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婴完全不知道因为系统的奖励方式,秦朝谍报机关又一次高速运转筛选起来。
居然还真抓到一些和羌族、匈奴勾结的六国余孽,只是辣椒鸡丁的线索依旧断了。
张婴走出咸阳宫。
太阳当空照,暖呼呼的很舒服。
他伸了个懒腰,很快找到附近留守的内侍,委婉地问一问公子如桥。
一连问了好几个内侍,全是一问三不知,张婴稍微多问一句,对方眼泪仿佛都快流出来,不停地只回一句“奴惶恐。”
张婴:……
他忽然也觉得是自己有些傻乎乎,秦皇宫哪个内侍敢随便嚼舌根。
张婴向朝阳殿的方向走去,那里皇子齐聚,就不信打听不到如桥的消息。
也是碰巧。
张婴正走着,便看见不远处有一群约莫十来个少年,他们簇拥着一个小胖子,哎嘿,那身段好像就是公子如桥。
张婴稍微靠近了一些,便见这些少年个个很兴奋,迈着六亲不认的学渣步伐,嘻嘻哈哈,声音很大。
“如桥公子你可回咸阳了!没你我们都提不起劲!”
“就是,天天之乎者也的没甚意思,如桥公子,今日我们去吃什么,听说长安乡那里又研发出了炸豆腐,香得很!”
“你落后了,什么炸豆腐!现在是豆腐炒肉最好吃!长安乡会不会有食神转世,我都想让我家厨子去拜一拜了。”
……
张婴听得憋住笑,果然,美食是人与人之间最好的沟通桥梁。
他眼珠子一转,心里便有了主意。
张婴在内心说了一声,不好意思啦!然后非常自来熟地大喊道:“如桥公子!如桥公子!”
那小胖子骤然一顿,迷惑地回头。
便看见一个小朋友踩着频率极快的步伐,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向他一路飞奔儿而来。
这谁啊?
他脑海中刚刚闪过疑惑,便见那小子伸出小小的手,一个飞扑过来,然后“咻”地撞在他屁股上,“嗷”两人顿时摔成一团。
小胖子甚至感觉有人趁乱多踹了他屁股几脚。
旁边的少年们也慌了,忙不停递过来帮忙搀扶。
如桥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恼怒地吼道:“是谁?!你们谁下黑脚了!有种跟我光明正大比举鼎!没见这还有个稚子吗?!”
周围的少年们一脸茫然和委屈。
此时,小胖子扭头看向小子,没好气道:“你没事?”
张婴悄咪咪地缩回脚,乖巧地连连点头。
“你哪家的行事如此莽……”
小胖子话说到一半,迟疑地细细打量了张婴几眼,回忆起他巫祝奉子的身份,把想说的话给咽回去,他干巴巴道,“日后不可在宫内奔跑。”
“嗯嗯嗯。”
张婴连连点头,这家伙脾气还不错呀,他看了一眼红薯(3)的标记,红薯种子数量不够,再多踹几脚,大不了以后让对方还回来。
“好了,你走……”
公子如桥刚准备让张婴离开,手忽然一顿,狐疑道,“你认识我?特意找我?”
“我住在长安乡。”
张婴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拍拍胸脯,“炒菜,炸豆腐,烤鸡,都是从我家传出来,你们喜欢带你们一起去吃。”
“哇哦哦!”
少年们眼中闪烁着兴奋,齐齐看向公子如桥。
“啧。”
公子如桥很是享受这种被崇拜需要的感觉,挺了挺胸膛,“成。带上我的战车。走!”
张婴闻言一愣,战车?
少年们的表情也是一滞。
他们这回没紧跟在公子如桥身后,等对方不耐烦地扭头,才有一位皮肤黝黑的少年小声说:“那个,如桥公子,上回的事我被我阿父揍惨了。”
“是啊,如桥公子!这,这我阿父下手也很重。”
另外一位少年也出来卖惨,挽起袖子,指着了上面两个伤疤,“看,还被划了两口子。”
“怕个甚!”
公子如桥脸色忽然很难看,脾气很狂躁,“不跟来,日后都别跟着我!”
