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誉药剂师的奖章被定在一个月后, 或许是因为从小就在帝都星长大,阿舍尔对这颗星球总是缺乏新奇性和欣赏性,在由精神力植入的梦境被绑定在爱德华和伊维的大脑里, 他便失去了继续久留的兴致。
这对大难临头“偷情夫夫”结局已经注定,外力也无法再更改, 阿舍尔满意于自己报仇后的结果,便也撤回了关注, 只是还不等他重回二等星的郊区别墅, 就在帝都星的五星级酒店前,迎来了另一波勉强算是意料之中的人。
贝利斯先生和其夫人。
更准确来讲, 是阿舍尔只管生不管教的亲生父亲和一向待他眼不见心不烦的后妈。
对于大多数家庭二婚的孩子来说, 有了后妈就会有后爸, 但这条放在阿舍尔身上并不适用, 从一开始,他的父亲与母亲便开启于毫无感情的婚姻, 作为二者无爱的结晶, 阿舍尔承受了一切的冷待,并习以为常。
最初的最初,阿舍尔不曾怨恨过父母, 因为他知道这桩婚事同样为他们带来了无法言喻的伤害。
可当向来冷淡,却偶尔会对阿舍尔露出几分柔软的母亲郁郁而终, 不出一周, 他那位严肃高大的父亲便带着新欢,以及只比阿舍尔小几岁的孩子回来时,他的怨恨便顿时而生。
阿舍尔以为父亲、母亲都同时在忍受着利益联姻带来的煎熬, 可当母亲死在了她最爱的花园里时,更加残忍的真相撕破了阿舍尔以为的现实。
再后来, 新任贝利斯夫人登堂入室,撇除阿舍尔在外,他们变成了真正的一家三口,甜蜜又幸福。
一个孩子能对自己无爱又排斥的家庭环境做什么呢?
他什么都做不了。
当年母亲对婚事的反抗让她徒留贵族小姐的称号,却失去了家族庇佑,这才会无声无息地忧郁重病,死在贝利斯家的老宅里。
而那时候的阿舍尔尚还年幼,未曾展露出自己的药剂天赋,母亲的家族内还有其他天之骄子正待培养,谁又会关注一个被放弃了的孩子?
贵族因利益相交,也因利益而心照不宣。
最初阿舍尔也曾怨怼过,但很快他发现自己的任何情绪都不会引来关注和作用后,便放弃了无用的怨天尤人,转而在贝斯家族可利用的资源范围内,迅速为自己的资本添砖加瓦。
他一向聪明,且懂得利己,当杂乱的家庭给予不了阿舍尔想要拥有的爱意后,他便迅速改换目标,以在有限时间内壮大自己的羽翼。
从很早的某天开始,阿舍尔便开始计划离开了,而今正好名正言顺。
此刻,伪善的贝利斯先生忘记了自己曾经对于长子的忽略和冷待,他将阿舍尔努力争取来的荣光贴成自己脸上“教育有道”的金子,便格外自然地绽开一个笑容,亲切道——
“孩子,在外面玩儿这么久,也该回家了吧?”
明明是被谋害失踪到生死未知,可落在贝利斯先生嘴里,就好像变成了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哪怕他已经选择弃车保帅放弃伊维·贝利斯,但也不难看出,他从未重视过阿舍尔的人身安全。
站在一旁的贝利斯夫人眼眶微红,她张了张有些僵硬的嘴角,在丈夫强硬的眼神下,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阿舍尔,伊……伊维他……”
顿了顿,这位一向优雅的夫人忽然一把推开了自己的丈夫,在对方不可置信的眼神里道:“伊维他知道了错了,阿舍尔求求你,看在他是你弟弟的份上,放过他吧?我就这一个孩子,我不能失去他!他、他只不过是年轻走错了路而已!只要你开口,一定可以救他出来的……”
“该死的!你干什么!”
