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很快就敛下了情绪,坐在马背上俯视着他们,直至方前看看燕奕歌和易淮,再看看巫沉凝,又看了眼叶斓,见几位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便在雨中冲方年拱手:“方大人。”
听风堂虽然是个江湖组织,却是朝廷设立在江湖的江湖组织,像堂主、副堂主这样的位置,是吃朝廷俸禄的,甚至若是有一日要打仗了征兵,他们也会投身战场。
所以方前喊一声“大人”并未喊错。
方前继续道:“这并非我们引发的爆炸……”
他解释了一番后,方年就说:“无论是不是,你们几个都得先跟我回去调查。”
听到这话,易淮实在没忍住,闷笑了声。
燕奕歌也回想起了从前的一些事,眉眼也染上了些许笑意。
方年看他俩一眼,视线在躲在燕奕歌的庇护下的易淮身上停留了数秒,最终皱皱眉挪开了视线:“你们有何异议吗?”
叶斓叹口气:“没有。”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自是听大人安排。”
于是最终他们还是一并到了仙阳,而且直入听风堂。
只是燕奕歌的速度要快许多,他抱着易淮先在听风堂门口落下,出示了方才问方年要的牌子。
守门的听风堂弟子看了他俩一眼,将他们请了进去。
易淮终于没压住,咳了两声。
燕奕歌皱起眉:“麻烦备点热水。”
听风堂弟子抱拳:“好,两位稍后。”
进了房间后,燕奕歌运转内力将易淮的头发烘干,再将他的外袍烘干:“里面湿了吗?”
“没有。”易淮指关节和指尖都有被雨水冲刷过的惨白感,也十分冰凉,所以他冲燕奕歌伸手:“给我暖手。”
燕奕歌将他的双手捂在掌心里,低垂着眼帘运转内力。
他面上其实没有什么特殊的神色,但配合着合上门后昏暗的屋内,还有外头细细密密敲打着地面的雨幕,就让这一幕无端缱绻。
易淮一时间也没法再想那些杂事,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自己这张脸,心跳随着时间一点点变快。
等到燕奕歌给他把手捂热了后,易淮活动了下指关节,将面具掀开挂在头顶。
燕奕歌:“我先给你走一个周天驱……”
他话未说完,就被自己吻了个正着。
易淮的唇有些冰凉,还带了点水汽。
他贴上燕奕歌的唇,本来是要含混说一句“我嘴巴也要暖暖”,可话还未出口,甚至连一个音节都还未发出,就直接被蹲在他面前的燕奕歌一把勾住了脖子往下压。
吻加深加重,甚至在开始,燕奕歌就按捺不住地直接起身,在起身的同时一把将易淮抱起,放在了更高的桌子上,低下头弯着腰,将易淮死死地绞在自己怀里索吻。
压抑的醋意和担忧所酝酿出来的那些晦涩难明的情绪全部在这一刻爆发。
易淮被吻得有些窒息,七荤八素地凭借本能抬起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和他缠吻。
燕奕歌带着好想要将本尊身体里那和他一模一样的灵魂吸丨吮勾缠出来的架势,强势且用力地掠夺着一切。
易淮被他舔吻得肌肉本能地微微颤了几下。
他开着月退,内侧贴着燕奕歌月要身,因为他俩的身躯紧密贴合在一起,燕奕歌用力到仿佛要将他揉摁进自己的皮肉骨架里藏起来,所以易淮自然也能够感觉到。
硌的。
他双手交叠,无力地挂在燕奕歌的颈后,整个人也像是烤化了的面泥,支棱不起一点,全凭燕奕歌锁在怀中揉捏。
在易淮实在是到了极限边缘时,燕奕歌才克制着微微松开了他。
他早就乱了气息,抵着易淮的眉心,眼睫相互交错,两双一模一样的桃花眼几乎要贴在一起。
燕奕歌轻轻摩挲着易淮的唇,将上头的水光都抹平。
不需要说什么,因为此时他们的心情是完全一致的。
——他们本来也就一样。
易淮无力地动了动唇。
他没发出声,但燕奕歌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所以他又转去吻走他眼里被索吻过度泛出来的水雾,还遏制着用舌尖轻扫过了他带着薄粉的眼眶与眼尾。
易淮被他这个动作弄得不自觉紧绷了肌肉,好在燕奕歌没有继续动作。
他只是又抱回了易淮,把人的脑袋摁进了怀中,依旧用了不小的力。
导致易淮的声音都闷着:“你让我看看你的伤啊。”
燕奕歌那会儿为了赶过来挡叶斓,挨了一鞭子。
“已经好了。”
燕奕歌不肯动:“让我抱会儿。”
烁金流石的内力,原本只是至刚至阳,后来因为在江武和雅菊阁那夜雨一战,他受了重伤。虽说当时只有游戏账号的概念,但易淮脾气倔,不肯就这样废了号,拼了命地运转内力破开经脉中堵塞淤血的地方,想方设法地想要自救。
