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尘登基之后,云济也顺势封了南阳王。南阳离皇城路程不远,又以地广人稀民风淳朴闻名,基本用不到上头的权利。放眼望去,遍地是清官,家家是祥和。
故此云济在这也是乐得清闲,三天两头就没了人影。上至北下至南,哪哪都有他的身影,就他自己的封地没有。
王府里的下人刚开始找不见人还会觉着两股战战人头不保,到后来慢慢也就习惯了。
总归要不了多久,这人便会自己回来。
边城军帐里,“消失”的王爷正时不时朝外边探头打望,反反复复好几回,又一脸蔫蔫地趴回桌上转着托盘里价值不菲的几盏茶杯发呆。
萧谓浊在此地操练带兵,云济一个人千里迢迢地跑来也没个熟人解解闷,跟奉命在帐里看着他不准乱跑的副将面面相觑,看着都有些尴尬。
眼瞅副将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双眼只直直粘在桌上打旋的茶杯上。云济肚里本没什么坏心思,被他这么一盯反倒生了出来。
他眼尖瞟地到了正端着膳食往这边走来的萧谓浊,随手挑了个好看的茶杯在两掌间抛来抛去,嬉闹道:“啧,这花色看着也不像普通东西,改日给本王带回府里玩玩可好?”
副将讪笑含糊道:“这是将军好不容易淘来的,王爷还需自己问将军要才是。”
“我想要他能不给?”云济挑眉笑了笑,将茶杯随手往帐外一扔,“萧将军!接住了啊,很贵的!”
副将被他这举动吓得直瞪眼珠子,萧谓浊甚是头疼地叹了口气,腾出手抽开剑柄,使了个巧劲将茶杯往上颠了颠。随后一把勾回手上递给副将,上前拎着云济的领子把人压到椅子上。
“再在这捣乱我便派人将你送回王府去。”
云济瘪了瘪嘴面无悔色,迫不及待地掀开食盒的盖子,看到里面乱炖在一起的谷物又禁不住失望,认命一般地舀了一碗摆在面前。
“知道你吃不惯,但军营里的伙食再怎么变也都是这些东西。”萧谓浊将他舀出来的半碗几口吃干净,拉着他起身往外走,“前不远有条小河,我今日也无事了,带你去找几条鱼吃吃?”
云济摇了摇头,朝外面还在操练的士兵扬扬下巴:“我并非是嫌弃这些,我只是心疼他们。”
牲畜跟不上来,军营里自然没法顿顿大鱼大肉。云济看着碗里毫无食欲的吃食,只觉着这些成日顶在烈阳下的士兵委实有些可怜。精疲力尽了一天,吃的还是这些难以下咽的东西。
萧谓浊见他一脸恹恹,爽声大笑道:“这你便不懂了,营里物资有限,行军打仗的人,在吃饱跟吃好里边,自然选择的是吃饱。没力气,上了战场岂不等于白白送死?”
他招呼身后的副将一同跟上,又继续说道:“再者说来,我们吃的好与不好有何关系,百姓能因为我们吃得好,这不就成了。”
云济跟在他身后,刚好走在他替自己遮下的一片阴影处。猛然间就想起了他儿时陪读自己时说过话。
那阵云济想不明白为何一个丞相府出来的孩子要从了武,便朝面前正挥刀的人问了一嘴。
而萧谓浊只是淡淡笑了笑,也像现在这样替蹲在地上戳蚂蚁洞的自己挡住光线,眼底洋溢的是坚定跟憧憬。
“因为我要平尽天下未平之乱,护好身后想护之人,仅此而已,这便是我从武的意义。”
……
暖阳照射的河面闪着粼粼微光,水层清透明晰,是个抓鱼的上好地方。
“这边这边!那边那边!”
云济指挥着挽起裤管在河里抓鱼的副将,副将听他的话音左边跑几步,右边跑几步。来回忙活了一刻钟的功夫,可怜的副将除了一身湿漉外半点收获也没有。
“哎呀,叶大人你行不行啊,怎的连鱼都抓不到?”
副将耷拉着一张脸,满腹委屈说不出去,只得讨饶道:“王爷饶了末将吧,您这样喊着鱼都给您吓跑了。”
“谁说的,萧将军就能抓到。”云济指向靠在树下看热闹的萧谓浊,大喊道,“是不是啊萧将军?”
萧谓浊相当配合地扬声答应一句,脚下平地轻点,也懒得管裤腿会不会沾水,落定在河里便朝面前洋洋得意的鱼儿霎时发力。
身形一蹲一起,手里便多了条摆尾挣扎的肥鱼。
“南阳王,这条吃不吃啊?”
“吃!”云济伸出双手在空中不断挥舞,面上笑意明媚,如同倾洒下来的骄阳。
“萧将军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