贝利斯先生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在他的原计划里是自己携妻子,在长子的面前刷一波好感,毕竟现在的场面很清晰,幼子已然报废,倒不如把筹码收回压在这位从前不大亲近的长子身上,谁知道……
贝利斯先生眼底闪过阴冷,瞧着妻子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门口吵嚷的声音很快就引来了围观,甚至还有不少不知道内情的人指指点点,像是在指责青年的冷漠自私。
阿舍尔冷漠地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几乎毫无淑女形象的贝利斯夫人,眼底闪过一抹怪异。
……像伊维那样的人,也有无底线偏爱自己的母亲。
“妈妈?”
在贝利斯夫人试图抓住阿舍尔裤腿的同时,哈提忽然从后侧上前一步,速度极快,抬手握住了对方的手腕。
芬里尔与耶梦加得将虫母护在身后,而和兄弟配合极好的斯库尔则强硬地扶住贝利斯夫人的另一个手臂,将人硬生生从地上拔了起来。
半身护住虫母的赫尔弯了弯眼睛,却不见一丝笑意,他以足够被周围人听到的声音,言辞清晰、语调冷然道:
“这位夫人,您的行为也未免太过冒犯了吧?而且……蓄意谋杀和谋杀未遂,怎么到您嘴里,就变成‘走错了路而已’?要按照您这么说,帝国的所有死刑犯是不是都可以再赦免一下?”
“您说他是孩子就真的是孩子了吗?不如先看看身份卡上的出生年月吧,我想这位夫人您也不至于年纪大到忘记自己的孩子……到底有多少岁吧?”
赫尔脸上挂着笑,却笑不达眼底,他如战士一般将阿舍尔拦在身后,一人扛下了来自外界的各种眼神。
正说着,赫尔感受到了落在手臂上的温度。
他扭头,“妈妈,你还好吗?”
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直系子嗣”的联系,令白发子嗣们对虫母的情绪感知更加敏感,哪怕是平常最迟钝的斯库尔,此刻都能感受到妈妈的不开心。
“没事。”阿舍尔摇头。
他看向拉扯在一起的贝利斯夫妇,神情里略显厌烦,“我知道你们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父亲,我知道你的盘算,不外乎就觉得伊维·贝利斯不能再为家族带来利益,便想得转头把我拉回来当家族里的工具人。”
“至于你——”阿舍尔看了看狼狈的贝利斯夫人,“你想我大难不死以后点点头,然后一笔勾销伊维犯的错误?”
被丈夫抓住手臂的贝利斯夫人立马点头,她眼底闪过希冀,却又很快被阿舍尔打破——
“那提前说一声抱歉,这绝对不可能。”阿舍尔冲着她露出一个略带恶意的笑容,“我很记仇的。”
贝利斯先生顿了一下,立马点头赔笑道:“是是是,谁都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只有你——啊啊啊你干什么!”
话音未落,尖叫声骤起,满脸怒容的贝利斯夫人一口咬掉了自己丈夫手背上的一块肉,她吐出沾着血丝的肉块,恶狠狠道:“伊维可是你的孩子啊!你亲生的孩子!你凭什么这样对他!”
在贝利斯先生抱着伤口痛呼的同时,这位从前高傲、一直把阿舍尔视为无物,甚至多次暗中动手影响对方资源的夫人终于露出了真正的嘴脸,她破口大骂,从那位死去多年的上任贝利斯夫人,到过于耀眼而遮挡了伊维的阿舍尔……
数年来装模作样的冷漠和无视在这一刻彻底露出了真正的刻毒,贝利斯老宅中仆人对幼年时阿舍尔的漠视并非看人下菜,而是她有意嘱咐。
试问毁掉一个孩子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是漠视,是冷待,是一整个老宅中无人回应的孤独。
这样的环境里哪怕是成年人都会崩溃,更何况是一个孩子呢?
这样的事情贝利斯夫人交代得毫无压力,而作为一家之主的贝利斯先生,又真的不知道吗?
只是他们谁都没有料到,被漠视的孩子,竟然在黑暗里找到了一条适合自己独自生存的路,更是在他们的忽略和隐晦打压下,走出了第二条路。
阿舍尔抿唇,看着眼前的闹剧他只觉得烦躁。
芬里尔上前,压低声音道:“妈妈,需要处理掉他们吗?”
