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您还好吗?”
谁……是谁在说话。
“妈妈, 醒醒,该起床吃饭了。”
好吵。
“啧,您要是再不醒来, 我就把外面那群毛都没长齐的虫崽子给宰了,当晚饭吃。”
宰就宰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妈妈, 再不起来,太阳都快落山了。”
那就落呗。
温和却又絮叨的声音不间断地响在阿舍尔的耳侧, 偶尔夹杂一两声有些恶劣的调笑, 未曾睡饱的他烦躁十足,却又因为这过于温和、饱含关心意味的声线而生生憋回去了自己的烦躁。
当然那几声调笑依然让他暴躁!
直到酸软无力的身体被从柔软温暖的被窝里抱着、裹着拖出来, 恍若深夜徒步万里的虫母依旧放纵着自己的疲惫, 耷拉着眼皮沉浸在睡梦之中。
朦胧间, 似乎有谁发出一声气急的笑声, 连带着呼吸声都重了很多。
“睡觉的时候倒是乖得厉害……您要是再不起来,我就不客气了。”
模模糊糊中似乎有谁在阻止着什么, 阿舍尔没理会, 混沌的大脑还在消化着刚刚那一句“不客气”——
不客气什么……嘶!
尖锐的锋利作祟在某块仿佛属于自己,却又格外陌生的新生肢节上,濡湿的温热一触即离, 却足以令怠懒的青年猛然惊醒。
不疼,就是刺激得厉害。
像是身体某个部位最敏感的神经外露出来, 同时被外界温柔又满是积压的力道桎梏在一个小小的空间中, 轻拢慢捻的同时带有一种被尖利犬牙威胁的战栗与刺激,像是赌徒在刀尖上起舞,欲罢不能。
阿舍尔怔愣地睁眼。
前一晚的记忆逐渐回笼, 但也仅有被白发子嗣们带回到酒店哄着擦拭身后蜜液的那段,模糊又断续, 像是喝酒断片后的迷茫,至于后来躺到床上后还发生了什么……
他一点儿都没印象了。
此刻,阿舍尔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脊背正光裸地靠在一个宽阔,微凉,散发有一种冷质香的怀抱里。
质地冰冷的军装纽扣激得青年肩胛微颤,下一秒就被一双裹着纯白半截手套的手,轻轻握着肩头,让出一段细微的距离。
强有力的手臂支撑在他的肩膀两侧,在笼起青年身体的同时,又贴心地为他身后那对漂亮且脆弱的虫翼,留下足够舒展放松的空间。
残存于体内的酸胀和翅缘上的触感让阿舍尔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他慢吞吞仰头,后脑袋抵在了对方的胸膛间,随即目光里捕捉到了一截清晰的下颌线。
冰凉质感的蓝色长发垂落在阿舍尔的耳侧,带来几分痒意,哪怕是以仰视这样比较扭曲的视角来看,歌利亚那张具有非人感的俊美脸庞,依旧无可挑剔。
“妈妈,您的眼睛里就只能看到歌利亚吗?”
略有种拈酸吃醋的扭曲意味,因为声线的优越而多了几分属于雄性的、度具有魅力的嗔怪。
阿舍尔看过去,便见身体前倾,撑着手臂,膝盖跪在自己双腿之间,用戴有黑色皮质手套的右手,轻轻拢起他半截柔软虫翼的男人。
对方双瞳幽绿,散发着如饿狼般的狠意,唇角微动挂着一抹弧度。
又是一幅前后夹击的情景。
莫名让阿舍尔有种头皮发麻的熟悉感。
“你们……”
强烈的疲惫和困倦消失,阿舍尔僵硬在两个雄性气息侵略感十足的胸膛之前,此刻他才发现自己胸口微凉。
头一低,肿胀又发红。
阿舍尔:???
在被子底下的身体完全赤裸,浅色的被单只卷曲着盖住了他的腰腹,修长笔直的双腿因坐姿而向两侧屈膝敞开,这其间隔着被子通向秘地的空间,正好方便了一副半跪姿态的迦勒。
而那对前一天才刚刚生出来的虫翼,却仿佛背叛了主人的意志,从光裸的肩胛延伸,羞答答地拢在阿舍尔的身前,在迦勒的手指间展露出另一种风情。
被延展的柔软,以及明知战栗还要凑过去享受“按摩”的渴望。
谁能知道,一对半透明的虫翅上,是怎么看出来色气的!!!
