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安也是觉得自己运气差了些,原本他见势不对,就从崑屿之中逃出,因不敢回去列玄教分坛,就去转投贞罗盟,后来听说郭、庞二人被张衍所杀,也是暗自庆幸自己见机得早。
这贞罗盟中各有山头,若是无有靠山,实在难以立足。
可他修为不高,以前身上倒有一些好物,可却送与了郭、庞二人,自己早就是身无长物,是以很难结交同道,便没人把他当作一回事。
后来这美貌艳丽的单娘子却主动招揽于他,此女乃是元婴真人,洪安方才投入此地,自是刻意巴结,可万万没想到,对方竟是打得重回崑屿的主意,他受逼不过,只得来此。
将入阵之法又详细说了一遍,洪安一脸讨好地说道:“两位,出阵之法我已说出了,可否放小人离去?”
金师兄冷冷看他一眼,道:“你真的都说了么?”
洪安被他那眼中凶光一瞪,似是被一头凶兽盯上,忽觉浑身一个激灵,道:“容小的再想想,再想想……”
金师兄哼了一声,道:“那你便去一旁好好想着吧。”
他能确定洪安说得是真话,但他总觉得其隐瞒了什么,而且他也没有把此人留做活口的打算,等事成回来之后,便准备将其送与赵雄那夯货做口粮。
洪安瑟瑟去了一边,这时才发现背后已是湿冷了一片。
他能确信自己所言并无纰漏,但也是免不了心虚,暗地里则咒骂道:“看你三人形貌,定是什么妖孽无疑,你等怎知那张道人的厉害,郭、庞二人都不是对手,你们又有什么本事?道爷我看你们怎么死的。”
金师兄把赵师弟和单娘子叫至眼前,肃容道:“大师兄将此事交予我等,那定要办妥,不容有失,否则不但回去难以交代,连脸面也要没了。”
单娘子瞟了一眼赵师弟,直言相斥道:“赵雄,稍后出手,你可不要在旁光吼不出力,若是收拾不了这人,不用金师兄为难,小女子先自饶不了你。”
赵雄哼哼两声,不满道:“单家妹子,你好不讲道理,老赵我可没有你说得那么不堪。”
单娘子冷笑道:“那便好,正事要紧,赵师兄到时可别说一套,做一套,把你那套老毛病收了起来,赢了此人再放肆不迟。”
赵雄盯着单娘子看了一会儿,双目眯了起来,嘿嘿笑了起来,搓手道:“若是单家妹子允我一亲芳泽,老赵就往死里卖力气,绝不含糊。”
单娘子犹豫了一下,随后娇媚一笑,横了一眼过来,道:“赵师兄如果真心出力,那奴家也不是不可以。”
赵雄顿时心花怒放,把胸脯拍得震天响,道:“好,待会儿且看老赵我的本事,这一身粗皮糙肉可不是白练的。”
金师兄看单娘子三言两语就将赵雄哄住了,不觉松了口气。
以他估算,两人对付张衍,犹绝吃力,但若合三人齐心合力,那便万无一失了。
得了单娘子亲口承诺,赵兄浑身燥热,恨不得立刻将此女按在地上泻火,因此迫不及待地叫道:“金师兄,什么时候动手?”
金师兄道:“师弟切勿着急,我三人冲入崑屿动手那是下策,不定那张衍有什么防备,需寻一个时机。”
赵雄不耐烦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金师兄道:“这崑屿在极天之下,里面又无地煞精脉,这张衍乃是元婴修士,他难道就不出来修行不成?一旦他到了极天之上,便是我等机会到了。”
赵雄摸着脑袋,恍然大悟道:“对极,对极,那师兄之意,就是我等在极天之上设个埋伏?”
金师兄呵呵笑了一声,道:“是要在极天之上埋伏,不过却是你与单师妹二人。”
赵雄一愣,道:“那师兄你去哪里?”
金师兄笑容深沉,道:“我自然是入得崑屿之内,潜伏在侧,伺机而动了。”
赵雄不解道:“这算是哪门子的打法?”
金师兄呵呵一笑,解释道:“听闻那张衍也是极有心计的一个人,当年就是此人持了北冥剑,斩伤了恩师他老人家,如此厉害的一个人物,用寻常办法对付,定是无用,是以必须要出奇制胜,我这法子,是要他在修行至紧要关头时,你们二人一起杀出来,勿要使出诸般手段,将此人压制住,同时还要设法使得此人认为有许多修士正在赶来,要一齐围攻于他,如此他便会萌生退意,回到崑屿大阵之内……”
单娘子妙目转动,娇笑一声,接口道:“奴家已知师兄打算,那张衍事先并不知知晓我等已明入阵之法,一回阵中,自觉得了大阵庇佑,必会松懈,而这个时候,金师兄自旁杀出,来个出其不意,哪怕灭不了此人,也必能重创于他。”
金师兄哈哈大笑,道:“还是单家妹子聪慧,到那时,你们二人再入阵相助为兄,就能诛杀此人!”
