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周沿着道路重新走回去,此时还正热闹时,唐周却不想再游逛下去。他全身都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自己的肌肤上只觉得难受。他想要尽早回家。他垂下眼眸看见自己手上的莲花灯,一种莫名的失落心绪又忽然涌上心头。
到此时唐周还没有忘记那匆忙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
因为落了水,他白皙的肌肤上便沾染了一些污渍,这污渍沾染在他身躯之上,却更加显得他本身极为洁净无瑕了,那还沾染在他身躯上的水珠与污渍更像是碍眼的尘埃,让人忍不住将其拭去,也忍不住想要整理他脸边乌黑的湿发。
他这样的装扮还真是格外奇怪,别的人见了唐周这副模样,那俏生生的小郎君竟然不知为何狼狈成这样,多有想上前去关切一番的。
不过唐周脚步略快,神色呆愣,似乎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连周围的任何声音都听不真切,每有想要与唐周搭话的,也只见了唐周匆匆走离的背影。
这夜晚湿透了一身衣衫,夜风吹拂而来,还真是冷得厉害。唐周也确实不顾及周围所有的东西,便要匆忙赶紧回去了。虽然怀里的狐狸散发着一点烘热的暖意,却还是不能将唐周全身都弄得温暖。唐周就打算不再久待。一股脑就循着路离去。
走了一会儿,唐周发现这条道路微微陌生,便知晓自己只顾着低头走路,走错了,便一边仰头看那边的路口,一边又紧急撤步退身过去。
这时因为没有仔细瞧着周围,竟然让唐周撞入一人的怀里去。那怀抱温暖而又宽阔,将唐周身躯上的寒意稍微冲淡几分。
唐周抬起头来,呆愣的目光凝视了这人。
却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这样沉寂的面孔,这样黝黑的眼睛,让唐周想起他是谁来。
还未等唐周反应,另外一边却传来声音道:“你还要在我爹爹怀里待多久。”
唐周听闻这话语,赶忙从顾黎的怀里出来。转眸一瞧,看见穿着一袭红衣,穿得像福娃娃似的顾泯之。大约是年纪尚轻,这服饰穿戴于他的身上也不觉违和。倒反看起来还真是鲜亮可爱,带着一点孩子气的淘气。
而顾泯之彻底看清唐周的脸后,那一双瞧起来似锐利又似纯真的瑞凤眼便睁大了。
顾泯之惊讶地说道:“是你。你怎么在这,你不是陪我哥哥去了吗?他今日很早便出门,笑得还真是一脸开心。怎你现在这副狼狈的模样在这里?”说着,他上前几步来,来到唐周的跟前又指着唐周怀里的狐狸说道:“从哪捡的毛孩子,也是这般模样。你不要和我说,你为了救这落水的狐狸而让自己也掉下水去。”
唐周的手轻轻在狐狸的脑袋抚摸了一下。似乎察觉到顾泯之用手指指着自己,狐狸从唐周的怀里抬起头来,要一口去咬顾泯之的手指。
还好顾泯之眼疾手快,立即就先将手指收回去。要不然这小少年的手指要彻底喂入狐狸的嘴中了。
唐周伸手轻轻拽了一下狐狸的耳朵,唐周与他说道:“不准咬人。”这句话唐周轻微压低了声音,能听得出来有点严肃。狐狸从喉咙里发出类似撒娇的叫声后,就将脑袋钻入唐周的怀里,不再动弹了。
顾泯之差点被咬了手指,他握着那手指心有余悸地说道:“你这狐狸可真凶。”顾泯之还真是喜欢滔滔不绝地说话,也不知道在别人面前是否也是这样,倒是每次唐周见他,顾泯之总是要说很多话语。
此时还没等唐周说些什么,顾泯之又自顾说道:“你这人真奇怪,让我哥哥等待了这么久,却许久都没有赴约,就是为了去救这狐狸——”这次唐周倒是先打断了顾泯之的絮叨了,他有些惊讶地说道:“淮之还未回去?”
沈大人不是说派了人去与他说不用等了吗?
