么?」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后,湛兮没回答江离的问题,反而还继续问他,「姐夫是不是态度有些奇怪,似乎犹豫要不要继续查下去?」
「确实如此。」江离心道这位小国舅爷当真是神了,他明明都没看见永明帝的面,更没有在现场,却总是能把永明帝的反应猜测得十分精准。
「冯昭仪是已逝的文德陈皇后给姐夫安排的……」湛兮没说最后的那个词,让江离意会,他顿了一顿,思量着要如何将事情讲明白给江离听,「那么能使唤得动冯昭仪的人不会太多。会稽公主说得过去,毕竟她是文德陈皇后的女儿。」
「所以呢?」江离恨不得让湛兮直接一口气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完,不要这样当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含沙射影!
要是江离能上网冲浪的话,看到湛兮这恨不得用眼神让他意会的表情,他怕是真的会恨不得抓着湛兮大喊--「谜语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湛兮瞟了江离一眼,看他眼神就知道他没理解自己的意思,最后无可奈何地把话摊开了说:「所以,地道可能是文德陈皇后安排的。」
「是的,但为什么是文德陈皇后挖的地道,圣人就似乎犹豫要不要继续查下去呢?」江离还是理解无能,不论是先帝挖的地道,还是文德陈皇后挖的地道,不都是和那一伙反贼有关么?
当然,江离现在也觉得是文德陈皇后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按人物关系图的话,会稽公主和冯昭仪,甚至是那位作案嫌疑最高的淮安王,他们之间都有一个共同关系密切者--文德陈皇后。
但是按江离的想法,不论地道的安排者是先帝还是文德陈皇后,不都一样往下继续调查么?
这一下子湛兮是真的为江离的榆木脑袋感到头痛了:「江帅诶!你不要总想着案情、阴谋、权力,你好歹思考一下,人类做事情的出发点无非就是权、钱、情,最后一个是情啊,是『情』!」
「文德陈皇后人都没啦,和她有关的人在利用她挖出来的地道谋逆,可这并不说明她挖地道的最初目的就是谋逆呀!她亲儿子可是先帝嫡子,名正言顺,犯不着搞这一套。」湛兮自觉说的十分明白了。
江离微微颔首,也是一副「我懂了」的模样,但是他问出来的却是:「所以她最初挖地道的目的是什么?」
湛兮深吸了一口气:「……我方才同你说,人类做事情的出发点是什么?」
「无非就是权、钱、情!」江离一秒回答。
湛兮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一种无奈的复杂:「……」
该怎么说呢?你说江离不聪明吧,人家能记住他说的每一个字,你说他聪明吧,他好像永远GET不到那个点!
江离无辜地和湛兮对望,非常理直气壮。
湛兮痛苦地捂脸,最后直接破罐破摔:「所以文德陈皇后她最初挖地道的目的,就是姐夫犹疑是否要让你继续查下去的原因,因为这很可能与『情』有关!」
「你明白了吗我亲爱的江帅!这玩意儿要真的挖出来,想岔了还好,要真的如姐夫和姐姐的猜测一样的话,那将会是一个惊天丑闻,会对整个李氏皇族的声望造成极大的伤害!」
湛兮一口气将永明帝和曹穆之两人含含糊糊、闪烁其词的东西,直接剥得光溜溜地讲完了。
也就在此时,江离才忽然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左右不过是出……」江离骤然吞回了「墙」字,忍不住失笑,「圣人如此吱唔,在下还以为其中隐匿了何等惊天阴谋呢,百思不得其解,这才不得不找您指点迷津来了……」
说到这里,江离忽然惊觉湛兮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儿,而他竟然问了他如此与小孩儿格格不入的事情!
于是乎,江离看湛兮的眼神写满了--对不起,我错了,我向你忏悔,我应该努力自己「参悟」透彻的,我现在好懊悔,我该怎么办?唉!好想要以头抢地!我为何如此不开窍!我不应该自己不开窍,就误以为别人也不会开窍……
「这么愧疚啊?那当欠我个人情吧!」湛兮笑嘻嘻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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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兮昨晚上因为被江离拉着给人指点迷津,而被迫熬夜,第二天他没能及时爬起来,等他洗漱完毕,天已经大亮了,湛兮看着一片明亮的窗外,估摸着宫里头的孩子们早就会合开玩了吧?
