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的尾巴是他情绪的写照, 在浊不知所措的时候他的尾巴会开始没规矩地乱摆。
偶尔尾巴尖敲敲地面,偶尔整条尾巴开始缓慢扭动。而袁安卿不知何时培养出了一个习惯——在混沌中摸清楚规则。
他试图在那条乱转的尾巴上发现规律,而且那么粗一条尾巴在那儿晃荡很难不注意到吧, 他其实以为其他人也在往尾巴上看。
结果只有他一个人吗?
袁安卿莫名有些失望。
毕竟那么大一条尾巴,那两个新的救世主应该是没见过这种大尾巴的才对,怎么不看呢?
这下袁安卿的表情是真放空了,他不理解。
陈娇也觉得无语, 袁安卿居然真看了那么久的尾巴?有什么好看的?浊和他都住在一起了,想看尾巴不是随时都能看吗?
“一般来说,救世主是不会谈恋爱的。”陈娇指了指袁安卿, “我所知道的也就他一个找了对象,可能是因为浊本身的特殊性。”
“不会谈恋爱?”方小冬咦了一声, “不对啊,如果按照你们说的, 我们来自自己所演化的世界,世界上所有人都是自己的话……那我们应该谈过无数场恋爱了。”
“那个不算哦。”浊反驳,“那个是自恋, 你们从来没有喜欢过他者哦。”
那个小世界所有人都是救世主本身, 相当于自己是自己的爱人, 挚爱也好,怨侣也好,从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人。
浊指向方小冬:“你无数次爱上自己,无数次痛恨自己, 无数次杀死自己。”
“你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倾轧在自己的身上, 所有正向的情绪也都交给了自己。”浊说, “你原来的世界有战争吗?”
方小冬点头,随后应道:“所以这是我自己在向自己倾轧。”
“可如果我已经做过了世界上所有的人, 演化出了各式各样的生命,又怎么可能喜欢上其他生命?那与我又有什么不同?”方小冬继续纠结。
“有的。”袁安卿说,“再怎么都是有区别的,你以后对那些人可以预测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无限接近于百分之百,可只要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区别,你的预测就有可能出错。”
“所以你和他谈恋爱是因为你看不透他?”萧临指向浊。
“呃,不是。”浊的本性其实没多高深,哪怕是和浊斗智斗勇三十多年的官方都能够用糖去简单拿捏浊,让浊帮他们处理劣等分化体。
“看透也能谈恋爱。”袁安卿松开了浊的尾巴。
“不要把问题复杂化。”袁安卿不太喜欢钻牛角尖,而且他觉得这也不难懂。
浊的喜欢明显又纯粹,不带任何个人情绪,懒得管现实因素。
而时时刻刻都能感觉到浊喜欢自己的袁安卿觉得自己自然而然地爱上对方很正常。
不是谁都能像浊一样直白地表露情绪的。
一旁两个小救世主面露纠结,似乎有些不明白在完全看透一个人的情况下要怎么去喜欢对方。
陈娇倒是不意外:“如果看透了就不喜欢了,那这世上养宠物的人怕是只能坚持一年。”被坚定选择的感觉是很让人上瘾的,虽然陈娇本身对这些毫无兴趣就是了。
“他不是宠物。”袁安卿有些不高兴地反驳。
“我知道,只是打个比方。”
浊也想反驳,只是刚张嘴他就下意识抬头看向了窗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
“怎么了?”一旁插不上话的白天询问。
他们都听到了浊喉咙里的低吼声。
“有好浓好浓的恶意。”那个恶意落在了袁安卿的身上,简直要把袁安卿扒皮拆骨吞吃入腹。
而且那种恶意很奇怪,很纯粹。
硬要说的话,和之前浊刚认识袁安卿时的食欲迸发很像,应该是那些讨人厌的前救世主。
他们距离很远很远,但他们的欲望落在了袁安卿的身上。
眼看浊的皮肤越来越红,袁安卿起身把浊拽了出去:“你们先聊。”那两个孩子既然不是活泼的性格,那陈娇应当是能够应付得来的。
袁安卿现在要解决的是浊过度焦虑的问题。
是的,过度焦虑。
他们一早就知道死去的救世主盯上了他,有恶意环绕过来也是正常的,浊再这么紧张下去就是在搞他自己的心态了。
袁安卿给浊拿了一瓶饮料,随后伸手轻抚浊的后背:“你先缓一缓。”
“他们想吃掉你!”浊缓不过来。
“你不会让他们吃掉我的。”袁安卿说,“你很厉害。”
浊知道自己很厉害,但他还是害怕:“你,你可不可以回我肚子里面去?”浊揪住了袁安卿的袖子。
“可以。”袁安卿答应了,“如果这样能让你更有安全感的话。”
浊再次吞下了袁安卿,在离开政务大楼之前,浊还是礼貌地朝白天道了个别。
他推开那窝救世主盘踞的办公室:“我把袁安卿吞进肚子里了。”
嗯?!
两个新来的救世主都是一惊。
但白天和陈娇却丝毫不意外,白天只是说:“政务大楼里面是很安全的,你不用担心成这样。”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要是真出事了,他死掉了怎么办?”