“……不用。”偶尔暴力解决问题是个好办法,但在本就根系复杂的贝利斯家族面前,太过直接也不好。
高级虫母的精神力裹挟着主人的躁郁晃晃悠悠转了一圈,终究是落在了贝利斯夫妇的身上。
模样冷淡的黑发青年忽然上前一步,他同时抓住了贝利斯夫妇的手臂,就好像亲昵地站在他们中间在说着什么秘密。
虫母铅灰色的幽深眼瞳内流动微光,宛若时刻不停的漩涡,足以带领与之对视的人,坠入另一个深渊。
——爬也爬不上来。
阿舍尔压低了声音,轻轻道:“去吧,回去吧,一个被贝利斯家族除名的人能起到什么作用吗?真正能起到作用的,不应该是王室吗?明明是爱德华的引诱,怎么就会变成伊维的错误呢?”
恶魔拿出了他那充满诱惑力的果实,轻轻抛下,鲜艳的果实自半空中落下,最终被贝利斯夫妇握在了掌心里。
眼睛有片刻呆愣的夫妇一如来时的相依相偎,此刻在一番大吵大闹、丢尽了脸面后,又恍若无事发生地携手离去。
只是当日,本就受伊维影响的贝利斯家族忽然做出了一个震惊外界的决定——贝利斯先生亲自把长子阿舍尔·贝利斯除名,更是展出一份被他私吞数年、本该属于阿舍尔的亡妻遗嘱。
而第二件震惊的事情,则是贝利斯夫人于大庭广众之下拦住王后出行的队伍,口口声声宣称是前三皇子爱德华引诱了自己的幼子,而伊维·贝利斯则是无辜的,王室、军部甚至是整个星网都应该还自己的孩子一个清白!
此事一出,本就因伊维所为的贝利斯家族再一次被推上风口浪尖,家族内其他有话语权的成员立马行动——
先是编辑了一份面向阿舍尔的道歉书公之于众,随后薅了贝利斯先生的家主之位,又连夜划清和贝利斯夫人、伊维的关系,主打一个明哲保身、不对就退的作战方针。
对于贝利斯家族的作为以及帝都星上的诸多后续,已经和子嗣们回到二等星郊区别墅的阿舍尔可有可无,那份被加急送来的遗嘱暂时被他放在了床头柜的抽屉里,却一次也不曾打开看过。
阿舍尔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他好奇过,但现在却没什么想打开的心思。
而伴随着遗嘱被送来的另一个“补偿礼物”,则是一张任由阿舍尔填写的空白支票,只要是他写出来的金额,那么贝利斯家族必然兑换。
和遗嘱一般,空白支票也被阿舍尔放到了抽屉里,虽然他本人并不缺钱,但谁会拒绝白白送过来的好处?
更何况早些年他未曾脱离贝利斯家族时,天才药剂师的光环足以为贝利斯家族开拓好些个市场,这张支票阿舍尔拿得理直气壮。
在阿舍尔整理这些来自帝都星的星际快件时,五个白发子嗣格外勤快,在清洁机器人的同时作用下,又把别墅整个打扫了一遍,趁着妈妈还没出房间,几个人高马大的青年便蹲在院子里,开始讨论找“工具人”的事情——
芬里尔:“你们应该也发现了吧?最近妈妈情绪起伏比较明显的时候,那股香味也浓了,是不是找‘工具人’的事情,要提上日程了?”
赫尔:“我今天看了一下清洁机器里待洗的衣服……那个部位,很甜。”
一句“很甜”,足以几个子嗣瞬间了然。
斯库尔叹了口气,“可是……真的好不想有其他人靠近妈妈啊……”
哪怕是再忠诚乖巧的孩子,在唯一的母亲面前,他们也依旧会存在独占欲,只不过平日里他们更习惯性地藏起心思罢了。
“啧,”耶梦加得揉了揉脑袋,“除非能有别的办法……我最近翻了很多人类世界的文学作品和母婴科普读物,他们这里是允许幼崽喝奶的,而且还会被母亲抱着。”
哈提眼睛一亮,满脸羡慕,“人类幼崽吃这么好?”
