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贝勒自从意识到自己被人算计了,就把目标锁定在了那个从何焯到江南就和何焯打得火热的孟光祖身上。
孟光祖这个人的来历不难查,他们稍稍用了点心,就查到孟光祖是诚亲王的人。
他们去质问诚亲王,诚亲王却说自己根本不知道什么孟光祖。诚亲王的属人之中也没有孟光祖这个人。
诚亲王说自己从未派过人去江南购书,也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他早两年就在修书了,朝野上下都知道他干的事情。
他若是需要书的话,压根不需要自己亲自出马,自然会有人给他献书的。
诚亲王也是被人算计了。也是那一趟南巡,直亲王非要攀扯太子,把个孟光祖牵扯出来了。
他这才知道外头有个孟光祖在打着他的旗号干了这么多的事情。
诚亲王为此愤慨,甚至帮着八贝勒他们一起抓住了孟光祖,才晓得这些年地方上被孟光祖骗了的人不少。
都是想要和诚亲王搭上关系的。结果事情越扯越大,将要有些眉目的时候,孟光祖竟跑了,怎么抓都抓不到。
那些牵扯进来的官员倒是有些实证的,有的丢了差事,有的有人保了,就不曾动。
诚亲王倒是生气,还在暗暗找孟光祖的下落。
八贝勒直亲王回过味来,被迫丢了户部的差事,撺掇着八旗勋旧闹了一场,结果大阿哥一出头,他们忽而醍醐灌顶,这事儿没准是大阿哥干的。
应该准是大阿哥干的。
太子重病,命不长久了。天天活得跟个隐形人似的,要不是有大阿哥撑着,毓庆宫早都完了。
太子也当不了这么久的太子。
现在都知道太子活不长,而大阿哥还好好的,太子必定是要走在皇上前头的,京中已经隐隐有了一种说法。
说皇太子去后,皇上不会在皇子阿哥们中选立太子。而是会效法朱元璋,立太子的长子,毓庆宫大阿哥为皇太孙。
想到皇上数次去南京明孝陵拜谒朱元璋,又表现出对朱元璋的敬服,众人都觉得这事儿还是很有可能的。
太子现在还在,大阿哥又得皇上的宠爱,难保大阿哥不会提前做些准备。
比起皇孙即位,自然皇子即位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大阿哥为了确保储位的万无一失,对他们这些叔叔伯伯们下手,不也是很正常的么?
大阿哥从小就眼高于顶,待人亲疏有别,直亲王与八贝勒和他不亲近,加之做了这么些针对太子的事情,大阿哥那么精明怎会不知道呢?
两边早已是势如水火,大阿哥必定也会做局算计他们。
这回不就栽了么。
但为了把何焯和他们自己的人捞出来,又只能吃了这个闷亏,大事化了小事化了。并且从此再不提起了。
这事直亲王在里头出了很大的力气。而因为江南太多人牵涉其中,还攀扯着曹寅李煦,那盐商的银子就是第一个说不清楚的事,因为皇上那里,也就黑不提白不提的过去了。
但他们不会白白吃这个亏。
九阿哥交游广阔,朋友众多,他银子赚得多,消息也多。
八贝勒苦心寻访,还真被他们找到噶礼这条线了。
这一连串的事情牵扯出来,就是他们用来针对大阿哥的。
可谁想到这个节骨眼上,那该死的孟光祖竟然抓到了。
而大阿哥的事情到底是捕风捉影的多,皇上这时候仍旧不愿意打压太子,叫大阿哥在这事上稳稳占了上风。
这孟光祖还是进京了,他们的事就包不住了。
皇上弃卒保车,到底还是偏心有军功的直亲王。
只愿意彻查八贝勒的事,直亲王就这样轻轻放过了。
八贝勒这边如今焦头烂额,实在也顾不上攀扯直亲王,况且,他若将直亲王攀扯出来,那将来还有谁能护着他呢?