“占有欲太强不招人喜欢啊。”陈娇默默来了一句。
陈娇过去的朋友也都是结了婚的,她对亲密关系的了解还算有那么点。
“你胡说,他很喜欢我的。”浊收回脑袋,把门重新关上。
反正他也只是来通知这群家伙自己要带袁安卿走。
在关上门之后,浊看向了自己右侧的方向,而右侧走廊尽头的两个脑袋迅速收了回去。
浊:???
季禅和袁瞻晖偷看他干嘛?
是的,他一早就发现了偷偷摸摸的季禅和袁瞻晖,但那两个人没有恶意,浊也就没有去管。
“被发现了!”袁瞻晖冲着季禅做了个口型。
“问题很严重?”季禅无声反问。
袁瞻晖摇摇头:“不清楚。”
他俩跑出来跟踪纯粹是因为季禅好奇袁安卿和浊的感情是不是真如浊所说的那么完美。
按照季禅的接触和袁瞻晖的形容来看,袁安卿这个救世主应该是个淡漠的性子。这种人应该是喜欢独处并且讨厌活泼性格的小孩的。
浊就是那个过于活泼的小孩。
季禅现在获得了自由,他真的特别想搞清楚这俩人具体的情况。
所以他拽着袁瞻晖跟了浊一路。
原先季禅还好奇袁安卿为什么不在,后来从袁瞻晖那儿得知浊的特殊能力之后,季禅愈发觉得救世主和浊应该是无感情的联姻。
是为了互相捆绑而做出来的无奈之举。
最后季禅和袁瞻晖还借了袁安卿他们俩对面那栋楼的房子,反正都是官方的人,他们去蹭一蹭也无所谓。
被他们借房子的那家人是有小孩的,家里一堆玩具,还有望远镜。
季禅拿着小孩的望远镜,在客厅后头正好能看到袁安卿他们家阳台。
但是浊和袁安卿一直没有出家门。
而袁安卿家里,袁安卿为了安抚浊,又陪着浊玩闹了一通。
“那两个人好奇怪诶。”浊搂着袁安卿说。
“谁?”
“季禅和袁瞻晖,他们俩跟了我一路。刚才白天发消息过来说他们想借咱们对面楼那家人的房子。”浊皱眉,“我答应了。”他想知道那俩人到底想干嘛。
袁安卿略做思索:“他们没有恶意?”
“没有。”浊摇头。
“那就不用管他们。”袁安卿爬起身,他的手臂被浊给抓住了。
“你不能到处乱跑。”浊看起来凶巴巴的。
“我去阳台坐一会儿。”袁安卿说。
去阳台喝点东西坐一会儿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你陪我一起就行了,很安全的。”
浊还是有些害怕。
袁安卿戳了下浊的尾巴根,浊抖了一下。
“让我放松放松嘛,好不好?”袁安卿学着浊加了些语气词,而浊听到袁安卿的调调之后骤然睁大了双眼,随后他的脸红了。
这次不是因为愤怒,纯粹是害羞。
正在偷摸观察袁安卿家阳台的季禅轻轻哦了声:“救世主出来了。”
“你这么盯着别人真的很变态诶。”袁瞻晖也在看,他坚信袁安卿和浊之间是有深厚感情的,他觉得像季禅这种时时刻刻质疑真爱的家伙才是有问题的。
阳台上的袁安卿穿着一身宽松的黑色衣服,头发还是湿的,明显是刚洗完澡才出来。
浊也跟着袁安卿,但袁安卿和浊之间并没有多少交流。
“他们之间的气氛也太冷淡了。”季禅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哪里冷淡了?”袁瞻晖不懂,“这气氛挺好的啊。”
“他们都没有聊……嗯?浊在干什么?”季禅话题忽然转折。
阳台上的浊其实也没做什么,他只是想起了之前那窝救世主的聊天有些心痒痒,于是开始摆动自己的大尾巴。
袁安卿本身表情就不多,放松的时候看着就更冷淡了。
但浊的尾巴刚晃起来,袁安卿就开始往他的方向瞟,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模样。
浊的尾巴往左边拍拍,袁安卿的视线往左边移动。浊的尾巴往右边拍拍,袁安卿的视线往右边移动。
浊的尾巴伸远,袁安卿眨巴了两下眼睛,似乎是无意识的。
而浊的尾巴朝袁安卿拉近,袁安卿就直接伸出了手要去抓浊的尾巴尖,但这次浊躲得很快,他没让袁安卿抓到。
袁安卿看了一眼自己抓空的手,随后又看向笑得开朗的浊,他的意识终于开始回笼了:“你是在玩游戏吗?”
“你一直没有反应过来诶!”浊眼睛亮晶晶的,他觉得这样的袁安卿超可爱,他好喜欢,喜欢到恨不得吃掉。
但他不能吃掉袁安卿,所以为了抒发自己的情绪,浊开始抱着袁安卿的脑袋一通乱亲,亲得特别响,给袁安卿那张冷峻的脸都亲变形了。
袁安卿适应良好,甚至在狂风暴雨一般的亲吻中抽空喝了两口酒精饮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