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鄂氏心说,伺候?我一回也没伺候过。
可这事不能往出说。
董鄂氏不知道别人如何,只知道她进府后就没有侍奉过弘晳。
开始的时候,她也着意打听过,但什么都没有打听出来,还被李固暗中警告过,董鄂氏就什么都不敢干了。
弘晳身边是先有了侍妾再有侧福晋的。
董鄂氏那会儿到了弘晳身边,弘晳叫她过夜,却从不碰她,董鄂氏很是伤心费解过一阵子。
可她性子安静些,在弘晳身边也不敢吵闹,给她侧福晋的位置,就是看重她的品性,那会儿住在宫里,就在皇上和太子爷的眼皮子底下,弘晳也不是个好性子,她更不敢闹什么了。
从来都是逆来顺受的。
府里没有嫡福晋的时候,弘晳偏宠王氏些,董鄂氏也不清楚她是真的侍奉了还是假的。
毕竟她这儿就算是假的,那也得装的和真的一样。
但弘晳又确实待王氏不同些。王氏受宠,但身份太低,也威胁不到她这个侧福晋。
况且大家都没有子嗣,都是一个样。
院子里倒也和谐了这么几年。
后来皇长孙大婚,娶回了喀喇沁部的小公主做嫡福晋。
董鄂氏这就见识到了皇长孙真正宠爱一个人是什么模样。
福晋几乎就是独宠了,自福晋来了,弘晳从不去别人屋里,原本有些宠爱的王氏立刻就失宠了。
而和福晋获得的比起来,王氏先前的那些,也真正是算不得什么宠爱了。
这么几年磨下来,董鄂氏本来就平和的性子更是磨没了。
她觉得一辈子就这么过也没什么不好的。
只要不去奢望宠爱和子嗣,好像也不是过不下去。
福晋和皇太孙成婚都快四年了,不是也没有子嗣么?
董鄂氏有时候想,是不是等着嫡福晋生下长子后,她就能有侍奉皇太孙的机会了呢?
她也就是这么想想,争宠是一概不敢做的。
像那位赫舍里氏一样,一进府就作死,董鄂氏真是叹为观止。这是仗着家里有点出身,又与皇太孙有亲,否则的话,只怕早就把自己作死了。
董鄂氏一点也不想和赫舍里氏这样的人混在一起,偏偏两个人都是侧福晋,品级一样,但凡出来就要坐在一起,真是怎么也躲不开。
董鄂氏在苏玳面前一向谦和,她早知道赫舍里氏不似表面看起来这么纯真,这话听着表面是都夸赞了,但实际上,就是在挑拨离间。
她平和的笑了笑,说:“娘娘的东西,自然不能随意赏赐。我只是个侧福晋,不能用这样的好东西。福晋是皇上亲封的太孙妃,福晋向来光彩夺目,怎样都是好的。”
“哪轮得到妾来评判呢。何况,妾也没有这个资格。”
这几年下来,苏玳也瞧出董鄂氏一点品性了。看她这么和赫舍里氏说话,想来也是不愿意叫赫舍里氏把她当枪使了。
苏玳含着笑不参与。多看看,多看看才好啊。
赫舍里氏没挑起来,当然不顺意,她又望着苏玳笑道:“董鄂姐姐说的对啊,娘娘的东西,不能随意赏赐。姐妹们是没这个福气了,也用不得这样的好东西。”
“只是不知福晋肯不肯赏脸,叫妹妹们开开眼,看看爷赏赐了福晋多少这样的好东西呢?仁孝皇后的风姿,咱们是无缘得见了。看看娘娘的东西,那也是睹物思人了呀。”
老福晋叫她先去打探一下,看看苏玳手里有多少仁孝皇后的东西,打探清楚了,她们好做决定。
如果东西不多,只那么一两件就罢了,如果东西多,那肯定是要想法子的。
赫舍里氏私心是觉得,只怕东西是不少的。她都听太子妃说过了,乌梁海氏进府的时候在东三所住着,从东三所搬到太子府时,比她进府时候的东西多多了。
这才三年,苏玳的东西就多到装了七八间屋子了,都是这几年弘晳给的。
太子妃以前没注意过这方面,她是太子妃,跟着太子也是天然的承继。
将来做了皇后,后宫内库里的东西她自然也是有份的。她自己的东西也不少,她不在意那个。
可现在被赫舍里家的人一提醒,她忽然就发现,是她吃亏了。
所以太子妃着意打听过,只怕仁孝皇后的东西多数都不在皇上手里了。太子那儿甚至都没多少,那就只能在弘晳那里了。
“我为什么要给你看呢?”