说罢,他一个人气冲冲地往前面冲去。
张婴一愣,对方生什么气,就听见头顶传来少年小声的告诫:“在如桥公子面前,别提阿父别提阿父!你们两个猪脑子,别跟来。”
张婴眨了眨眼,反正他的目标只是为了踹屁股,立刻跟过去。
其他还在犹豫的少年,见张婴这么“讲义气”地追过去,一咬牙,他们也纷纷跟上。
没多久,这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了长阳街的一处小市。
张婴左右看了看,勉强能看见前方围起来的四方墙内有一根高高竖起的旗杆,黑色为底的旗帜上面绣着他看不懂的花纹。
他随其他少年郎一起通过布吏检验证件,迈步走进市场。
这是一处四周封闭、人头耸动的巨大露天广场,里面的各色商铺,以四横八纵的形状布置得井井有条。
生意好的食肆门前都会有客人席地而坐,喝酒聊天好不热闹,生意不好的食肆,店主肩耷汗巾,在门前大声吆喝招揽客人。
一路往里面走,有卖粟、豆、麦等粮食,有各种铜器,铁器还有车辆等手工制品,还有鸡、鸭、牛、马等畜生。当然,还有封建时代的特色,卖人奴。
张婴甚至震惊地看见有黑人操着比他还溜的秦语,自卖自夸。
比如,他现在指着摊位说,哪些小黑人自带家属,若愿意将他们一家人打包买下的,还可以再优惠一些。
当张婴的视线看过去时,那老黑人眼睛一亮,回头对小黑人们一脚一踹,摊位上的小黑人顿时爬起来,向张婴露出笑容,踢起破破的皮球,在身上玩起了杂耍。
“想要昆仑奴?”
旁边有少年因张婴驻足多看了两眼,摇了摇头,低声道,“昆仑奴有甚好!而且那话专门哄骗小孩,哼,坏心眼的昆仑奴贩。”
“啊?”张婴不解地看着对方。
少年却误会张婴的表情,仔细道:“你瞧,这几个小昆仑奴年岁相仿,衣服上图纹不同,摆明是从昆仑不同族群里收来的孩子。这老奴贩是故意说他们一家人,好打包卖出去。
我和你说,这昆仑奴养不熟,若不整家一起买下,不光容易出逃奴,还容易反噬主家。所以即便价格便宜,买的也少。”
那老黑人腆着脸笑,哪怕少年人就在摊位前说这些嫌弃砸摊的话。
他半点发怒的态度也没有,甚至乐呵呵地夸奖少年有一双厉眼,有阅历。
张婴:“……”
“嘿。你们也知道?”
不知何时,如桥公子走了过来,他左右环顾一眼,有些诧异地拍拍张婴的肩膀,“不错啊!消息颇为灵通。”
张婴:???
他疑惑地看着小胖子,完全没明白对方在挤眉弄眼说些什么。
“行了,搁我面前还装呢,都找到接头人。”
小胖子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大摇大摆来到老黑人面前,鄙夷地瞥了他一眼,“我要的物件……最新最好的车物件,在哪?”
老黑人瞳孔猛地一缩,他搓了搓手,看向小胖子时腰几乎弯成九十度:“马上马上。”
说到这,他的视线看向张婴和少年郎,声音越发谦卑:“不知这两位郎君……”
“啧。”
小胖子嫌弃地瞪了他一眼,“与我一起的。”
老黑人连连点头。
他连忙回首招呼,只见蹲坐在里面衣着最干净的小黑人起身,将其他小黑人锁起来,然后捆着往外面走。显然是奴隶生意也不做了。
“请,几位郎君这边请。”
老黑人一直侧身弯着腰当导游,保持着谦卑。
张婴见对方左手时不时拎自己的腰,显然是不太舒服。
他道:“你站直了引路。”
老黑人一愣,但很快他的腰弯的更低了。
与此同时,小胖子瞪了张婴一眼,用不敢置信的语气道:“这可是昆仑奴,你关心一昆仑奴?价格还比不上一头羊。蠢笨。”
“呵。我心善,就是小猫小狗伤了我也会救一救。”
要说张婴有多关心黑人奴隶,还真没有。自家的奴隶运动都没解放,谁会去搭理黑人家的。
他开口,是出于对老弱病残的一丝怜悯。
但对方把人直接比成羊,还说他蠢笨,就……
张婴笑眯眯地扶老黑人站直:“我乐意。”
公子如桥脚步一顿,扭头看向张婴,眯起眼。
之前与张婴搭话的少年眼底闪过一抹怜悯,这位小公子可是宫里有人宠着,连陛下都听之任之的主啊!
两人对峙,气氛有些微妙。
他们一停,后面十来个少年人都站定。
附近的黔首误以为有什么热闹看,纷纷过来,揣着手围观。
眼见人越聚越多,原本眉头竖起,还想放两句狠话的公子如桥一顿,又瞪老黑人一眼:“速带我们去!”