阿舍尔没忍住,打了一个寒战。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无处可逃的狭窄空间里,迦勒隔着皮质手套捏着那层薄薄的虫翼,不知道是如何的手法,只轻巧地轻微搓动,青年落在被子上的脚趾都紧紧扣了起来。
从翅根延伸出来的羞红瞬间扩散,连脚趾都发红了几分。
迦勒慢悠悠道:“妈妈,好敏感哦。”
很欠揍的语气。
阿舍尔咬牙,被子下赤条条的情况令他毫无安全感,只拢着抱紧了胸前的被子,质问道:“你们怎么进来的?”
身后的歌利亚声线平稳,只是那双蔚蓝的眼瞳却炽热滚烫地描摹过虫翼上的每一道纹路,“妈妈,他们对于人类来说,可以称之为强大;但是对于我来说,他们还是一群未曾长大的幼崽。”
“他们”指谁,彼此心知肚明。
哪怕白发子嗣们是由阿舍尔“孕育”出来的、与虫母具有血脉关系,自一诞生起便拥有高级虫族资质的“天赋者”,但对比历练超过数百年的普通高级虫族和始初虫种,他们确实不够看,也确实如幼崽一般稚嫩。
按照人类世界的年龄限制,这群寻找虫母味道而来的虫群们,都可以给那五个白毛崽子当太太太爷爷了。
阿舍尔抿唇,“那他们呢?”
原本还挂着笑容的迦勒瞬间变脸,他捏着青年虫翼的手指动了动,不知道是摩擦到了哪个关键位置,便见阿舍尔整个身体一颤、神色惊异,想要抽开翅膀却又无能为力的模样。
“妈妈就那么在意他们?一群连您都保护不了的家伙?”
不提白发子嗣,一切都好说;但只要一提起这五个当初被虫母偷偷带走的家伙,迦勒就会化身疯狗,逮着虫母乱嘬。
当然,要不是歌利亚还在场,此时的迦勒真恨不得在虫母那对新生的漂亮小翅膀上留下一对牙印!
他才不会心疼呢!
阿舍尔想说些什么,偏生身后的虫翼是背叛者,被捏得不停哆嗦还色心不改地往迦勒手里蹭,便又被恶劣的始初虫种捏着指腹之间,裹着黑色皮质手套轻缓地摩擦揉捏。
爽爽的。
阿舍尔拧眉咽下了略便急促的呼吸。
向前是唇边勾着恶劣笑容,轻而易举就拿捏这对“小叛徒”的迦勒;向后是寡言却看不出深浅,一双手力道适当梏在阿舍尔肩头,却怎么也无法逃离的歌利亚。
前后为男,男上加男,迎男还上不去!!
根本没有一点儿能挣扎的可能,尤其他现在的命门(翅膀)还牢牢地贴在迦勒的掌心里,一整个就是腹背受敌的状态!
阿舍尔扫视四周,发现一整个卧室房门紧闭,床上只有他、歌利亚和迦勒,至于门外,估计就是被其他高级虫族制住的白发子嗣,静悄悄一片,以至于他甚至能听清迦勒轻捏他的虫翼时的窸窣声。
像是某种无声静谧下的三人play攻略黄油。
不过,怎么一直没见旦尔塔的身影……
才心底冒出疑惑,拢着阿舍尔手臂的歌利亚在此刻开口,“妈妈放心,您一会儿就可以见到他们了。大家都是同类,谁都不会伤害谁,乌云他们……只是想和那五个孩子交流一下。”
毕竟独占虫母数百年,哪怕他们这群高级虫族再告诫自己要大度,都忍不了一点!
慢条斯理间,“交流”两个字眼被歌利亚着重咬住,他缓缓俯身,冰凉的发丝落在了虫母赤裸的肩头,在被冰得一颤之际,阿舍尔听见了对方的喃语——
“毕竟,我们都很想知道,这五个孩子是妈妈和谁生的。”
迦勒轻笑补充,“孩子们没有父亲,我们这群当子嗣的,做干爹也不是不可以。”
阿舍尔:???