八贝勒始终还是想要保一保这个关系的。
与他交好的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费尽心思救他。
八贝勒一党忙着孟光祖进京的事,京中江南朝野上下的走动,就顾不上盯弘晳的事了。
直亲王被康熙暗中保下来,他心里明白,老八的事是不能再掺和了。
就连他自己也是在忙着把自己从那些事里面摘出来。可不能让江南的事把他连累了。
直亲王这会儿也知道了,他们是被人算计了个底掉。他们以为是把事情都栽赃到太子身上了,结果人家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都给换了,现在全变成了他们自己的罪过。
想起大阿哥的手段,直亲王这身经百战的亲王也惊出一身的冷汗来。
大阿哥小小年纪就有这么狠的手段,这往后可不能再这么轻视他了。
巴勒多尔济和雍亲王府格格的婚期到了。
弘晳与苏玳在园子里住的乐不思蜀,不愿意回太子府去住,觉得园子里比东院自在多了。
如今也没人管他,他爱怎样就怎样。
干脆让奴才们回去,将他和苏玳所需的东西都搬来了园子了。
又不能真的将东院搬空了,干脆也将园子里也置办了一番,小福晋爱怎样布置就怎样布置,反正他瞧着和正院里一样温馨就是了。
园子里如今甚有野趣,等到天气再合适动工的时候他们就回去了。
约莫也就再住个十来日,就要让苏园大修了。
巴勒多尔济成婚这一日自然是很忙的。
噶尔臧,端静公主,还有苏玳的弟弟妹妹们都来了。
巴克多尔济是多罗额驸,也是一等塔布囊,敏珠尔拉布坦如今也是十三岁了,看着倒是很像个大人。
纳穆赛和迪雅都是十岁了,比之从前倒是有了些少年少女的模样。
巴勒多尔济和苏玳兄妹与他们几个关系也好,但毕竟还是隔了母亲的,又分开了几年,总还是有些隔阂的。
但有血缘关系在,相处了一阵子后,兄弟姐妹几个又都熟悉了起来。
巴勒多尔济与苏玳都是成婚的人了,又在京中待了几年,经历的事情多,不似三个弟弟和妹妹在草原上无忧无虑的,到底能说的话还是不多。
敏珠尔拉布坦已经开始跟着噶尔臧管理旗务了,他倒是沉稳些。
纳穆赛和迪雅却缠着苏玳讲京城的事情,他们会在京中住一段时日,迪雅三年前来住过,回草原后还是对京城念念不忘的。
弟弟和妹妹太缠人,话又太多,苏玳好不容易趁着更衣才得了空闲,就想在府里找个安静的地方歇一歇。
大婚在晚上,这会儿时辰还早,一会儿还有的闹呢。
她得养好了精神才行。
康熙下旨让弘晳审案后,弘晳每日就很忙了。
他表面上要旁审孟光祖的案子,暗地里还要盯着他们不要在何焯的案子里做手脚,每天都忙到很晚才回来。
巴勒多尔济的大婚,弘晳也不能一整天都耗在这里。
但弘晳说了,大舅哥成婚,他不能耽搁太久,不会等到晚上才来,会早一点来。但还是没办法和苏玳一起来。
就只有苏玳自己先来了。
这府里如今人多得很,都是来恭贺巴勒多尔济大喜的。
苏玳更了衣,也没在府里瞎转,生怕碰见了纳穆赛和迪雅,又要被缠着讲京城里有趣的事。
整个府里,今天大概就只有巴勒多尔济的书房是最安静的了。
平日里,巴勒多尔济就不许人接近他的书房,除了他身边的贴身侍从固定每日打扫过,其余人等是不许进出的。
今儿这规矩也不会改。
苏玳对这儿熟悉得很,打算去她亲哥哥的书房里歇一歇。
刚到门口就被人拦住了,果然府里人虽多,但规矩一点都没乱。
她哥哥办差后,这几年历练的越发厉害了。
那小厮是蒙古带来的,是从小就侍奉巴勒多尔济的,当然认识苏玳。
对拦住苏玳,那人十分惶恐,连连请罪,却是半分不让她进去的。
苏玳含着笑:“今儿这书房,我是非进不可了。”
“你差事没办好,去找你主子请罪吧。哦对了,莫忘了再叫个人来守着这里,不可再叫别人擅闯了。”
她可以破了这府里的规矩,但别人不可以。
况且她要是不这么做,恐怕今儿个一整天都没法单独见到她哥哥了。
跟着巴勒多尔济的贴身侍从,又跟着办差这么几年,自然也是历练出来了,惶恐过后,一瞬就明白了苏玳的意思。
忙对着苏玳行了礼,然后找了他主子爷的心腹奴才过来守着书房,他就自去寻他主子爷报信去了。
巴勒多尔济自办差后,苏玳再来这府上见哥哥,就从不去他的书房。
兄妹俩有限的见面和有限的聊天都是在大厅里。