“是,是是!”
老黑人避开张婴,继续弯着腰,谦卑地领路。
途经张婴的公子如桥哼一声,轻蔑道:“白费功夫。”
“我乐意。”
张婴笑眯眯地点点头,忽然对踹这位屁股的负罪感降低了不少。
几人来到市场的左后方。
这里算是市场人群聚集量最大的一块地,还没进去就闻到炊饼、烤串的香味。
老黑奴挤开一条道,张婴还看见有小胡人在火圈里蹦来跳去,旁边还有胡人表演手摸热油,口吞火海等杂技,引得周围喝彩声不断。
张婴敏锐地看到有胡人上前,悄咪咪地给老黑人赛了一把东西,估计是钱财之类。
没多久,两名游侠打扮的男子走过来。
如桥递过去一枚木牌,一人接过去仔细对比,两名游侠对视一眼,然后向公子如桥点头。
公子如桥并没动,双手抱臂,语气有些傲慢:“有物?”
“嗯。”
“我可是听道上说,是最新的。”
“嗯。”
“若是敢骗我,那……”
公子如桥狠话还没放完,另外一位游侠冷着脸说:“若要,来便是。”说罢,两位游侠大迈步离开。
“……”
如桥气得脸都红了,但还是气鼓鼓地跟了上去。
张婴这下还真有些好奇,这公子如桥怎么说也是皇宫里的皇子,什么要不到,偏偏馋这里的东西,馋到可以忍气吞声。
他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两位游侠带着几人左晃右晃,明明没有离开市集,却好像越走越偏,人烟稀少。
张婴正有些警惕时,他们便抵达目的地。
一名游侠从如桥手中拿过钱,对了对数,冲搭档点了点头。
另外一位游侠直接将罩着一个大物件的布匹给掀开。
在狰狞的战争凶器出现时,张婴瞳孔地震。
周围的少年郎们憋不住
发出各种怪叫。
“哇!”“彩!彩!彩!”
“不愧是如桥公子!战车搭配秦弩,我得磕头感恩才有机会用!”
“居然能搞到这么新的秦弩,太厉害了!”
……
公子如桥胖乎乎的脸上很是得意,像极了高傲的小公鸡,来回在小伙伴面前转了好几圈。其他少年也很给面子,彩虹屁吹个不停。
公子如桥心情好,见张婴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远处,想到对方和父皇亲密的接触。
踌躇片刻,他还是走过去道:“喂。你是怎么与我父皇熟悉的。”
“嗯?不知。”
“……哼。”
公子如桥有些不高兴,他刚准备多说两句,便听见着小不点说:“如桥公子,我觉得这里有埋伏,不如我们先走。”
“什么?!”
公子如桥吓了一跳,但很快狐疑地看着张婴,“有什么凭证?”
“……”
张婴一顿,这可是他在少府看过的最新研制的战车和秦弩。
现在是嬴政在位,不是胡亥在位。
秦朝怎么可能这么拉,最新最尖锐的攻城掠地武器居然出现咸阳郊区的一个小小黑市被贩卖。
这带给他的震惊,不亚于在首都郊区,看到有人私售东风系列。
“没证据,但我认为是这样。”
公子如桥也有些意动,反正在小伙伴面前风光过,他看向张婴道:“你叫什么名字,万一错了,日后我可得逮着你算账。”
“嗯?张婴。”
张婴以为是非常简单的名字交换,然而下一秒,小胖子宛如脚底踩着弹簧飞速往后一跃。
对方满脸惊骇,手指有些颤抖的指向张婴:“你就是张婴,真的是张婴?发明豆腐的那个张婴?”
“啊,对啊。”
张婴一头雾水,难道是曾被作为“别人家的孩子”与对方比较,给对方造成了心理阴影?
张婴还胡思乱想着,对方有些破音的声音嚷了两嗓子。
“竖子!竖子!”
张婴没了笑容。
如桥用将近两层赘肉的下巴傲慢地看着他,眼神仿佛是在看阶级敌人。
“果然是傲慢无礼的张婴,见到本公子竟不行礼下跪,不通礼数的乡野贱民!”
“知道非百工籍,私下研究踏锥、农具是何罪吗?尤其那什么犬蹬?不对,是马蹬……这勉强也算军工具!你一个小民,竟敢私下研究军械!是要关进咸阳狱的重罪!……”
“不光你,你还有你那什么宫女外婆,都得连坐!”
