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小孩真累啊。”浊躺在袁安卿身边感慨。
袁安卿愣了一下。
浊转过身面向袁安卿:“尤其是这么大的孩子。”
“刚才吃完饭之后郑晓岸把碗洗了桌子擦了, 还拖了地。”袁安卿提醒浊。
这个孩子是自己要求做这些的,对方在面对他们时是紧绷拘谨的,做不到理所当然地享受, 总觉得自己也得做些什么。
袁安卿只有一种自己私人领地出现陌生人的不适,但他并不觉得这小孩难带。
“你不会懂的啦。”浊叹了一口气。
袁安卿觉得浊自己也不懂,浊只是在玩过家家:“你是不是看了很多家庭伦理剧?”
“不算伦理剧吧,那些电视剧里面的小孩总和家长吵得很凶。”浊说, “你觉得他什么时候会和我们吵起来?”
袁安卿:“……我觉得不会有那么一天。”毕竟他们认识这个小孩还没有二十四小时,而按照这个小孩的性格来看,他不太可能找茬找到他们身上来。
“你不懂青春期的孩子啦。”浊叹了一声。
袁安卿沉默。
“你觉得这孩子有没有早恋?”浊又问。
“浊。”袁安卿打断浊, “过段时间我们要不要去买个小狗?”
袁安卿觉得浊沉浸在了这种角色扮演的快乐当中,对于养成点什么东西特别有兴趣。
按理来说这应该是小孩特有的好奇, 要养猫猫狗狗或者想要个弟弟妹妹之类的,浊以前没有拥有过这些, 到现在他开始有兴趣了。
小孩肯定是不可能的,袁安卿不认为自己有那个责任心对人类负责。
“小狗能吃吗?”浊问。
“倒是没有毒,但一般来说不会有人吃宠物狗。”袁安卿忽然想到了什么, “你想吃那孩子吗?”
“不想, 他不好吃。”浊伸手覆在袁安卿的手腕, “你不觉得现在很棒吗?”
“棒在哪儿?你真的想要小孩?”袁安卿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不要。”浊摇头,随后他又凑近蹭了蹭袁安卿的脸:“今天累了一天。”
袁安卿觉得今天和过往没什么不同,只是多了个自己不熟悉的人。
“孩子现在睡着了,咱们要不要放松一下。”浊拉着袁安卿的手, 把袁安卿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口上。
“原来你的目的是这个啊。”袁安卿终于搞清楚了, 浊只是想玩一些特殊的游戏而已, “你这么做是不是稍微有些过分?”两个人一起搞角色扮演倒是可以接受,但莫名其妙还扯进来了一个小孩就有些奇怪了。
“啊?为什么过分?”浊是不会思考那么多的, 他脑子里能拐弯的地方基本都用在了袁安卿身上。
“那个孩子的不安很真实,而你对祂的好都是为了这一刻。”袁安卿指了指自己放在浊胸膛上的手,“稍微有些不尊重那个孩子。”
“可我没有当着祂面说啊。”浊压低了声音,“只有你知道的。”
在袁安卿回应之前,浊明白了:“哦!你不喜欢这个!”
袁安卿抿唇:“抱歉,我这样可能有些败兴。”
“才不败兴。”浊不这么觉得,他盯着袁安卿的双眼,细细观察袁安卿纠结的表情,“你这种冷淡又温柔的样子最有意思了。”
“冷淡又温柔?”袁安卿挑眉询问。
“反正比我要温柔得多啦。”浊觉得袁安卿表现出来的态度与自己截然相反,内心的想法大概也是与他相反的。
“我没有你那么……”
“我很喜欢你这样子哦。”浊记得袁安卿最初也是纵容过他的,在他们第一次进电影院的时候,那也是袁安卿第一次带他去外头吃东西。
袁安卿觉得浊这属于情人眼里出西施。
“那就不带祂。”浊晃了晃尾巴,“你想玩我的尾巴吗?”
袁安卿叹了口气,他总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被浊给安抚了,他捧起浊的脸轻吻了下去:“不需要其他的招数,你足够吸引人,无论是你看着我还是你做出那些小动作的时候。”
他说话的时候表情也没太大变化,浊的尾巴却莫名绷紧了。
“如果实在想玩游戏。”袁安卿想了想,“玩救世主和被俘虏的大怪物怎么样?”