这还是她出嫁弘晳几年后头一回再来巴勒多尔济的书房。
和三年前比,这儿书多了,公文也多了。两个书案,一个办公一个看书,整个书房比之前大了许多,应是将隔壁的屋子也打通了的。
内室还有两个大沙盘,还挂着弘晳费心找来的大清全域图。
弘晳和她说了,这图就没几份。还是当初收复taiwan后,底下能人进献上来的全域图。
弘晳想法子从姚启圣的儿子那搞到了两份。
一份给了巴勒多尔济,挂在这书房里。另一份就挂在弘晳的书房里。现在正在园子里收着呢。
这是不能轻易示人的好东西,弘晳宝贝得很,不过,她是看过无数次了。
但凡弘晳看,也不会避讳她,她也好奇,就跟着一块儿看。大清的疆域自然和现代的疆土不大一样的,苏玳看了好多次,几乎也都把这里的地方都记下来了。
如今这图上,漠北蒙古那儿插了旗子,青海西藏那儿也插了旗子。
各色颜色的都有,五彩缤纷的,还挺好看的。
但没有解释说明,苏玳也不晓得这旗子是个什么意思。
只晓得巴勒多尔济如今在研究厄鲁特蒙古,也就是现存的准部余孽。
剿灭准噶尔的噶尔丹后,这一部也没有真正的消停。他们和俄国一块儿,又去祸害青海西藏去了。
不过这个时候西部承平,大约还没有开始打仗,只是有些暗地里的蠢蠢欲动。
苏玳心想,她哥哥果然厉害,这前瞻性的战略眼光培养的不错啊。
将来势必会再要打仗的。
她哥哥若想要建功立业,这也是一个法子。总比让未来的大将军王和年羹尧占了便宜好啊。
巴勒多尔济文武双全,若能出去历练一下,将来说不准就没有十四阿哥和年羹尧什么事了。
再看看这两个大沙盘,两军对阵,这推演的极好啊。
要不是苏玳深知巴勒多尔济是个土生土长的蒙古人,就几乎要以为他也是穿越而来的了。
驱准保藏,平定青海,西边的战争少说打了也是数年了。
这其中的复杂程度,绝不仅仅只是几场战争就能完事的。
有和平的方式,也有武力的方式,不能一味的蛮干。
单单看这沙盘上的军队推进,就不是莽撞蛮干出来的,这几乎是推演出了后头的战争走向。
要这么看,她亲哥哥简直是个战争天才啊。
苏玳看的心痒痒,忍不住也想碰碰那沙盘上的机关。
“玳儿高抬贵手。这要是乱了,我可就没法复原了。”巴勒多尔济带笑的声音传来。
苏玳扭头,她哥来了,来的还挺快的。
见巴勒多尔济关了门,苏玳扬着下巴看他:“哥哥舍得来了?”
这话一听就知道妹妹是还在生气呢。
弘晳失联那些天,苏玳在太子府里,巴勒多尔济陪着弘晳,后来弘晳过了康熙那一关,天天忙着审案子的事,苏玳也不好出园子来找巴勒多尔济。
那个面生蒙古人的事外头还在吵吵嚷嚷的,但没有人会想到巴勒多尔济头上。
苏玳也不想在这个敏感时期给她亲哥哥惹事。
因此一直没有出来见巴勒多尔济。
如今算起来,倒是兄妹俩在事发后到现在的第一次见面了。
“妹妹找我有事,我岂能不来呢?”巴勒多尔济笑道。
他还跟小时候似的,用温柔的笑容哄着苏玳。
贴身侍从寻到他,悄悄与他说了书房的事,巴勒多尔济就知道苏玳这是有事找他了。
小丫头有时候任性起来也还是这么的可爱。
那可是他的亲妹妹,任何人都不得进出他的书房,这里头只有两个人是除外的。
一个是大阿哥,一个就是苏玳。
苏玳嗤了一声,不好玩,哥哥太聪明,一眼就看穿了她的企图,怎么就不能演一下呢?
让她尝一尝恃宠生娇趾高气扬的滋味嘛。
苏玳走过来,微微仰着头看巴勒多尔济。
一个弘晳,一个巴勒多尔济,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明明她都长高了许多,自觉是个修长高挑的姑娘了,结果站在这俩人身边,还是显得特别小。
他们真的好高。
而且长得特别快,弘晳都十八了,看那样子好像还在长高了。
目测都要超过一八五了。而且弘晳比康熙和太子都要高一些。可见一代确实更比一代强。
“哥哥怎么能和大阿哥联手骗我呢?”
苏玳开始翻旧账,“在哥哥心里,大阿哥已经比亲妹妹重要了吗?哥哥是不是不爱我了?”
巴勒多尔济失笑,都成婚两年半的人了,怎么撒娇还是跟个小姑娘似的?
不过瞧着大阿哥养福晋的样儿,他亲妹妹这会儿还像个小姑娘,这是好事。
虽然妹妹转年就十七了,但在巴勒多尔济心里,她永远都是那么黏着他的,漂漂亮亮的小公主。
巴勒多尔济笑道:“妹妹在意的是哥哥骗你?还是大阿哥骗你啊?”