“对了,你有爵位可免罪,你外婆不过低级宫女,到时候先将她抓起来。”
……
胖公子越说越刻薄,余光看见张婴垂头不语,得意又乏味地转过身。
哼,这小子哪有十八哥在宫里描述得那般聪慧。
还不是被他给轻易压制了。
也在那一刹那,他只觉得屁股忽然遭受了一个强大的冲击力,导致他整个人飞出去。
不光如此,在他趴倒在地时,踹他的人趁胜追击,居然跳到他的屁股处疯狂踹,令人疼得不行。
“啊啊啊!”被压在下面的胖公子飙泪,“救我!”
放在过去,张婴明面上是不会和这种嘴炮公子哥计较。大不了以后暗暗敲闷棍。
但今日不一样。
张婴本就领了踹对方屁股的任务。
这胖公子还在他“外婆”的死穴上蹦跶。
张婴气血上头,飞速冲过就是一脚。直到对方哎呦躺在地上,他才又想起任务,那不得和马里奥顶蘑菇一样努力蹦跶。
附近少
年郎目瞪口呆,连忙冲上去将张婴抱起来。
头昏脑涨的胖公子被旁人拉扯起来。
他恼火得跳脚:“竖子尔敢!治罪!居然敢袭击我!竖子!立刻抓到咸阳狱去!”
“为何抓我,当给我奖赏才是!”
张婴压根不怕,他模糊感觉到,只要不踩真正的底线,嬴政对他纵容得几乎能飞天。
“奖赏?!”
胖公子捂着脸起身,瞅着眼前一脸正义的张婴,怒道,“你在发痴梦吗?”
少年郎们同仇敌忾地瞪着张婴,一下子形成1vs10的场面。
原本想过来围观的黔首,见这十一二号人都身着丝绸,只瞥了张婴一眼,然后加快逃跑的速度,生怕在现场被贵族迁怒。
“这可是军中战车?秦弩?”
张婴伸手指着身后的战车。
“是又如何?”
“你可是曾服役?”
张婴说完,搀扶胖公子,出身军二代的少年郎暗道不妙。
胖公子却傲慢地抬起头,不耐烦道:“几多废话,不是又如何?”
张婴指着胖公子,义正言辞道:“你莫不是没学过秦律?非军官,便是黔首私盗战车,秦律允乎?”
“……”
胖公子一僵,学渣最讨厌被人戳学习方面的痛脚,恼羞成怒道,“我非黔首,我乃……贵族。”
“贵族私盗战车,可对?”
胖公子不说话。
张婴压根没有放弃的意思,他环顾四周,发现有一位少年郎抱胸而立,完全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他小跑过去,看向他道:“我刚刚说的可对?贵族可私盗战车?”
那少年眼底闪过一抹赞赏,摇头道:“不可。”
“破坏军用战车,又伤到乘舆马,是犯罪吗?”
“是。”
那少年一边点头,还在一旁补充道,“按秦律,伤害了乘舆马,马皮破伤一寸,罚一盾;二寸,罚二盾;超过二寸,罚一甲。①”
张婴暗暗诧异,这人……怕不是真心跟着如桥混吧。
正想着,他发现少年郎还给他眨了眨眼。
张婴一愣:石锤了,这家伙肯定是二五仔。
张婴用小拳头挥了挥,一手指着胖公子,软软的嗓音透着正义:“见到犯人,我上前抓捕,按大秦律,是见义勇为者,是不是当得奖赏!”
众人没想到张婴打了贵族,居然还敢要奖赏,一时语塞。
帮张婴的少年也愣住好几秒,忽然噗嗤一笑,手一抬,道:“当得!彩!”
搀扶如桥的少年见势不妙,跳出来道:“但你当街袭击贵族,也当罚……”
“我身高不足六尺!”
张婴伸手比了比自己的身高,自信满满:“秦律,不受罚!”
其他少年郎:“……”
“哈哈哈……彩,彩!”帮张婴的少年又笑道。
“王家子,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胖公子气得快要爆炸,被肉挤成缝的眼睛突然瞪得比牛还大,手指颤巍巍地指着张婴,“贱民!竖子!尔敢!我,我阿父可是皇帝!抓走!都给我抓……”
“如桥!”
清冷的声音从后方忽然响起传来。
“谁喊你大父我……”
公子如桥恼怒地咆哮一声,气愤地回头,身体一僵。
张婴也抬眼望去,哟呵,一位身高八尺有余,身着深黑衣袍的青年,逆着光从阴影里迈步而来。
等等……
张婴瞳孔一缩:这艳丽的五官,曼巴蛇一样的气质不正是公子寒吗?
