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人群中传来一声娇媚尖利的嗓音,褚师夷惊怯地仰头望去。顺帝身旁左右坐着两名女子,右边那位衣衫鬓影容貌极好,即便是端坐着,她一身婀娜体态也尽显无余,他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只是当下,眼前这女子没了面相上的妩媚,反倒是柳眉轻蹙,瞪向褚师夷的眸底里明显燃着嗔怒,连带头上簪稳的步摇都在剧烈晃动。
“谁给你的胆子在这胡言乱语!”明贵妃指向他,厉声招呼过身边的奴才,“来人啊,还不赶紧将此人带下去,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候在一旁的下人听闻这话脚步犹豫不决,讪笑着左右为难,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像是想求个准信似的,各个颤巍巍地将目光落向坐在主位上的帝王身上。
“清怜。”顺帝淡淡偏了偏头,沉声提醒道,“没规矩。”
明贵妃薄唇微张,满腔大气还未出完,一时梗在心口无处宣泄直犯郁闷。但奈何接了顺帝这不轻不重的一眼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收回情绪赌气一般地侧过身。
另外那头的漓妃也被“不祥之兆”四个字吓愣了,放在膝上的手炉一个没拿稳滚落在地,周轩容眼尖地俯身上前将其捡起递了回去。
意识到此举失态,她顷刻间便调整了情绪,再开口时沉着了不少,只是眉眼间依旧难掩忧虑。
“那依巫师之见可有何办法化解此卦?”
怕顺帝对此不以为意,又握上他的手声声哀劝道:“陛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褚师夷双腿挪动着跪上前,叩首恭敬道:“确有一法子可将其化解,只是不知可否行得通。”
“说。”顺帝敛容正色道。
“陛下可曾听过霜寒岛?”褚师夷道,“此岛常年隐在南海边不涉足外界所以鲜为人知,岛上有一镇岛之物名为抑水石,据说是承载天下大吉,虽从未有人见过其全貌,但若能有幸寻得此物置于寝殿数日,鄙人笃定陛下定能安稳渡过凶劫。”
顺帝敏锐多疑,闻言紧皱着眉头,从他话里轻而易举地抓出几处纰缪:“既是鲜为人知,你又是从何得知的?”
褚师夷不做停顿,对答如流道:“鲜为人知也并非就完全无人得知啊,鄙人的师父先前游历时便去过此岛,如此种种也都是他老人家告知的。”
“霜寒岛凶险,岛上众人又大都精通蛊毒,故此行怕是不甚容易啊。”
席座上,从褚师夷开始卜卦时楚老将军便一直肃容不语,闻见上岛不易后,他才扬袖起身,颔首请了命:“若是陛下信得过,此行不妨让岑儿前去,边疆有老臣守着必然闹不出什么事端。”
楚暮岑也欠身应道:“臣定将竭尽全力替陛下取回此物。”
顺帝望向二人默不作声,心下自有考量。
没等楚老将军再度开口,一旁的云肃便也主动请缨道:“父皇,儿臣愿意前往。”
顺帝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赞许,实则从方才起他便有意借着此行让几位皇子出去磨砺一番,也好日后择优留心。
再者说来,大顺的位置离南海千里昭昭且需行上半个多月的海路,海上风波不定瞬息万变,多些人也是多些机会。
他这二皇子,倒真是精明。
云尘在顺帝对楚老将军的请命置之不理时便猜到他的心思,褚师夷这卦来得太过赶巧,诡谲暗潮都藏匿于地底不见光亮。他微微拧眉,总觉着今年的围猎比武处处透露着古怪。
先是莫名其妙让先前从未听闻过的连州夺了一魁,再然后便是楚樽行擂台上不知何人射出的暗镖,还有云肃与金昊空之间的种种牵扯……
理了半天没个头绪,迁思回虑间便也自觉随声附和道:“儿臣也愿与二皇兄一同前往。”
“好,那便由你二人跟济儿一道择日出海。”
云济正在底下吃着,冷不防被牵了进去,脑子还没转明白人就被萧谓浊强行拽起来躬身领了命。
背后幽幽袭来一阵怨念,萧大将军充耳不闻。
顺帝寿宴出了这档子晦气事,各国宾客也没了兴致。草草结束宴席,说了几句场面话后便纷纷告辞归国。
云尘几人商议片刻,决定明日便出发,毕竟事关顺帝龙体,只能赶早不赶晚。
六福公公在他未到殿前便得知了消息,这阵正焦炙地跟在两人身后,嘴里絮絮叨叨地讲个不休。
来来回回就是要注意这啊要注意那,叮嘱完云尘叮嘱楚樽行,硬是不带歇停。
云尘放下手里的衣物扶额哭笑不得。
“殿下啊,此行实属危险啊,万万要当心身子,切记不可……”
“切记不可以身犯险,不可独自行动。阿行也切记不可弃自身安危于不顾,不可不听我的话……”云尘顿步转身打断六福公公的未尽之言,让楚樽行先帮着继续收拾东西,自己则无奈叹气道,“公公方才已经念叨好多遍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经此一去便要死在那了。”
“呸呸呸!殿下说的什么话!”六福公公连连跺脚,莫了细想之下也觉着自己聒噪,便退让一步,“老奴还有最后一件事,讲完便不扰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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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殿下:太好了,皇兄皇弟都请命了我一个娇弱柔美的废物就不用跟去凑热闹了,父皇想来也不会留意到我
顺帝:哪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