思及此,湛兮就更加不着急了,反正晚都晚了,也不在意更晚一些了,于是乎,他开始放慢动作,甚至在思考等会儿进宫的路上,要不要干脆买点什么进宫去……
大人或许真的很难理解小孩子对玩耍的那种纯粹到毫无杂质的热忱的,二皇子和上官无病两个人,几乎可以说是都没能怎么睡着,天没亮、鸡没叫,他两就起来了,比守夜的宫女太监/小厮丫鬟都起得更早。
甚至在宫门启匙之前,上官无病就已经穿戴整齐地坐上马车赶到了宫门口,然后他就着蒙蒙亮的天,一边啃香喷喷的胡饼,一边等待着太子殿下召唤他入宫的令旨。
老嬷嬷心疼地看着他在寒风中边跺脚、边啃胡饼的模样,道是:「何须如此,待令旨入府,再赶过来也未尝不可呀。」
「哎呀嬷嬷你都不知道,」上官无病回首,兴奋地睁大了眼睛,「太子殿下的礼物,有那么、那么、那么大!都是玩的!可好玩了!不行,我还得求一求圣人,我这个年干脆就在京城过得了,反正阿耶也有他的『好大儿』陪伴。」
上官无病也没等很久,他刚啃完胡饼不久,就见东宫的一个小太监匆忙赶了出来,上官无病看他眼熟,一下子认出来了,他快活地哈哈大笑:「太子殿下这么早就派人出来下令旨了!他真的太够意思啦,无病三生有幸才能和他们两个交朋友呢!」
但是上官无病很快就被打脸了。
紫微城,游乐园。
太子:「这个,这里有个洞口,可以爬进去,然后就着缓坡往上爬,这里也可以进入,这是七彩的栏杆,扶着就能爬上去,这里也可以爬,这个似乎只有这几个凸起来的小动物的眼睛给大家攀爬用的……它一共有三个入口。」
二皇子和上官无病排排站,目不转睛地看着太子。
太子丝毫没有察觉到小伙伴的不对劲,还在开心地介绍:「然后,它里头的隧道是互通的,一共有三个出口,一个做成了老虎的嘴巴,一个做成了龙的嘴巴,一个做成了小狗的嘴巴……往上一直爬,就会发现有一个最高的出口,就是这个最高最大的旋转滑梯,从上面滑下来,别提多快活了!」
终于,二皇子忍不住了,憋红了小脸,委屈地出声谴责:「大哥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背着我们偷偷玩这个滑梯了!」
太子一愣,他脸红心跳气还喘地矢口否认:「孤才没有呢。」
上官无病的嘴嘟了起来,都可以挂油瓶了:「您怎么还说没有,您就有!」
「就是就是,」二皇子太委屈了,选择毫不犹豫地拆穿他大哥,「昨天晚上小舅舅说天太黑了,七彩琉璃灯是油灯不好挂进这个大滑梯里头,里面太暗,怕我们几个看不清情况,磕了碰了,所以没让我们玩,我们不是说好的吗,今天才玩的,结果大哥你居然偷偷先玩过了,你怎么这样啦,呜呜呜呜呜!」
太子:「嘶!」好吧~┐(╯▽╰)┌是他昨晚玩这个滑梯太快活了,玩了十几遍,觉得它从最高处跐溜一下滑下来超级爽,乐昏头了,太得意忘形了,只想着和他们分享自己的快乐,却忘记了那么多「致命的错漏」。
思及此,太子那因羞涩和愧疚而泛红的小脸蛋忽然一愣,他、他居然也会乐昏头的吗!?他自打懂事以来,可从来没有犯过如此、如此粗糙的错误呀!
他可是大雍朝的太子!一国储君!他怎么能有如此浅显的、上不得台面的疏忽!太子懊恼地忍不住咬唇。
湛兮就是在这时候过来的,他方才站在原地听了一会儿这几个小孩之间的争执--二皇子和上官无病「嘤嘤嘤」「呜呜呜」地对太子单方面发起谴责之战。
「好了,你们几个在吵什么呢?」湛兮笑瞇瞇地过来,不动声色就帮太子把事情圆了回去,「昨晚你们先走,太子还没走的时候,我想着试一试这滑梯,他可没瞒着你们自己偷偷玩了一个晚上,他只是走得晚,瞧见了我从……喏!就那里,最高的滑梯出口,他看见我玩了一遍,可能昨晚回去做梦都梦境自己玩了好几十遍吧!」
二皇子和上官无病闻言,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是我们误会大哥/太子殿下了!」
太子:「……」他的脸直接从泛红,变得通红!
哇!曹国舅真的好过分,帮他圆谎就帮他圆谎啦,阴阳怪气地说什么「『没有』(划重点)瞒着他们自己(划重点)偷偷(划重点)玩了一个晚上(划重点)」是什么意思啦!还有什么做梦梦见自己玩了几十次,好咯,他就是反复从上面滑下来几十次……所以,曹国舅是生怕他听不出来他在埋汰自己么?