此时,公子如桥整个人都怂下来,嗓
音透着点害怕道:“三,三兄……是,是这竖子欺辱我!辱骂……”
“如桥。”
公子寒眼神不善地瞅着两人,看起来像是正在挑选猎物下口的黑曼巴。
徘徊了一会,他的视线率先落在公子如桥身上。
公子寒上前一步,拍拍如桥的头顶,阴阳怪气道:“前日朝阳殿的贾先生方问过两问。
陛下以法立天下,朝内重要职位无数,为何从未安排任何一名皇族子弟上任就职?
新政初开,官员不足。依秦朝律法,若本人无功绩的功臣子弟,本是不可做官。但陛下为何为他们特设“假”职,同意功臣子弟互相举荐,一旦通过试用期便可留为正式官员?”
说到这里,公子寒看向如桥:“如桥。父皇对待功臣子弟比对皇族子弟还重用。你可知父皇的苦心?你这般对待功臣子弟,岂不是伤父皇之心?岂不是不想大秦江山永驻?”
公子如桥:“……”
张婴:好大一个黑锅。
之后,公子寒引经据典,从国内复杂的复杂威胁开始说,再到身为皇子应该如何配合陛下,以身作则来结尾,每一句都要加一个“你可不想大秦永驻?”
别说公子如桥被念叨得两眼发直,就连张婴都听得有些头昏脑涨。
——公子寒,阴阳怪气的嘴炮王者。
“啊,啊……这。我……”
公子如桥明显是被公子寒接二连三的发问给问懵了,语气软下来,“我,我并未有欺负婴郎君的意思。刚刚,分明是他与旁人在一唱一和欺负我。”
公子寒直接笑出了声,嘲讽道:“蠢笨,竟不如稚子识大体,还辩不过对方。”
公子如桥心梗,他愤怒地盯着公子寒:“……你可是我三兄。”
“哈……现在知道我是三兄?”
公子寒不笑了,狐狸般的眼眸微微眯起,声音非常恶劣,“看来这一回,是我去徐将行,好生请教一下如何教子的问题。”
公子如桥的脸瞬间通红又惨白,公子寒是在威胁,也是在报复他曾经借着徐将行压制他的事。但,但那也是三兄欺负十八兄太过,他才做的!
他语气有些不安:“三兄!你不要找将行好么,我,我没欺负婴小郎君!我是和他闹着玩呢!”
话音至此,张婴发现自己被公子如桥抱起来,抱得紧紧的。
“三兄你看!我与这竖……稚子的关系,亲密无间,情同手足。”
“哦?”
公子扶如桥眼眸平淡,抱胸看着,“那你之前为何围着他。”
“因,因为……”
公子如桥眼珠子滴溜溜转得飞快。忽然将张婴举起,高声道,“为了给父皇分忧!他和我说怀疑这里是陷阱,想与我一起做个戏!所以,我,我才故意找他麻烦。是极!便是如此!”
公子寒眯了下眼,心下有些诧异,这小子果然聪慧。
今日,他确实是利用军需处最新的战车秦弩,在六国余孽交易的黑市,做了一个局。
谁能想到,六国余孽没被钓出来,居然把自家弟弟给钓出来。气得他人都不藏了,直接走了出来。
如桥一把扯了扯还在走神的张婴,使眼神的眼珠子都快飞出来。
“快!说点甚么。”
张婴懒洋洋地看着满头大汗的公子如桥,不是吧!这小子莫不是傻?
居然像刚刚欺负过的人求助?
“啊?”
张婴故作疑惑的神态,甚至还歪了下脑袋,“公子让我说甚?”
“就你刚刚说的,怀疑,细作,有阴谋!”
公子如桥还真以为张婴没听懂,甚至屈尊蹲下来低声,“你与我怀疑这里有诈,所以我
刚刚是,是配合你演戏!”
“哦?”
张婴却没有配合。
他垂着头,蹂躏衣角,任谁都能看出他的为难与不安,声音支支吾吾:“我,我不敢。”
公子如桥大惊失色,脱口而出:“难道你骗我?”
