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
饶是易淮在他把自己放下时就猜到了,也还是觉得有被过分到。
他这具身体要跟另一个自己角力,是肯定赢不过的。
更别说还被缠着索吻,思绪和灵魂都在两端不断拉扯着,感官一下子集中在这一处,一下子又飘到那一处。
易淮甚至都不是自己支撑住的,整个人完全挂在了燕奕歌的臂弯里,像是娃娃一样任由摆布。
因为这个姿势,易淮从一开始就有点窒息的感觉,所以发火都没法去想,整个人浑浑噩噩地被反反复复亲个不停。
每次被松开,都要趁着燕奕歌按捺不住地将战场转移到别的地方快点呼吸两口气,因为要不了几秒,他就又会亲回来,把易淮方才汲取到的氧气再度榨丨干。
到最后易淮是真的晕乎得不行了,只有本能在因为被触碰而做出反应。
足足一个时辰。
他就这样被亲了一个时辰,最后燕奕歌难耐地张嘴咬住了他的后颈,跟着吐出了口热气。
他没太用力,但也不轻,总归是留下了点印子的。
易淮早就维持不住,半趴着,却还是困在自己怀里,眼睫被打湿得如鸦羽般,被昏暗的烛火拉出浓长的阴影,将眼眶的红都掩去,只有眼尾那抹绯色泄露出一点。
燕奕歌单手撑在易淮身侧,胸膛和另一个自己的后背隔着衣物紧紧相贴。
也是因此,易淮才能清楚地感知到所有。
他的心跳。
他的失态。
等到双方都缓了会儿后,易淮的神智也恢复了一点点,这一点点是指他本能地想要转身去抱一下燕奕歌,而燕奕歌也觉察到,暗着眸子稍微松了松紧紧禁丨锢着他的手,就让易淮在他的臂弯里转身,勾住了他的脖子,又挂在他的臂弯与他相拥。
一样的心跳频率,如此嘈杂却泛着甜。
只有这个时候,洁癖才不太在意空中弥漫的淡淡味道。
易淮喃喃:“……你刚刚那动作好像之前看到的一张图。”
某些动物是会叼着后颈成结……的。
易淮的生物课学得挺深。
燕奕歌意味不明地低笑了声,胸腔微微震鸣:“你确定你要往这方面想?”
他也是易淮,易淮这是自己骂自己。
易淮默了下,没什么脾气地动动脚,侧踢了他一下。
这点力气对于游戏账号的身体来说就跟挠痒痒似的,更像是撒娇。
所以燕奕歌笑得更深。
他又偏过头亲了亲易淮的耳鬓,令人发麻地用微微湿润的唇摩挲了下:“要给你擦汗吗?”
易淮有些地方出了汗,但他现在在纠结要不要洁癖一下,所以燕奕歌才会问。
两个易淮又纠结了会儿,最后易淮推了下燕奕歌:“你先去洗澡。”
他嘟囔:“开下窗散散味。”
“我点个香?”
“嗯。”
燕奕歌去忙碌了,易淮就躺进了被窝里把自己裹住。
因为燕奕歌还未上来,所以在开了窗后,他就帮自己把汤婆子塞到了脚下的位置。
易淮又难免喃喃了句:“不喜欢冬天。”
燕奕歌给他压好被子:“等你身体好了就喜欢了。”
易淮想了想,等他身体要是好了,就可以在雪地里和自己对练…那画面,绝美。
确实挺好,也确实会喜欢。
.
翌日。
易淮依旧睡到了午时才醒,不过这会儿睡得很踏实,再没半点舟车劳顿的疲乏。
易淮醒来时,第一件事就把脑袋往燕奕歌怀里埋得更深:“…不是我的问题吧,巫沉凝是不是在煮药?”
毕竟只是两进的院子,那药味有些飘到了这里并不奇怪。
而且易淮鼻子素来就很灵。
燕奕歌嗯了声:“她可能还在试有没有药能防断秋魂。”
自打路上易淮随口跟好奇现实世界的巫沉凝提了句现实世界每个人都会打疫苗,打了疫苗体内就会产生抗体——他与巫沉凝解释的是会在身体里存留药力——这样就可以预防很多疾病。
就他提了这一句后,巫沉凝一路上都若有所思。
进江武城之前还在跟他们说她也想试试,看看能不能研究出一种药吃下后药力就一直在,可以防断秋魂。
说到底,断秋魂是她制造的,也是她被骗流到了其他人手上。
巫沉凝觉得自己总要负起责。
她被骗的过程也没什么稀奇的,反正易淮听了后,觉得巫沉凝确实得多长几个心眼子才行了——巫沉凝从前一直在山谷里,十六岁出来闯荡江湖,就凭借一手毒和一手医被杏林馆请为上座,没几年的时间就成了杏林馆馆主,她几乎没有经历什么勾心斗角。
绝对的医术让她从成名开始就是被人捧着的,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去害一个无可替代的医者,除非那人是真脑干缺失。
巫沉凝被骗时,还没被转移到船上,但人已经没有什么行动能力了。
当时是她的二弟子带着浑身的伤,仿佛偷摸着找到她似的,压着声音跟她说他和师姐也被这些人擒住了,但外头看守很多,他武功不济,逃不出去。
他还与巫沉凝道,师姐伤得很重,这伙人里还有人看上了师姐,说是准备让她养一养伤,再……
巫沉凝怎么可能能忍受自己的弟子受辱?