“诶?”
“你能接受吗?”袁安卿刚一问完,浊的两只手就朝他递过来了。
浊双手握拳,手腕内侧挨在一起:“你捆吧。”
袁安卿:……
“可不可以用你的领带捆我?”浊尾巴在床上敲来敲去。
“用领带捆你的眼睛?”袁安卿问他。
“哎呀,这个太过头了。”浊这样说着,尾巴敲得更快了。
……
第二天郑晓岸起床的时候发现袁安卿和浊已经开始做早餐了,浊冲着郑晓岸笑了笑:“你喜欢吃包子嘛?我们今天早上吃包子哦。”
“谢谢,我都行。”郑晓岸有些拘谨。
“牙刷和杯子在洗手台那边,你的都是粉色的。”浊又给他介绍。
郑晓岸闷声闷气又道了声谢才去卫生间。
浊在郑晓岸走了之后表情就变了,变得很疑惑,他压低声音询问袁安卿:“他居然在害怕我诶,我给了他超舒适的大床,又给他买了那么多东西,他不该很感动吗?”
“他是快成年了,不是小学生。”袁安卿很无奈,“而且他也不是我俩领养的,他过来就是走个任务。”
“你能感知到他的情绪,应该更知道怎么让他放松才对。”袁安卿说。
“我只知道我现在一句‘你落到我们手里能讨到什么好’就能让他炸毛。”浊是个破坏者,不是修复者,“不过我可以学着让他舒服一些。”
“你不用学这个,你只要别让他崩溃就行了。”这孩子就是他们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高二的孩子已经有了自己的主见,袁安卿不认为这孩子是那么容易被影响被改变的。
“我再试着温和一点吧。”浊依旧固执己见。
袁安卿看了浊一眼,没有说话。
他觉得浊不该对这孩子有兴趣,毕竟这个孩子还没特殊到让浊觉得美味的程度,但浊试图了解这个孩子,甚至是与他共情。
共情?这好像违背了浊的习性。
浊看着郑晓岸过来,又把盛包子的碗朝他递了递,随后浊询问:“你妈死了我知道,你爸是怎么死的?”
袁安卿差点被嘴里的食物哽死。
很显然这不是个正经共情的方式,郑晓岸也愣住了,不过祂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被我妈弄死的,我妈的劣等分化太突然了。”祂知道自己有父母,但祂不知道自己父母叫什么,关系怎么样,又期不期待祂的诞生。
毕竟祂的人生从出生开始就没有父母这个选项。
“我最了解孤儿了。”浊当即表示,“我认识的孤儿特别多,我自己也是。”
他看起来还挺骄傲,郑晓岸揣摩了一下浊的心思,试探性地捧哏:“哇。”
“老实说,我们待在一起能组成一个超大的孤儿院。”浊伸手比划了一下,“全是孤儿!”
袁安卿喝了一口茶:“浊,准备上班了。”再说下去安慰就要变成霸凌了。
在起身之后浊又对郑晓岸说:“你迟早也会开始上班的,就像他一样。”他指向了袁安卿。
袁安卿的外表还是很唬人的,像个冷静的精英。
郑晓岸看袁安卿的眼神既有畏惧又有崇敬,祂知道袁安卿是救世主,袁安卿与莫名其妙幼稚的浊不同,他看上去非常可靠,是个成熟的大人。
但袁安卿觉得浊是在诅咒这个孩子,毕竟在开情窍之前袁安卿的人生没有半分惊喜可言,活成他这样和出家的区别不大。
浊到底为什么执着于和这个小崽子搞好关系?他的过家家游戏是要一直持续下去吗?
