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剑沉吟出鞘,划雪破风中在半空留下一道道闪着雾气的白光。云尘斜靠在假石上,环胸望着园中那道不停旋身翻腕的人影,面上扬着淡淡笑意。
楚樽行身段极好,剑法招式也并非出自一家,而是常年见一点学一点下的产物。寻常人都觉着杂乱的东西,放到他手上却只留了说不尽的美感。
他一袭浅棕色晃动在天地皆白之间竟也毫无半点突兀,纷纷扬扬的雪花很快便落了他满身,在肩头结了一层薄霰。
云尘看着他心下微动,转身折了根树枝,趁他换招空隙直面迎击上去。
两人若是定要分出个上下,那还当是楚樽行略高一筹,毕竟习武提剑是他作为侍卫素来的职责。
他顺着云尘的身法陪着过了几招,看准时机在树枝再一次将落在小臂上时松开手,长剑应声落地。
“殿下赢了。”
“就阿行这造假的手段,讲出去可是要让人笑话的。”云尘扔掉树枝,好笑地拍了拍他的头,“我实力如何我能不清楚?”
楚樽行上前将他大氅拢紧了些,摇头笑道:“殿下的功夫也属上等,并不比我差。”
“不比你差平日里也不见你让我出手。”云尘掐了把他的脸,触感冰凉一片,便搓热了手掌捂上去替他慢慢暖着。
脸上的肉被他双手挤住,楚樽行声音不由地带上些含糊:“自是殿下的侍卫,护好殿下是我应尽之责,哪有还要让殿下动手的道理。”
“你应尽之责可不止这些。”云尘咕哝一句,欺身抱住他,将脸埋进他胸前,“今日这礼物本殿下甚是喜欢,特意下令命你年年都送上一回,可有异议?”
楚樽行见他这孩子气的模样眼底染上几分温和,伸手反抱住他,温声应道:“并无,全听殿下安排。”
他这阵身子养得差不多了,先前留下的伤也在云尘日夜盯梢下痊愈了大概,这阵抱上去结实热乎,舒服得很。
云尘又在他怀里赖了一会儿才抽出身来,左右那边宴会也快结束了,索性便拉着他回寝殿歇息,也好为接下来几日的比武做做准备。
历来比武都是连着三日,前两日是些小国之间的试探,到这最后一日才是其中胜者与大顺间的切磋,自然也是最有看头的一日。
眼下还没到时辰,擂台旁便已坐满了人。云尘随意往人群中看了几眼,却忽而将目光停留在一位肃容端坐的老者身上。
“楚老将军竟也来了?”萧谓浊的声音从后传来,他带着云济走到两人身旁,“往年的比武都不见老将军来,今年倒是稀罕。”
“估摸着今年比武恰好跟父皇生辰连一块儿了,也就一道过来热闹热闹。”云济轻晃着手里的折扇悠哉说道。
云尘见他衣着单薄,人分明还打着哆嗦,手里却是止不住地摇扇,终究忍不住问了句:“皇兄不冷?”
云济作势清了清嗓子,刚欲张嘴应答,一旁的萧谓浊便将身上外衣脱下,一把拉过人裹了进去,不忘淡淡出言道:“怕是这几日太闲,闲出病来了,一日不弄出点花样就浑身难受。”
“放肆!怎么同本殿下说话的?”云济被他抵在胸前,仍是硬气地嚷了一句,“今日人多,自然要穿好看些,你懂什么!”
萧谓浊叹了口气,着实不愿理他这些胡言乱语,直截了当地将人按在座位上,往其嘴里塞了块糕点利落完事儿。
云尘望着二人摇头笑了笑,见云济嘴里含着糕点方才还在骂骂咧咧,在看去时却已经一块接一块地混着酒水咽下肚。
他不免好奇,捻了一点品了品,随后习惯性地拿了几个塞到楚樽行手里让他也试试。
顺帝坐在高台上,眼瞅着底下众人到得差不多了,便扬手召了个小太监在面前放着的一只木箱里打混抽签。
随着小太监缓慢地从箱子里取出两条竹签,众人皆安静下来,凝神注视着台上的动静。
“蛟南国金昊空——”
小太监摸了摸手上的签子,拉长语调,将准备接着念出下一条签上的名字,却遽然被一声高喊打断。
“陛下,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陛下能够成全。”
云尘顺着响动看过去,这才发现金昊空竟就坐在他们对面,一旁与他挨靠着的正是那日围猎夺了魁的连州之人。注意到自己投过去的视线,金昊空微微眯眼,回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顺帝被他这一打岔也并未生气,反倒抬了抬手示意他继续。
“此番比武,陛下可否准许我自行挑选对手?”
此话一出,底下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比武历来的规矩便是对手全权凭靠抽签定夺,不可擅自择选。他现下这一举动无疑是坏了礼数,自然引起了不少侧目。
“哦?”顺帝闻言也来了兴趣,左右此事无伤大雅,便挑了挑眉应允道,“规矩是死的,破一次例也无妨,你且说说看你想要谁与你一试?”
“多谢陛下。”金昊空见状大笑了两声,随后转头望向云尘,眉眼挑衅意味甚浓:“四殿下,可否将你那侍卫借来与我比试比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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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小楚:若我哪天提不动剑了,殿下可会嫌弃我?
殿下:瞎说什么,自然不会。
小楚:殿下此话当真?
殿下: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