内力也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再上了一个层次——让他的恢复能力比起常人来快上许多了。
不过要说在这方面的神奇程度,易淮觉得还是万木春更加神奇。
毕竟易淮是亲眼见识过巫沉凝被剜了一块肉,都能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内恢复如常,就是还有点伤过的痕迹,只要用了药就能彻底恢复如初。
巫沉凝也说过,万木春的内力是她破而后立,在生死一线间悟出来的。
也正是因为万木春的内力,她才能活下来。
易淮其实也知道,有烁金流石的内力,燕奕歌的伤多半愈合了,可他就是记着那一鞭,正如燕奕歌记着他被爆炸的余波冲击到头晕目眩不舒服一样。
易淮微抿唇,到底还是没再说什么。
屋内安静下来一会儿,燕奕歌感觉到另一个自己乖顺地窝在怀中,听着他逐渐平复下去的心跳,还有慢慢平缓绵长的呼吸,身体也就跟着一点点放松下来。
但手臂,却忍不住收得更紧,也微微低下了头,原本只是下巴搁在易淮的发顶,现在干脆下半张脸都埋进了易淮的发丝里,总算是满足了一点,微微敛眸合眼。
他们就这样一直到屋外响起了脚步声,是听风堂的弟子:“前辈,热水好了。”
他是认出了燕奕歌的。
燕奕歌微微松开易淮,又垂首亲了亲他,这才出去拿热水。
易淮用指腹蹭了下自己眉心的那个吻,有点无奈,他心想黏黏糊糊的。
可嘴角却翘了起来,显然也是很喜欢的。
虽然燕奕歌给易淮烘干了身上的水,但他还是坚持要让易淮泡一下脚,再给他走两个周天的内力。
——就两个,不能多了。
多了怕一时间收不了场,待会巫沉凝他们就到了。
只是即便是两个周天,也还是让易淮乱了呼吸和心跳,被燕奕歌扣住的手不自觉地纠在一起,指甲也嵌入了他的手背,就连双月退也无意识地蹬了蹬,正好蹭过燕奕歌的衣袍。
燕奕歌望着他这副闭着眼偏着头轻颤的模样,实在是忍不住,在第二个周天结束后,再度吻了下去。
这一次易淮的发带就不可避免地被弄散,甚至大半垂落在地,被地面上的一点水渍弄得脏污。
等易淮再被松开时,那盆热水已经彻底冷却,甚至外头的雨势都小了些。
易淮张张嘴,无力反抗,哑着嗓子说:“你个亲亲怪。”
燕奕歌被逗笑,又亲了他一下:“你不也是?”
易淮没有反驳,只是用刚套上干净的袜子的脚踹了他一下。
燕奕歌等他踢完,才伸手去抓住他的脚踝,再去给他套上鞋靴。
而等他做完这些,听风堂弟子又来敲门:“前辈,我们副堂主请您过去。”
燕奕歌应了声:“好。”
易淮扶着他的手臂悠悠起身,有自己走了那两个周天压了压,他身体没那么难受了:“走吧…不过我发带怎么办?”
燕奕歌的手穿过他的发丝,卷着在手里顺了下:“简单。”
易淮意识到了他要做什么,就看着他散了自己的发带,然后扯成两半,先给他勉强扎好,再给自己扎上。
扎好后,原本还能留不上出来的发带就没有多长了,想也知道,只要有大动作就容易散。
但现下也没别的法子。
他们又整理了一下衣襟,易淮把面具重新扣回,便出了门。
听风堂弟子并未抬头看他们,只低着头再冲他们微微拱手示意,然后就到了前头领路。
易淮和燕奕歌到正厅时,就见换了身新冬裙的巫沉凝和也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叶斓与方前都在。
而方年坐在上首,腰杆挺得笔直,双手习惯性伸直平放在双腿上。
见易淮和燕奕歌过来,他也是抬手示意了一下自己左手边的两个位置:“两位,请坐。”
这小子是真能憋。
易淮在离他最近的那个位置坐下,惹得方年撩眼看了他一眼,但没说什么,只提方才的爆炸。
爆炸的动静太大,他们城内都听见了些声音,城门外设的关卡哨口也看到了火光,虽是江湖争斗,但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不是小事了。
细细问过后,方年又道:“听风堂和天枢院已经去善后了,几位真不知引起爆炸的是何人?按照龛朝律法,就算是江湖争斗,在涉及大规模火药爆炸的情况下,依律也是要判刑的。就连幕后主使也一并要罚,几位若是知情不报,则要以同伙并处。”
“……我们倒也想知道是谁想杀他。”
叶斓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下燕奕歌。
方年看了燕奕歌一眼,略作沉吟:“机关道傀儡术么…我会与天枢院说一声,命人去查问的。烦请几位这些时日就暂住听风堂,也看在听风堂的面子上暂时停手歇战。”
几人颔首,巫沉凝他们便离开,易淮也装模作样地要起身走,方年又喊住他:“两位暂且留步,我还有些事想要单独问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