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尘这回听清了,他身形骤然一顿,双手僵在楚樽行温热的掌心中久久不曾反应。他难以置信地动了动眼皮,隐去埋藏于其中的大片波动。
楚樽行掌下用力紧了紧,似是在反复挣扎,又似在竭力壮胆。云尘也没出声,垂着头同他一道沉默着。直等了良久,大殿内才再次缓缓响起他低哑沉稳的自叙。
“……先前还未进宫时,楚老将军以我为耻,我娘也因我白白丢了性命,身边但凡与我关系稍好些的人无一例外都落了个被人嗤笑嘲骂的下场。再后来我便被送进了宫,想着能过一日算一日,在何处待着,干什么活都不打紧。”
“原先觉着就这般过了也无妨,可后来见到殿下才发现,我竟也开始有些贪得无厌了。”
当年的凌渊殿还不比现在气派,也仅是刚刚落成。云尘站在殿门外双手环胸,朝面前被自己随口调来的小侍卫扬眉笑了笑。
少年脸上的笑意向来真切由心掺不得半点虚假,楚樽行守规矩地俯身行了礼,目光流转间却不知情愫早已在心底埋了根。
他并非不知道云尘对他的心意,毕竟身在焰火旁又怎会感受不到炙热,只是他明白自己孑然一身,与他天渊之别,不愿让他因此落人口舌罢了。
可眼下,他多少私心作祟,不想当真看着他与别人成婚生子。
楚樽行不懂什么弯弯绕绕,既已决心说出口,便不再藏着掖着:“我实则比殿下还早便动了私心,只是我空无一物什么都拿不出来,不敢耽搁了殿下。思来想去的也就这身功夫还有些用处,往后只要我还活着一日,便定会护殿下周全,万死不辞。”
云尘听着眼底发热,双唇动了动刚想说些什么,楚樽行却没给他机会。
他缓了口气,继而低声说道:“此生耽搁了殿下,来世我再想法子补回来可好?”
一语落地,他竟莫名的有些忐忑。先前漓妃问云尘是否有心仪之人时,他虽知道那句“并无”只是出于糊弄,可却还是没忍住片刻失神。
云尘被他这话问得眼眶泛红,他缓慢俯下身,抽出还被他握在掌心的右手,轻轻抚上他的脸。
“我心甘情愿的,如何能是耽搁。”
他勾着手,含笑将楚樽行的下巴抬起,逗弄般地问道:“来世的事来世再说,可阿行今日刚惹我气了一场,这该如何是好?”
云尘与他离得极近,言语间的温热气流在二人鼻尖来回荡漾。他本身就生了张蛊人的皮相,带上点笑意更是乱人心弦。
楚樽行望着近在咫尺的面容,终是大着胆子凑上去,在他脸上轻轻碰了碰。
云尘显然对此不甚满意,尾音一挑:“就这般?”
楚樽行如实地摇了摇头,手上借力站起身,一把环住他的腰将人拉至身前,在他略带玩味的目光下覆上他的双唇。
一吻作罢,云尘才心满意足地笑了笑。他从怀里取出先前在荒山掉落的那枚玉佩,在楚樽行面前晃了晃,一如上回在南水那般问他:“这可是我第二回 问你了,这玉佩可是给我的?”
楚樽行看着眼前打圈晃荡的玉佩,点头将其塞回云尘手里:“一直都是给殿下的,殿下收好了。”
云尘将玉佩重新放回怀里,牵过楚樽行的手拉着他坐下。想起他在这跪了这么些时辰,顿时又带上几分责备:“我一早便让六福公公叫你起来了,为何还不听话?”
“公公并未来过殿内。”楚樽行闻言摇了摇头,他从云尘走后一直跪在此处,从未见到有人进来过。
“那你不会自己起来吗?”云尘伸手揉了揉他的膝盖,无奈拍了他一掌,“我何时当真罚过你?”
楚樽行不在意地笑了笑:“无事,几个时辰罢了。”
他向来不拿这些放在心上,云尘听罢也只得无奈叹了口气。他把之前楚暮岑托给他的木盒从柜子里取出,叫了个宫女去外头将六福公公喊进来。
左右等着也无所事事,他便索性勾过楚樽行的手放在腿上仔细把玩着。
楚樽行被调来云尘身边前,一直干的都是些粗活儿,又因常年习武提剑,手上不可避免地起布了好些茧子,摸上去颇为粗糙。可偏生他又骨相极好,手指精壮修长,骨骼分明,云尘上下摆弄着,只觉得如此便算是好看极了。
楚樽行呆坐在一旁看着他在自己手上搓来揉去,许是自己方才一股脑地说了太多以往不敢提及的话,这阵劲头过了才后知后觉的有些赧然,浑身不自在。
云尘留意到他的反常,脑中想了半晌便猜到了缘由。转头见他耳根染上些微红,干脆撑起半边脸,存心逗着他玩。
“阿行这样,这可是要始乱终弃?”
楚樽行愣了愣,随即起身道:“自然不会。”
云尘意味深长地应了声,又记起他方才让自己不要成婚那事,于是话里有话地问道:“方才听阿行说让我不要成婚——”
“和你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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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小楚倾心多年终于抱得美人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