要知道在虫族,可从来不存在温柔和母性——虫母身上的母性是大多数雄性虫族们仅能感知到的外部吸引,但对于真正由虫母诞下的虫崽来说,他们的生长经历不亚于荒野求生。
首先,体质薄弱的虫母拥有众多子嗣,他的注意力会不平均地落在每一个虫族的身上,来自子嗣的伺候、来自伴侣的讨好,交配和产卵时的疲惫。
往往真正与虫母有血缘关系的虫崽其实得不到什么关注,就连那些自虫母体内分泌出来的虫蜜、蜜露,也仅有强大的成年虫族才能拥有浅尝辄止的机会。
斯库尔嗤笑一声,“你还能变成幼崽?”
“……这也是个思路。”赫尔摸了摸下巴。
芬里尔皱了皱眉头,“不是吧?你来真的?这真能行吗?”
哈提兴奋地怪叫一声:“要是真的,那我岂不是能变成幼崽然后呜呜呜!”
耶梦加得捂住了缺心眼儿弟弟的嘴巴,压低声音道:“安静点,别吵到妈妈了。”
在几兄弟将信将疑的目光里,赫尔轻声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着,他从兄弟们蹲守讨论的位置站起来,他向后走两步到空地上,一边活动手脚,一边道:“本来我们现在的模样,也都是按照妈妈的喜好进行捏造的,那么现在尝试把外形年龄降低,应该也是行得通的……”
正如赫尔所言,雄性虫族的拟态本就是为了讨好虫母的审美而诞生,如果某天虫母忽然改换了审美,他们也依旧可以顺着虫母的新喜好进行延伸,再次拥有新的外形。
理论与实际结合,这样的变化对于雄性虫族来说并不难。
很快,包裹在赫尔身上的衣服开始变得宽大松垮,而他那副身高腿长的青年模样却在肉眼可见下缩小,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人类幼崽。
还是白发冷脸款的。
“嚯!”芬里尔上去就是实实在在的一巴掌,差点儿把幼年体的赫尔给拍得脑袋砸地里,“和我见过的人类幼崽一模一样!”
赫尔翻了个白眼,“粗手粗脚的别碰我。”
“好像啊……看起来好弱小,没有任何攻击力。”哈提喃喃道。
下一秒,披着宽大衣服的白发幼崽徒手掰断了一根小臂粗的木头,“哦?”
哈提“嘿嘿”一笑,打哈哈道:“短小精悍,浓缩的就是精华!”
只有耶梦加得提出了质疑,“……问题,人类幼崽喝奶的年纪,比你这还小很多。”
身体变小,声音也变细变嫩的赫尔小大人似的拧起眉头,“小多少?”
耶梦加得比画出了大半米的长度,“你至少得再截掉这么多,就你现在这个大小,妈妈抱一下你得闪着腰。”
赫尔:“……行,我再试试。”
与此同时,刚刚从楼上下来的阿舍尔正好站在门口,或许是子嗣们太过沉浸于这件事情,以至于谁都没注意到原本该在房间里的虫母,突然就站在了他们面前。
阿舍尔扫了一眼落在地上的衣服堆,认出了这些是属于赫尔的,“就你们?赫尔呢?”
几个子嗣:“呃……”
所以该怎么解释,为了缓解虫母分泌虫蜜的特殊情况,他们想到的办法是自己变成幼崽,然后承担这该死的甜蜜烦恼。
就在子嗣们不知道如何作答的时候,衣服堆里传来窸窣,下一秒,一个长着短白毛发的婴儿颤颤巍巍从衣服堆里爬出来,赤条条、光秃秃,有种刚降临于世的脆弱感。
然后——咔,
白毛婴儿刚刚向前爬了一步,就不小心压断了躺在地上,有成年人小臂粗的木棍。
尴尬的寂静后,婴儿版本的赫尔缓缓抬头,冲着无言的虫母露出了一个无齿的微笑。
还别说,挺可爱的。
阿舍尔:……
微妙地,他和他们感到了几分实质性的尴尬。
阿舍尔:“所以……你们这是在尝试新的拟态?”