太子气鼓鼓地瞪了湛兮一眼,但是他理亏,到底没敢怼湛兮。
湛兮见状更乐呵了,忍不住捧着他的小脸蛋,rua了几把,对嘛~这样才对~小朋友就应该开开心心!小朋友就是可以有特权,不用事事都周全,偶尔犯点小错,有点小疏忽,那又怎么样?那也没关系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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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兮招呼这几个小孩先过来吃一顿他从宫外带进来的「外卖」,吃饱一点,才有力气去疯玩。
二皇子是一只小馋虎,闻见了湛兮身后那小厮提着的锦盒中传来的香味,早就把「他大哥居然不等他一起玩,有可能自己偷偷玩没带上自己」的委屈丢一边去了,快活地往湛兮的身上扑:「小舅舅,是什么是什么?你带了什么呀!」
「是『古楼子』哦,小太子,无病,快来!」
所谓「古楼子」,其实还是一种胡饼。对,没错,大雍朝的人们热爱胡饼!胡饼和胡饼之间各不相同,种类繁多,而「古楼子」则是一种加了羊肉馅的大胡饼,而且它夹层的羊肉馅料中,还放了花椒、豆豉等作料,表面上涂了油去煎烤,吃起来那叫一个喷香!口感还格外酥脆!
湛兮欣慰地看着这几个小孩围绕在他给打造出来的,卡通笑脸太阳花小桌子和配套的小草凳子上团团坐着吃古楼子,心道:这约莫就是投喂的快乐了吧!实在是太令人满足了啊……
果然人类永远爱滑滑梯!这三个小孩玩得根本就停不下来,不断从上边滑下来,还兴奋地蹭蹭蹭又继续往上爬……这几个小孩约莫是被教育得很好吧,他们没有发生要抢夺最高的滑梯出口的矛盾,各自有序的分别玩着三个出口,轮流交换。
二皇子懒惰起来,甚至不钻大型组合滑滑梯了,他开始反复玩独立的那个做成了丹顶鹤张开翅膀喝水模样的小型滑梯,从丹顶鹤垂下来的「尾羽」那里是九阶小楼梯,爬上去,然后在丹顶鹤的背上,可以选择从它两边的翅膀或者从它弯下去喝水的脖子那儿滑下去,它的翅膀和脖子都是滑梯。
就是在这个时候,有东宫和立政殿的宫女太监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说是两位小殿下太久没有陪小狗狗玩,它们今天闹得厉害,嘤嘤嘤地哭得可怜,得了贵妃娘娘的令,让带它们过来找小殿下们了。
「啊?」二皇子赶紧从小滑梯上跐溜一下滑下来,急忙奔过去抱住那只小狗,「小青雀你怎么啦?」
青雀狗又不会说话,只会委屈的「嘤嘤嘤」,然后不断舔二皇子的脸,二皇子被舔得满脸都很痒,哈哈笑了起来,招呼太子和上官无病:「你们快来呀!狗狗来找我们了!」
于是乎,接下来湛兮就瞧见这三个小孩,轮流带着狗子一块儿玩滑梯,他们乐此不疲地抱着狗子攀爬滑滑梯,然后让狗子从上面滑下来,下面有个人等着接应,又继续带着去滑……
弄到最后,那两只小狗刚从滑梯上滑到尾,就直接蹦起来央求着人快抱快抱,该下一轮了!
没人瞧见,永明帝和曹穆之其实就站在不远处看着这边的情况。
「这几个小家伙,还是小孩儿呢。」永明帝最后摇了摇头,笑着说。
曹穆之眉眼含笑地点头:「小孩子……大抵确实是需要这样玩一场的吧。」
他们站立在此处看了很久,或许会有人疑惑,看小孩子玩有什么好看的,若当真如此问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两个人,他们可能也会回答不上来吧……
但是要问湛兮的话,那湛兮会说--因为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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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简朴的马车随着人群,缓缓驶近了京都城门检查处。
守卫的士兵们本来还态度稀疏平常,但看见赶车的老车夫递上的路引后,却即刻变了脸,甚至于有些诚惶诚恐。
「您……您老……」小士兵第一次检查到这等人物,都不知道应该做何等表现。
马车内传来一道苍老又有力的男声,温和中充满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按规矩检查便是,不必多礼。」
待那小士兵飞快地核验后,看着这毫无标识的马车打自己眼前过,却见车中的老者还掀开了窗帘,朝他笑:「寒风瑟瑟,尔等辛苦啦!」
「不不不不,不辛苦,天寒圣人有另外发放木炭补贴的!」小士兵与有荣焉地说,满脸的「我加班我赚钱我快乐我光荣」。
老者于是含笑点头,放下了窗帘。
马车行驶并不快,但转口却有一书生急切地冲了出来,径直撞上了这马车,洒落画轴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