张婴缓缓抬头看向公子如桥,虽然没有否定。
但他盈满困惑的眼神,紧绷又纠结的神情,无一不在说,事有蹊跷。
公子如桥脸却越来越白,纯粹是吓白了。
他知道自己能在宫内横行霸道仗着的是赵太后的宠爱。
赵太后最忌讳他触碰军权、武器。
所以战车被损后,他压根不敢声张,也不敢去少府,所以才偷偷出来买,没想到……
不行,这事如果被公子寒添油加醋地捅上天!就真的完蛋了。
公子如桥越想越害怕,尤其“以为可以逃出生天结果依旧发现自己在坑底”的落差太大,引起巨大的情绪波动,一个不慎猛地哇哭出声。
顺手还将张婴死死地抱在怀里,瑟瑟发抖,哭得像在大雨天被抛弃的孩子。
“……”
张婴嫌弃地拍开落在脸颊上的泪水,忽然觉得和这样的二愣子计较有点掉逼格。
公子寒也嫌弃地瞥了如桥一瞥,随后,又若有所思。
下一刻,他冲附近的阴影使了个眼色。
原本还在看戏的少年郎全部被拉扯走,最后这里只剩下如桥,张婴,以及之前帮过张婴的少年郎。
“如桥……”
公子寒半蹲下,递给他一方绢帕。
“呜呜呜”如桥擦着眼泪,一把拉住公子寒的衣袖,泪眼婆娑,“我,我知晓。三兄,三兄不要与将行说好不好。日后,只要你不针对十八兄,如桥以后都听你的!如桥错了。”
公子寒轻轻哼笑一声,忽然扯住公子如桥的脸颊,左右用力一拉:“傻子。居然相信一头恶毒的蠢驴。”
不过也是你这样傻子的存在,才令他起了拉拢公子高的念头。
“三兄?”
公子寒的目光落在迷茫的公子如桥和张婴身上。
天下兵器的事,勉强算是翻篇,但他依旧失去了父皇的信任。
好不容易扶苏大兄又惹恼了父皇,令他重获机会。他必须抓住机会做出功绩来。
“如桥,你害得父皇布局失败。”
如桥哭声吓得骤然一停。他傻傻地看着公子寒,便见对方继续说,“我钓细作,没想到你居然先入套。六国余孽若是跑了,你担当得起?”
“什么。”
公子如桥第一时间有些糊涂,顿了顿,他看向张婴的眼睛一亮,高声道:“所以,所以你没说错,是细作?”
张婴嘴角一抽,这是重点吗?
但他害羞地摸了摸脸颊。
“啊!”公子如桥一脸抓狂的表情,“别不回答,你说呀。”
张婴微微抬起的脸颊微红,故意扭捏地勾了勾手指:“……公,公子不要再夸我也!阿婴,阿婴羞煞也!”
“……”
公子如桥呆滞地瞅着张婴,声音都带着颤抖,“所,所以……你刚不答,是羞也?”
“嗯!”
张婴余光瞥见公子寒偏开头,他点头,软软的嗓音还透着骄傲,“子曰.“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②。”既如此,君子也当把听得多,做得少视为可耻。我不敢多言的。”
“噗。”不知何处传来抑制不住的憋笑声。
“我你个……”
公子如桥眼睛瞪得比铜铃还要大,嘴角不停地抽搐,一副想要狂怒却又有所顾忌的模样,“……啊!孔子误我也!”
公
子寒嘴角一抽,笑都笑不出来:张婴年幼,胡乱改、乱解读圣人言勉强情有可原,公子如桥可是年近十岁。
公子寒的手落在公子如桥的肩膀:“好好听,阿兄说话。”
“嗯嗯嗯。”公子如桥瑟缩地点头。
“给我收拾好烂摊子,我可不与徐将行说。”
公子如桥顿时支棱起来,连连点头。
“寒公子!”
张婴这时凑过来,“请问我们能做什么?”
公子寒蹲下,艳丽的笑容仿佛毒蛇吐性子,似笑非笑道:“做你之前做的。”
张婴抖了抖鸡皮疙瘩,
张婴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对方似乎看穿了他作弄人的小把戏,并有了一个计划。
“……三兄?”
“王家小子。”
公子寒看向那个帮张婴回怼过的少年郎,手指指向一脸茫然的公子如桥,“抱起张婴,去追他。”
众人一呆:“啥?”
“一直到有人来解围。”
公子如桥都快飙泪了,他哆哆嗦嗦地看着公子寒,在张婴以为他会暴怒会求情会说点什么时,公子如桥却转身就跑,一路撒丫子狂奔。
张婴:“……”
他默默地距离公子寒远了一些,看亲老弟的反应,这绝壁是个狠人。
不过……
他目光落在一颤一颤跑不快的小胖子上,哼哼,倒是可以趁这机会,多搞点红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