苏玳含笑道,“仁孝皇后当年还在世的时候,府上福晋命妇,定然也是定期能进宫拜见娘娘的。逢年过节,也是有赏赐的。赫舍里氏是娘娘自家,你们没分家的时候,你小时候也应当是见过的。跑我这儿来见什么?”
“我若戴了,你就看看,我若没戴,你看不成就罢了。”
赫舍里氏不知道苏玳这么难缠。
她起先就没将苏玳放在眼里。开始也是李佳氏和弘晳教训的她。
口舌交锋她不怕,可占据一个正室地位,赫舍里氏首先就怯了。
她还没有侍奉弘晳,没有底气和苏玳争,也不敢和苏玳对上,生怕事情传到弘晳耳朵里而厌恶了她。
当下应了一声是,就不敢再说这个了。
心里只想着,还是等日后,想别的办法再来确定吧。
苏玳今日不一样,往日里见了请了安也就叫她们走了。
今日说完这些话,她也不叫人走,也不在意赫舍里氏没规矩。
不轻不重的把人压回去,她就让丫头们把东西拿出来。
一一赏赐给在座的,就连侍妾那里,也都有赏赐。赏赐丰厚,都是根据各人的身份年资来的。
两个侧福晋里头,董鄂氏的,就比赫舍里氏的多一些。
苏玳说:“如今爷是皇太孙了。和从前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从前咱们住在太子府里,一应事情,都交由太子妃太子侧妃做主。东院里的事儿,才由我做主。东院毕竟不大。大体上也是在太子府里。”
“如今苏园地方大,又是爷自己的地方。你们各自住着,想逛什么玩什么,也自在随意些。但一切须得我做主,我也不会苛待你们,不出格的事情,都能应。但不许你们做给爷惹麻烦的事。”
“这是我给你们的赏赐。这会儿在苏园,来年就在太孙府了。你们安分守己,大家就能过好日子。否则,就别怪爷要处置你们了。”
侧福晋格格侍妾们,忙起身齐声应是。
董鄂氏从正院出来,回自己的住处,走在湖边,没什么人了,她才与自己的丫头说:“福晋和从前大不相同了。从前在东三所和东院,都不曾这样严厉。也不曾这般恩威并施。”
“更别说给什么赏赐了。爷不爱与咱们接触,福晋也多不管事。如今什么都接过去了,瞧着是越来越不好糊弄了。竟比太子妃还精明巧干些。”
董鄂氏想,当初是她走眼了,还以为草原上来的娇娇小公主,真的是只会那一套呢。
却不想人家,其实藏着深了。
丫头轻声说:“爷不一样了。福晋自然也不一样了。”
“主子,瞧着爷的心思都在福晋一个人的身上。福晋却迟迟没有身孕,那主子打算怎么办呢?福晋这样精明强干,主子爷也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主儿,那争宠的手段,怕是不能用的。”
董鄂氏说:“赫舍里氏总是念叨什么太孙侧妃的,我瞧着,爷是根本没有那个意思的。我也没想过侧妃的事。有孕的事情,怕是福晋没有身孕,爷也不会让我们有身孕的。”
“何况,爷连碰都不曾碰过我。这个侧福晋,如今也是不安稳。我想,还是要从福晋这儿着手。看看福晋是要独宠,还是想选个趁手的人用一用。”
董鄂氏以前还心焦,现下府里赫舍里氏也不曾侍寝,她好歹还有个‘名头’在,这么想一想,倒觉得也不错。
只是,赫舍里氏总是这样扒着她和福晋挑事,也很闹人。她不想和福晋作对,等有机会的时候,还是要向福晋表明真心的。
太子走的时候,没将先前康熙送到他府上的那个江浙来的余医生带走。
那余先生一身性命早已和太子府捆绑在一起了,太子生,他一家人生,太子死,他一家人都要死。
现在在这位余先生这儿,曹寅李煦甚至是康熙都要往后排排了,他的心里是太子最重,皇太孙最重,倒是死心塌地的效忠皇太孙了。
要不然弘晳也不会那么放心的把避子汤的药方交给这个余先生来开了。
他们搬到苏园后,余先生也跟着送到了园子里,就住在前院。
园子里住着个有名的医生,倒是叫人安心许多的。
苏玳定期请平安脉,在太子府就是余先生照顾,如今到了园子里,还是他来。
余先生说苏玳一切安好。
苏玳自己当然知道了,她身体挺好的,一切都正常,但她要说的也不是这个。
她问余先生:“先生说我身体不错,那我如今这个年岁,是适宜有孕的年纪了吗?”
她还差一个多月就满十八岁了。
这几年舒心养着,身子骨真的还蛮不错的。
余先生说是:“太孙妃的身体确实很好。”
可那位爷总喝避子汤,这就是想怀也怀不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