哈提一笑,正准备说什么,就被耶梦加得捣了一拐子。
哈提:?
然后他接收到了来自兄弟的挤眉弄眼。
哈提:“……你眼皮子抽了?”
“咳咳,”耶梦加得翻了个白眼,立马看向阿舍尔道:“是的,妈妈。我们只是在尝试新的拟态。”
他冲着比较上道的芬里尔挤了挤眼。
作为大哥的芬里尔立马表示“明白” ,他上前一步,团吧团吧地上的衣服,“随手”就把婴儿版本的赫尔给提溜在了半空中。
姿势豪放,不像是在抱小孩儿,反而像是抓武器。
芬里尔绞尽脑汁,为兄弟们想出了一个比较合理的理由,“……我们在街上看到了其他叫妈妈的人的样子,就想模仿一下……妈妈,你觉得可爱吗?”
说着,被芬里尔单手提住后颈的幼崽赫尔就被晃悠着,在阿舍尔的面前甩了甩。
……看起来仿佛会甩断脖子。
“是、是挺可爱的。”阿舍尔想,帝国的儿童保护协会看到这一幕,想必会把他们一群都扭送到看守所里吧。
他道:“……给我抱抱吧?”
芬里尔一愣,有些微妙地看了一眼幼崽赫尔,将自己这位没牙的秃头兄弟递了过去。
然后在一众白发子嗣羡慕嫉妒恨的眼神里,年轻又漂亮的虫母小心翼翼接过幼崽,他像是一位新手妈妈般,浑身上下闪烁着温和又母性的光辉,虽然动作有些生疏,却还是把看起来脆弱的孩子拢在了自己的臂弯里。
青年的胸膛很温暖,那是流淌着血液和脉搏的悸动,那一刻紧贴在虫母怀里的赫尔,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对方每一寸脉络深处的声音。
温柔又甜蜜。
谁都会为妈妈倾倒的。
谁都会的。
这一晚,赫尔得到了“新手妈妈”尝鲜性的拥抱、喂饭待遇,在全部白发子嗣几乎咬碎一口大白牙的红眼注视下,他被阿舍尔抱着轻轻放在床上,掖了掖被角,并得到了两个分别落在额头和脸颊上的晚安吻。
作为虫生第一次的大满贯胜利者,赫尔在兄弟们羡慕嫉妒的眼神下,弯了弯嘴角,又一次露出了无齿笑容。
其他子嗣们:该死的,落后一步……
同样准备休息的阿舍尔注意到了孩子们之间的硝烟味,他只是有些好笑地挨个送出了晚安吻,把这群总能给他带来快乐的白发子嗣们推出了房间。
……拟态成幼崽,也是够奇思妙想的。
这一夜,注定不平静。
有的子嗣被甜蜜熏得一宿没睡,躺在床上愣愣傻笑;有的子嗣眼红又嫉妒,恨不得自己能变成虫崽躺在妈妈的怀里打滚;还有的虫母,则在半夜猛然起身,开始偷偷摸摸地洗床单——
卧室内独立的浴室空间里,正被精神力进行屏蔽包围着,在仅有当事人所在的潮湿房间内,正传来唰唰的水声。
以及一股甜腻勾人的浓香。
而房间内的床头柜上,则躺着屏幕亮着,忘记被按灭的联络器。
在其星网浏览器的搜索界面里,赫然躺着几个奇奇怪怪的搜索记录——
后面流蜜是什么?
……闻起来很甜是生病了吗?
不停地流会死吗?怎么才能让它不流?
什么是蜜露?
蜜露用什么能洗掉……
如何才能不当一个会流蜜露的虫子(微笑)
阿舍尔:有些疲惫,无以言表.jpg
就仿佛,重回他曾被活巢包裹的日日夜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