赵雄很是无谓,既然二人说好,那便好了,就道:“你们做主,该如何便如何,老赵我到时出力就是了,只是到底何时动手?”
金师兄道:“赵师弟莫急啊,还有几句话,为兄要与单师妹交待。”
赵雄也懒得听二人说什么,摆了摆脑后鬃毛,就去了一边睡觉去了,不一会儿,就有鼾声传出。
金师兄拱了拱手,道:“单家妹子最是擅长潜踪匿迹,师兄我拜托你一事,就是劳烦你去极天上候着,看那张衍每日何时出来,何时回山,待摸清之时,我等便就动手。”
单娘子赞道:“小妹受命了,金师兄处事,果然颇见章法。”
她犹豫了一下,问道:“师兄,你独自对付那张衍,可有把握么?”
他们原先也不把玄门中人怎么放在眼里,可是当年在碧血潭前,她与金叹公二人也拿不下方洪。
方洪还不是门中十大弟子,便这般厉害,可以想象张衍的实力。
虽说如今他们已成就元婴,可对方修为也是这一般,不能小觑。
且他们如今也算拜在那人门下,不说大师兄吕钧阳,就是另一名师兄,他们三人合力,也不是对手,可见溟沧派中得了真传的弟子是何等了得,不是身具大妖血脉之人,根本无法与之相较。
金师兄故作轻松,显得很是自信,道:“除我之外,也寻不得合适人选,难道靠赵雄那个夯货不成?那张衍初成元婴,想来有许多手段还不曾运用纯熟,正面相斗,我或许不如此人,但只论偷袭,那便是为兄拿手本事了。”
单娘子一想,她也是想不出更好办法来了,美目忽然一转,就从香囊中取了一枚法符出来,塞入金师兄手中,道:“师兄,此宝乃是贞罗盟中一位长老为讨好奴家,因而相赠的,能于关键时刻护身保命,师兄且收下吧。”
金师兄并不推辞,接了过来,谢道:“待取了那鱼鼓后,师兄未来必会补报。”
单娘子暗暗瞧了一眼赵雄,见其睡得整熟,又凑近了一点,低声道:“金师兄,奴家也不要别的什么,听闻那崑屿上有桩宝贝,如今也在张衍手中,若是擒杀了此人,师兄可否将此物予奴家?”
金师兄不禁犹豫了一下。
那宝物他也有所听闻,能使得列玄教出动了千余人及两名真人前去搜拿,定也不是凡品,他也是有心染指,要说就这么送给单娘子,他也是不甘心的。
不过若不答应,怕围杀张衍之事也成不了,他心中道:“先应了她,再想办法。”因此咳了一声,笑着说道:“我道什么,此乃小事一桩,为兄应了。”
哪知单娘子也不是好哄的,她做出一副柔弱样子来,捂着心口道:“师兄虽应下了,可奴家还是不放心,师兄说怎么办?”
金师兄暗骂了一句,无奈之下,他只得发了一个誓言,单娘子听了,这才放心,心满意足了去了。
只是二人也未曾发现,那躺在一边的赵兄,虽是鼾声打得震天响,可却耳朵竖起,眼珠子却睁得极大,且在骨碌乱转,一丝隐藏的极深的狡猾之色,从中露了出来。
单娘子起身飞遁,用不了多少时候,便来得崑屿之上,她尚是头次来此,也是惊叹造物之奇伟。
足足用了一日,她方才绕着这飞天陆洲转了一圈,看定了一处合适的藏身方位。
随后她往空中一站,一挥长长水袖,有朵朵瑰丽云团飞出,纷腻飞香,如绽放花蕾,飘至罡风之中,主动一合,就融入了其中。
她得意一笑,娇柔身躯一转,就化一道粉色光华,往里投入。
这是她一桩与生俱来的本事,能借祭炼合意的花雾藏身,隐身于一旁时,就算修为高她许多之人,有些时候也无从察觉。
她藏身之处,距离龟蛇山不过数十里,以她的目力,当然能看得清清楚楚。
一夜过去,待到一日天明,晨曦时分,就见一道金光升起,穿破罡风,在云中发出耀眼光华。
金光之中,有一名玄袍道人,端坐云上,正吐纳练气,只是因光华缘故,却是看不清面目。
等到酉时日落时分,那金光往下一坠,与那夕照一齐褪去不见。
一连十数日,皆是如此。
单娘子每日躲藏在花雾查看动静,此时自觉已摸清张衍每日行功时辰,便悄悄退了去,准备告知金师兄。
只是她不曾发觉,她走之后,却有一个面目丑陋的脑袋从云里探了出来,盯着她的背影嘿嘿笑了几声,就又把头缩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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