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一不看着你，你就不知道去乱搞些什么吧。”

听听戴维那调侃的声音，让唐周有点不满。但是现在他是真没心情搭理戴维了。他将脑袋埋进安格斯的腹部，感受安格斯腹部那柔软的起伏，也感受安格斯将自己柔和地包裹起来。这才让他感觉好受一点。

埃尔维斯的手轻轻抚摸在唐周的脑袋上，他做了简单的检查，然后得出的结论是：“外界刺激激起的迅速分化而导致的。”

戴维又说：“你是不是趁我们不在偷偷到那个人类跟前了？你是嗅了他？不，不，如果只是闻闻，应该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毕竟你一整天都在闻。你和他干什么了？”

他这样说着，伸手过来似乎想要摸一摸唐周的脸，但是被抱着唐周的安格斯一手给拍开了。戴维讪讪地将手收回来，然后摸了摸鼻子。

其实他们三个有点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很多时候，只要有一位出现在唐周面前，另外一位是不会也同时出现的。因为会不知道因为对方哪一个和唐周的互动而让自己气死。

戴维情绪外放，他看见唐周主动亲近埃尔维斯能够把他气死，他看见唐周主动亲吻安格斯也能把他气死。埃尔维斯情绪内敛，虽然从来都不在脸上表露情绪，但最近因为唐周稍微有些和他疏离，他也挺不爽看唐周与他们那么亲密。毕竟他也清楚地知道，如果要说唐周对他们的喜欢，他当然是排在最后一位的。而安格斯，天天看着两个坏蛋哄骗着唐周，舍不得对唐周生气，自己气着气着能把自己憋死。

所以这三位似乎无意识之间就达成了一种协议，几乎不会同时出现在唐周的面前。现在他们三个围拢在唐周的身边，担心唐周现在的身体情况，也没履行那不成文的规定了。这三个，虽然脸上没有什么比较明显的情绪，但大概还是在心里暗暗较劲。

埃尔维斯忽然说：“唐周，来我这里。我仔细看看。”

他现在只能泡在水池里，要不然就会有那种不知从哪来的冲动让他浑身发热难受。安格斯坐水池边，唐周抱着安格斯的腰身，将脑袋埋进安格斯的腹部才感觉舒服一点。

整只人鱼都蔫巴巴的，现在听到埃尔维斯这样说，他一点都不想动。但是埃尔维斯伸手过来将他抱过去，唐周也没拒绝。

安格斯抬起眼睛来，那红色的眼睛直直看着埃尔维斯。而如愿以偿将唐周揽入怀里的埃尔维斯，连一分眼神都没有分给安格斯。

将这两个家伙之间那种暗暗较劲看得一清二楚的戴维又摸了摸鼻子。在心里说幼稚。但是嘴上也没闲着，继续和唐周说话，他继续说：“你看看你，都说你离他远点，你还凑上去——”

戴维话还没说完，唐周立即就说：“都怪你不给我准备吃的。我都饿死了。”他一这样和戴维说话，好像立马就有了精神头，声音都显得那样活力可爱了。他和戴维说：“你不信，你自己摸摸。我饿得肚子都瘪了。”

似乎是为了证明这件事，他伸手过来拉住戴维的手按在自己的腰腹的位置。那个位置连接着他的鱼尾，那里的鳞片极为柔软，那平坦的腹部也极为柔软。

戴维立即笑起来，如果他那些触手展露出来，肯定每一根都在“花枝招展”地招摇着。他故意忽视左右那两道看着的目光，他的手不动声色地揉了揉唐周的腹部，他说：“啊呀，是真的。真对不起，周周，我明明给你弄了的。我走之前埃尔维斯一直催我快走，我一下子就忘了拿给你了。你不要生气，我下次绝对不会饿着你了。我的周周，给我抱抱——”

他说着，直接伸手过来，要将唐周从埃尔维斯的怀里带过来。这一次，是埃尔维斯一下子把戴维的手拍开了。

戴维一点都不在意这件事，他又在唐周柔软的肚子上揉了揉。唐周看起来也没有生气，他只是说：“不要再揉了，再揉也是瘪的。”他把戴维的手挡开，然后朝戴维哼了一声红后，脸转过去。这一次，是趴在埃尔维斯的怀里去。

戴维美滋滋地将手收回去，多的话他也不说。见旁边两位脸色不好，他更开心了。这时候，安格斯说了一声：“唐周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他这听起来是在关心唐周的身体情况，其实是在催促埃尔维斯。埃尔维斯当然能够听得出来，他依旧一言不发，只是依旧抱着唐周。让唐周亲密地靠着他。

唐周转过来脸来，他脸上出现那样轻柔好看的笑容。他的手抓住安格斯的手，他和安格斯说：“其实我在水里泡了一会儿，感觉好很多了。不要太担心。我想我应该再泡一会儿就好了。我能够感觉出来的。”

他这样说完，仰着头去埃尔维斯。他的眼睛看着埃尔维斯，他和埃尔维斯说：“对不对？”

在他的注视下，埃尔维斯点了点头。

得到了埃尔维斯的肯定，唐周也总算放心自己的身体情况。之前被那种即将冲破身躯的力量灼热得难受，现在唐周知道没事之后，他就感觉有点困倦了。他说：“那太好了。我要去睡觉了，之前好难受。都睡不着。”