苏玳道:“当然是在意你骗我啊。”
默然片刻,她嘟囔道,“当然大阿哥他也骗我了。”
“他骗了我好多事,也有好多事都没有告诉我。”
“哥哥,你帮他做事我不拦着你,但是你好歹也要留个心眼啊,万一他有事情没告诉你,骗了你,那你怎么办?就像这回,他也事先没告诉你的。”
“玳儿果然贴心。”巴勒多尔济像小时候那样抱了抱她,笑道,“不用担心哥哥。哥哥都是愿意的。士为知己者死。大阿哥他,是千古奇才,能侍奉这样的人,哥哥才能实现自己的理想。”
苏玳是来兴师问罪挑拨离间的,顺便把哥哥拉回自己的阵营,怎么被她亲哥搞得好像是她在担心他们俩似的?
这不对啊。
她想说不是,可转念又一想,她也确实是担心哥哥许久,若非弘晳与她说透了,她还不知道要担心到什么时候去呢。
弘晳和她亲哥哥果然都是糊弄学的好手,就这么寥寥几句话,苏玳想生气想发脾气想无理取闹都没法了。
巴勒多尔济那句士为知己者死,给了苏玳深深的震动。
苏玳小声嘀咕:“哥哥是蒙古人,怎么也信这样的话。士为知己者,要活着建功立业才对,怎么能动不动就死啊死的?你真是跟着他混多了,满口都是这样的混账话,一点规矩都不讲了。”
“要我说,哥哥才是难得的将才,他得了哥哥的鼎力相助,他才能实现他的理想抱负。哥哥不是明珠蒙尘,是自在的发光体,谁都能看见你的光亮的。”
巴勒多尔济倒是好久没有被妹妹这样教训了,既新鲜又熟悉,心里头还觉得很高兴:“蒙古人又如何。哥哥既当差了,就是大清的人。哦对了,这话还是大阿哥与我说的。天底下的臣民都是大清的人,这样想,便不会有那么多的纷争了。”
“大阿哥是光风霁月,可不是什么混账话。”
苏玳哼了一声:“你变了。怎么这么维护他?还在我面前替他说好话。”
巴勒多尔济揉了揉苏玳的脸蛋:“就你一个亲妹妹,自然想你万事顺遂。你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想通呢?”
弘晳总揉她的脸,现在巴勒多尔济也揉她的脸,她的脸又不是玩具!
苏玳掰掉巴勒多尔济的手,赶紧轻轻摸了摸脸蛋,她脸皮嫩,一会儿可别留下什么印子啊。
巴勒多尔济的话听懂了,她就装傻装听不懂。
巴勒多尔济就点了这么一句,知道亲妹妹聪慧,也就不多说了。
苏玳方才一句难得的将才入了巴勒多尔济的心,他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苏玳仿佛要碰那个沙盘了。
知道妹妹是都看见了,他将人引到沙盘和地图跟前,说:“这不是我弄出来的。是大阿哥在我这里的那几日他弄出来的。”
“我只能看出这是有关厄鲁特蒙古的战事。是会绵延许久的战事,是很重大的事。但全然不知这些各色旗子是做什么的。两军对阵,不止一方。甚至我方不止一队人马,仿佛是好几组人马。有些地方实在看不懂,问了大阿哥,大阿哥神秘一笑,也并未同我讲。”
“我舍不得弄乱,就问大阿哥能不能留着。想得空就参详参详。大阿哥倒是很不在意,只叫我留着便是了,但不好叫人看见。所以书房这里,也就是你与大阿哥能进来,旁人是进不来的。”
苏玳再度惊讶,这竟不是她哥哥捣鼓出来的,是弘晳弄出来的。
这可是纵横了康熙朝、雍正朝、及乾隆朝的西北战事。
纵然这对阵不全,但总能看出几分端倪来。
弘晳他就仅凭现在的这些苗头和蠢蠢欲动,就预测了将来十多年的事吗?
这也太神了。他这是花了多少年的心血学出来熬出来的啊?
苏玳知道历史走向,可在这个大清,走向是完全不同的平行时空。
她什么都不敢做,什么也不能说,生怕说错了做错了会给弘晳添乱,或者稀里糊涂就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胎穿至此,她从不敢小看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她曾经也想,自己能不能为弘晳不着痕迹的做些什么呢?或者是可以帮到他的。
现在看着这沙盘和墙上做满了标记的地图,她想,她还做什么呢?
这位爷自己就是天纵奇才,他根本不需要场外支持,她还是好好待着,躺平苟命,咸鱼为敬吧。
苏玳认认真真的嘱咐巴勒多尔济:“大哥,你好好把这些都记下来。现在不懂也没关系,就死记硬背,全都刻在脑子里。千万不能让除我们之外的第四个人看见了。你尽快记下来后就毁掉它。不然会给大阿哥惹麻烦的。”
“要是实在忘记了,你就去问大阿哥,他丘壑乾坤自在心里,他都知道的。”
哥哥啊哥哥,你要是混得好,把大阿哥给你的这个外挂拿住了,说不准你就是那个未来的抚远大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