“请问您什么时候帮我解决劣等分化的问题?”郑晓岸大概也有些顶不住,他想要快点离开这儿。
“等你体内的气息有个集中性小爆发的时候。”袁安卿解释,“它们现在太混乱了,我强行干扰你可能会精神受损。”
郑晓岸蔫吧了下去。
浊把郑晓岸的试卷习题给放进了公文包,这孩子还得跟着他们一段时间,他们去上班,这孩子也应该找点事做才对:“好不容易放假,你自己也轻松轻松,别总惦记着回学校嘛。”
祂这样和回学校也没有什么差别,学校起码没有老师一对一盯着祂写作业。
昨天袁安卿检查祂作业的时候给祂吓得心脏都要漏拍了,尤其袁安卿的眉头还越皱越紧,他倒是没有谴责郑晓岸,他只是在叹气之后按了下太阳穴。
郑晓岸感觉自己受到的打击更大了,有种当众处刑的羞耻感。
“其实我们还有另一位女性救世主。”袁安卿看出了郑晓岸的不情不愿。
郑晓岸抬头看他。
袁安卿伸手托了下眼镜:“你要是想去话,我也可以向白天要求把你送到她那边去。”
女性救世主?郑晓岸脑子里浮现了一个温柔笑着且散发圣光的女性形象。
“她比我温和一些。”袁安卿觉得陈娇起码还有朋友,性格上肯定比自己更好:“而且她很适合你。”
什么叫适合祂?郑晓岸不懂。
浊解释:“陈娇是高中数学老师。”
袁安卿点头:“而且带过很多届高三,你跟着她别的不说,成绩上肯定能突飞猛进。”
郑晓岸深吸一口气:“我看这里就挺好,我很喜欢这里。”
浊笑了笑,他觉得这小孩儿虽然脑子不聪明,但眼光还是有的。
浊对郑晓岸的关注还引起了白天他们的警惕。
毕竟他们所了解的浊的性格并非如此,浊什么时候对人这么好过?
白天有些担心,他通过手机与浊沟通,旁敲侧击的询问浊是否对其他人类产生了兴趣。
一开始浊还没反应过来,只说这小孩确实挺有意思的。
而当白天把话题绕到袁安卿身上时浊终于懂了,这王八蛋以为他出了轨。
【你要不是脑子有毛病也不会产生这傻缺的想法。】浊生气了,【你自己出轨我都不会出轨,把你那龌龊的心思给我收起来。】
白天被凶了一顿反而放下了心,他又问浊到底是怎么个想法。
【你管得到吗?】浊不觉得自己和白天的关系已经好到了能够互相倾诉自己内心想法的程度,【管你自己去。】说完他还考虑了一下是否要把白天给拉黑,不过这拉黑了肯定还要再拉回来的,莫名多一道工序也没意思。
浊只恶狠狠地走到袁安卿身边,他拍了拍袁安卿的后背:“你跟我一起出去一下。”
袁安卿也没问什么事儿,他只回头看了一眼在小桌上写试卷的郑晓岸,又给杨树打了个招呼便跟着浊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白天觉得我看上了郑晓岸。”浊委屈巴巴地控诉,“他就觉得我以前那么坏,现在变好了,那就是我喜欢上了那个小屁孩,你说哪有这样的道理?”
袁安卿也有些懵:“他怎么会这么想?”
浊啧了一声:“他自己心思龌龊,把那些怪想法加诸在我身上。”
说到这里,浊又小心翼翼地询问袁安卿:“我最近的行为真的很奇怪吗?”
“我觉得还好。”袁安卿一开始也困惑于浊对那小孩的兴趣,以为浊是把那小孩当食物或者宠物了。
后来袁安卿发现浊在相当笨拙地尝试以平等的视角与那个孩子沟通,比起感兴趣,这更像是一种练习。
浊生来便有强悍的力量,他没必要更完全不需要去共情其他人。
“我只是很困惑你为什么要练习共情能力。”袁安卿问他,共情能力这种东西是天生的,而浊却尝试在其中找到某种规律。
“你知道我在干什么!”浊高兴了,他就知道袁安卿是懂他的。
袁安卿眼看着浊的尾巴开始甩动,不由得感叹浊情绪变化的速度之快。
“我想知道你心里看到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浊伸手点在袁安卿的胸膛上,“你总是无视他们,但你的感情比我丰沛诶。”
“我要是早知道我会喜欢上你,早知道你在想什么,咱们第一次见面就不会那么糟糕了。”浊非常在意他们俩刚见面的紧张状态,他把袁安卿给吓到了。
所以浊开始尝试做个温柔的怪物,不会让袁安卿觉得难受的那种,他觉得他进步很大,那个孩子已经卸下防备了:“我那个时候要是有现在这么聪明,你肯定老早就开始喜欢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