唐周余光看见戴维要张开嘴巴说话，就先开口说：“你忘了给我吃的，罚你今天不准睡觉。不准反驳。”然后又转头过去对埃尔维斯说：“你们今天好晚才回来，应该很累了。你回去休息吧。”最后他抓着安格斯的手，将脸颊贴在安格斯的手心里。唐周说：“安格斯，你陪我睡觉吧。”

顿时间，整个空间里沉默了一会儿。安格斯笑起来，这一次他直接从埃尔维斯的怀里将唐周抱过来。

一到安格斯的怀里，唐周就完全缩在安格斯的怀里去。亲密地环着安格斯的脖颈，安格斯从岸上下去，直接抱着唐周潜入到水里去了。只留岸上两个还蹲着的两位。

最后，他们两个也都离开了。

安格斯抱着唐周进入水池深处，唐周一到他的怀抱里就昏昏欲睡。似乎只有在安格斯的身边，他才有那极大的安全感，才能够安心地睡着。他也将自己的尾巴主动地环绕在安格斯的身上。

尾巴向来是他最为敏感的地方，除了要擦尾巴的时候会缠上埃尔维斯，其他的时候，他都不允许碰。但是在安格斯面前，他会主动地缠上他的身躯。

安格斯轻轻揽着唐周的脑袋，在唐周的他头顶落下一个轻柔的吻。他没有闭上眼睛，一直在看着唐周的模样。似乎要将唐周的五官，彻底深刻地烙印在灵魂深处去。

到了夜深人静时分，四周寂静，只有远处的海浪声传递过来。安格斯轻轻叫醒了唐周。

唐周困倦地窝在安格斯的怀里，他的声音还懒懒的，黏糊糊的。他说：“什么啊？安格斯。”

安格斯亲吻了一下唐周的耳朵，他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

“带你出去玩。”

“去哪玩呀？好晚了。”

“带你去海里。你没去过海里，我带你去海里看看。”

“为什么今天去？”

“因为埃尔维斯每次探海之后都会很疲惫。他睡着了。他不会知道的。他们也很累，他们也睡着了。”

唐周忽然知道安格斯在和自己说什么了。唐周睁开眼睛。他看见在昏黑里，安格斯那注视自己那样温柔的红色眼睛。唐周呆呆地问：“现在就要离开吗？”

安格斯又亲了亲唐周的脸，他和唐周说：“不是，就是带你去海里看看。你没去过海里，我带你去看看。那里面有很多很多的小鱼。还有很多很漂亮的生物。我带你去看看。”

听到安格斯这样简单的描述，唐周却在脑海里想象出来那些东西。他确实没见过海里是怎么样的。心里的好奇心让他的困意全都被驱散了。他亮晶晶的双眼看着安格斯，他连忙点点头说：“好呀好呀，我们去看看。”

安格斯轻轻地笑起来，他拉着唐周的手，带着唐周往上游去。他和唐周说：“但是你要紧紧抓着我，不能松开我。不然你丢了，我找不到你，我会哭的。”

唐周说：“你不要哭，我不会松开你的手。”他说着，摇了摇和安格斯相握的手。唐周对安格斯扬起那纯粹天真的笑容。

唐周从来没有去过海里。这一次还是背着埃尔维斯偷偷在晚上去的，他激动得不行，跟着安格斯的一路开心地傻笑。在他那小脑袋里，已经全都是天马行空的想象。他激动得一直晃着和安格斯相握的手。

他们来到海边。

唐周见那汹涌的大海就在黑暗里不断地翻涌过来，像是要将他吞噬的野兽。耳边也是那波涛的海浪声，震耳欲聋。海风刮得脸颊有些发疼，像是尖利的刀刃。

唐周之前的激动湮灭了不少，他有点害怕了。他紧紧抓着安格斯的手，他白皙的脚踩在沙滩上，细瘦的脚踝上沾染了细沙。唐周和安格斯说：“安格斯，我有点害怕。”

安格斯整理了一下唐周那被吹得凌乱的头发。他说：“别害怕。大海没那么可怕。我会带着你。我们要出去这里，要从海里过去。我带你去看看，下一次，你就不会害怕了。”

唐周点了点头。他凑过去，踮起脚来。安格斯似乎知道唐周想要干什么，他也就低下头来。让唐周的吻准确地落在他的嘴唇上。唐周轻轻吻了一下就离开了。

安格斯揽着唐周的脑袋，也在唐周的嘴唇上回吻了一下。这样剧烈的海风，将他们的声音都吹得破碎模糊，但是他们都能够听到对方说话的声音。

安格斯说：“唐周，我爱你 。”

“爱是什么？”唐周呆呆地问。

“就是特别喜欢特别喜欢。喜欢得不行。不是因为所谓的繁殖欲，也不是因为其他的欲望。就只是很喜欢很喜欢你。”

“这就是爱吗？”

“嗯。”他似乎想问什么，停顿了一下。但又问出来，他说：“周周，你——爱我吗？”

他甜甜地笑起来，他抱住安格斯。他说：“爱。”

海浪从黑暗的天际翻涌过来，击打在岩石上，将那声音彻底击碎。昏黑与冰冷相互裹挟，掠过这座孤岛。无边无际的大海让所有一切显得那么渺小，他们在辽阔无垠中的相拥也好像微不可查，却又那么忽视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