她根本就没有多想,在二弟子哭着问她有没有法子时,交出了断秋魂。
因为那些人之前并没有问过她断秋魂,所以巫沉凝从未想过自己的弟子和他们会是一伙儿,来骗断秋魂的毒药。
反正得到了配方后,她就亲眼看着她那位在二弟子口中受伤很重的大弟子一脚踹开了房门,冷漠地走了进来,还轻嘲着:“你这戏演得真好。”
而拿到了药方的二弟子在她不可置信的视线下缓缓起身,虚弱地咳了咳:“这一刀刀一鞭鞭可不是做假的。”
不是真的受了这些伤,骗不过巫沉凝。
大弟子从二弟子手里拿过了药方,看都没有看巫沉凝一眼:“所以我说你才是最狠的那个。”
……
回忆起旧事,蹲在药炉前的巫沉凝无声地叹了口气,摩挲了一下自己手腕上还残留的疤痕。
她有去痕的药,效果很好,杏林馆这类药也是卖得最热的。但她并未用在自己身上。
这次被擒受的伤,巫沉凝全部留了下来,她要自己长个记性。
“……怎么样了?”
易淮的声音自背后响起时,巫沉凝倒没被吓到,只是又叹了口气,这回叹得重且深:“还是不行。”
她仰头去看站在廊下抱胸倚着栏杆的易淮,忽然恍惚着想到初见“燕奕歌”时也是这般,一模一样。
巫沉凝晃了下神,才开口:“兄长,你能不能找到会做你说的疫苗的玩家,让我们聊一聊啊?”
易淮默了下:“……你倒是挺会给我出难题的。”
巫沉凝眨巴了下眼睛,可怜兮兮地:“兄长。”
“…别乱撒娇。”
直接飞出去买了烤鸭回来的燕奕歌随手就扯了片叶子朝巫沉凝飞去,但显然只是提醒和警告,也没太多冷气。
巫沉凝抬手夹住,熄了火后起身,习以为常到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吃饭了吃饭了。”
“你换身衣服再过来。”
燕奕歌皱眉:“一身药味。”
巫沉凝:“……”
行,打不过,她还能说什么。
.
京中,皇宫御书房。
荣少烨送走了御史后,还未松口气,便又迎来了暗哨报信。
身着骑装长相寻常的男人跪在下首,双手捧着一封厚厚的信,低声:“陛下,南海王府来信,属下从王妃手里接手后一直贴身携带,未经第二人之手。”
荣少烨一听,便知道是大事了。
他呼出口气,捏捏眉心:“呈上来吧。”
立在他身旁的总管太监赵德顺掌心抵着拂尘,无声地冲荣少烨微微行礼后,便下了台阶去拿了信,再递给荣少烨。
荣少烨捏着那封厚重的信,不免头疼:“阴闲是给朕写了个话本吗?”
赵德顺点燃烛台递上,荣少烨便将信放在烛火上烘烤了会儿。
这是月照山送密信的法子,信是整封用独特的秘法封存在里头,需得用火烤至显现出信封上的暗纹,方可揭开拿出,不然就算是小心打开了封口,信取出来的那一瞬间也会被摧毁。
而且既然是大事,那么阴闲就会用上密语,旁人看只觉写了些无关紧要的事,但荣少烨背过那一套的,能够译出来。
他将信取出来,细细看了遍后,也从一开始的一点不耐慢慢变得凝重起来。
看完最后一行,荣少烨眉头紧皱,将信递给了旁侧的赵德顺。
赵德顺双手接过后,从头开始看。
房内安静了好一会儿,荣少烨摩挲着身下的龙椅,那个扶手的龙头早已被盘得发亮。
赵德顺还在看时,荣少烨就问了句:“燕奕歌到哪了?”
底下的暗哨回答迅速:“昨日到的江武城。”
“那是和他们遇上了吧。”
“他们还未出手。”
赵德顺看完,将信折好,双手捧回。
荣少烨并未接过,赵德顺便低声问了句:“陛下,可要老奴……”
他未说完,但是是何意,荣少烨明白。
荣少烨摩挲着龙头的角,沉吟片刻,最终道:“不,看看他要怎么做再说。”
他扫了眼那封信:“处理了。”
赵德顺应声。
荣少烨又轻出一口气,捏捏眉心:“至少知道她现在安全了,也总归是有点好消息。”
他刚要挥挥手让人下去,又有宦官从外间绕进来,隔着那道门低声:“陛下。”
荣少烨看了赵德顺一眼,赵德顺走去,推开门听了听,吩咐了两句。
他回来时便冲荣少烨拱手,眉眼从始至终都低着:“陛下,国师在来的路上。”
荣少烨真是忍不住,啧了声:“…你从别处离开,绕开国师,别被发现了。”
他是跟暗哨说的。
暗哨应是,行礼后利落起身离开。
赵德顺走回荣少烨身边,就听荣少烨很轻地问了句:“你觉得这位国师…是玩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