似乎总算有人接他的话了,顾泯之显得很高兴,虽然脸上还故作一副严肃的样子,但是那眼睛却惊喜得亮晶晶的。顾泯之双手环胸,他微微仰了下颌说道:“当然了,自从哥哥今日出门后,我到现在都没有见到他。我还以为是和你到哪里卿卿我我去了,谁想到,你这副样子像是根本没去见我哥哥似的,还弄得这样难看。你这副样子走在街上,也不觉得窘迫吗?这样狼狈,还不先赶紧找个成衣店或者客栈,将身上的湿衣换了,要不然着凉染上了风寒,那可不是什么好受的事情。你还是先赶紧——”
那边顾泯之不断地说话,唐周却没有听闻他后面说的是些什么了。只想着他竟然让顾淮之等待了这么久。顿时间心里歉疚不安,也就根本没再听顾泯之说的那些话了。
他那怔愣的眼神便无意识看向了顾黎所在的位置。
顾黎有着如远山一般宁静的眉目,宛若空谷一般幽邃的眼睛,面上不悲不喜、不怒不躁,是一种深远而又醇厚的稳重与寂静。此刻他却忽然开口说道:“泯之。”这简单的话语,却让那边口若悬河的顾泯之顿时没了声音。
在唐周的注视下,顾黎将他穿在外面那件厚实的玄色披风脱下来,随后他朝唐周走近几步,将那披风搭在了唐周的肩上。唐周惊愣地抬起眼睛来看他。
顾黎长得这样高,他垂下眼睛来看唐周还微微颔首,于是更能在这样的距离里看见顾黎的面貌。他这样的眉目被那朦胧灯火笼罩,更像是那宁静远山之上被蒙上了一层昏黄美丽的朝霞。顾黎与唐周说:“回家去好生清洗换衣,不要着了冷。淮之那边有我去说。”他的手顺着披风的肩部滑下来,将那褶皱之处轻轻捋平。那穿在顾黎身上如此合适的披风,到了唐周的身上,便快要曳地。
那边顾泯之也说:“反正你家就在不远处,你赶紧回去吧。你寻一个客栈还费好多钱。”
唐周知晓两位的关切,虽然顾泯之总是絮叨着说着些很不着调的东西,顾黎也总是一副安静观之的模样。但两人却是真切地关心唐周。唐周自然能够感受到他们的善意,于是唐周便笑着道谢。还与两位行了礼。
行到顾泯之前身时,顾泯之的手抓着唐周的手臂,顾泯之一副不耐烦口气,面上却没有半点不耐烦,他与唐周说的是:“行了行了,搞这些干什么。赶紧回去就是了。这大晚上那样冷,生了病,可是要难受得要命。”
唐周也觉得在这外面穿着湿衣待了一会儿,确实是冷,此时也不能在这里多待。便裹着由顾黎披上来的披风寻找着正确的道路回家去了。唐周走得匆忙,忽然察觉有人在自己的身边走过,那道身影骤然停顿,随后一道声音从身侧而来。
那声音只是说道:“你——”
那人声音清冽动听,宛若叮咚山泉,却带有一种从自然万物之间所特有的清新,乘着夜风正巧进入到唐周的耳朵里去。唐周被这声音吸引,转头瞧了一眼,恰巧提着花灯走过的一行人将回首之处遮挡,略微只能从人群缝隙中,看见那灯火之下的一袭青衣。衣袂飘然,似要乘风归去。
唐周知晓看不见他,便也没有执着于再去看他,就继续脚步不停,却感觉怀里的狐狸全身僵硬,唐周以为他是冷的,将狐狸掩于自己的披风之下,唐周的手摸了摸狐狸的皮毛。唐周问他:“是不是冷?”
狐狸待在唐周的怀里,却一声都没有。唐周只觉得这狐狸恐怕冻傻了,更是马不停蹄地带着狐狸回家去。等回了家,唐周立即将身上的披风解下,将狐狸放置在那温暖的地方。
轻车熟路去烧了水,他添了很多柴,那水烧得很快,一会儿便滚烫了。唐周兑成了温水,要将狐狸放到木盆里去。
狐狸似乎知道唐周想干什么,就急急发声,不知道说些什么。不过他一番比划,唐周大约知道他想让自己干什么。好像是让唐周先洗澡,担心唐周着凉。唐周笑着说:“我也是要洗的,我先将你放在这里面,暖和一点。你这只小妖怪,应当是知道怎么洗澡吧?”
狐狸听闻了唐周这话,呆呆地点了点头。然后他才乖乖地坐在这小小的木盆中。随后唐周将那洗澡用的木桶带来,在里面放了温水之后,便开始脱衣服。他身上那些湿衣通通从他的身上褪去。
一点点将他的肌肤展露出来,他那白皙的肌肤,还泛着一点水色,在这烛光昏暗的此时,有些朦胧,却又带着晶莹。他的身躯展露出来,那姣好的身躯,美丽的肌肤,让那坐在盆里的狐狸一下子呆愣住。
眼见唐周脱得几乎什么都不剩,狐狸一双毛茸茸的爪子捂住眼睛,转身过去心里说不敢看。却又忍不住将爪子往下挪了一挪,看见唐周进入木桶当中。随后狐狸看见爬在木桶边缘的蛇凶恶地对他吐了蛇信子。
狐狸心中原本的所有旖旎情愫,全部消失于蛇与唐周如此接近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