合着你们还不知道特殊情况下的虫母偶尔还能孤雌繁殖?
……
一句“和谁生的”和一句“做干爹也不是不可以”惊得阿舍尔半天都没回过神,趁着虫母心思不在状态时,歌利亚和迦勒相互对视一眼,把□□的青年从被窝里挖出来。
然后他们齐齐闭上了眼睛,毕竟谁知道,他们的妈妈最是害羞了。
两个作为共生者的始初虫种,多多少少有那么点儿彼此心领神会的默契感,一个绕开虫母身后的翅膀给人穿小吊带,另一个捏着轻薄小裤从青年的足尖套上去向上拉。
变化的触感令阿舍尔回神,他一言难尽地按住了落在自己身上的手,又看了看紧闭双眸的两个始初虫种,巴拉被子挡住了自己的胯部,低声道:“……干什么?”
“帮您穿衣服。”略凉的皮质手套反过来捏了捏虫母的指尖,像是在安抚,“放心,不会偷看的。”
“不用,我自己穿!”
被穿衣服什么的,又不是婴儿宝宝。
“妈妈,”歌利亚的声音从后侧响起,质地轻薄的吊带只是蹭过敏感的翅根,就叫阿舍尔下意识弓起身体、战栗不已,“您看,您自己穿不了的。”
“是啊,”迦勒弯了弯闭着的眼睛,皮质手套裹着的手指拉着裤边一松,被弹过的小腿肉也抖了抖。
他道:“您的身体现在情况特殊,门外那群小崽子们可不知道要怎么照顾;再说,人类世界的布料对于您的翅膀、皮肤来说都太粗糙了,这种玩意——”
明明无法视物,这一刻迦勒还是能精准地从床边单手勾出一件轻薄的小布料甩了甩,“会伤着您的。”
“迦勒!”
一向冷静的阿舍尔在此刻也被气得脸红,那可能是昨晚褪下没收拾掉的,虽然他也记不清那一晚自己到底是怎么过去的,但至少这条贴身的裤子不应该被对方捏在手里!
“我在呢,妈妈。”比起歌利亚的沉默,迦勒现在就像是一只柔声乱吠的疯狗,疯归疯,却不会咬主人,“您终于舍得叫我的名字了。”
阿舍尔抿唇生气,只抬着手臂想挣扎地离开这被前后夹击的境地,但事实告诉他,歌利亚和迦勒谁都说得没错——
他没甚力气,只一动弹就会导致虫翼蹭到被褥布料,便软着身体大半天都缓不过劲儿。
此刻,他难得地听见了歌利亚罕见的轻笑声,“妈妈,还是交给我们吧。”
一切反抗尽数被柔和地镇压,认清现实和自身情况的阿舍尔,最终只能把自己交给了两个闭着眼睛的始初虫种。
歌利亚和迦勒拿来的衣服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制成的,又轻又薄,落在身上恍若无物。浅到近乎米白的小吊带设计特殊,将一整个生着虫翼的肩胛露在布料外,加之布料贴肤又舒服,确实缓解了阿舍尔身前难言的胀痛。
穿衣服,洗漱擦拭,梳头发。
捋平延伸到短裤深处的大腿袜的边缘,扣上防止蹭起衣摆的衬衣固定夹。
从赤裸新生的漂亮精灵,到身着特制衬衣马甲、身后垂着长翅的小矜贵小王子,气质迷人的虫母被两个睁开眼的始初虫种扶着手臂,慢吞吞地站到了落地镜前。
歌利亚微微俯身,撩开了青年散落在后颈的碎发,手指灵巧,将纯白的领结绕着猩红吊坠系了一圈,轻轻一扯,便是一个漂亮的小蝴蝶结。
望着镜子里熟悉又陌生的自己,阿舍尔有片刻的怔然,他五官……什么时候精致到了这种地步。
“您是虫母,不论是身体还是灵魂,都会逐渐趋于完美,这是虫神赠予妈妈的礼物。”
歌利亚似乎看出了青年的疑惑,他一边解答,一边半跪在地,一点一点地将手套套于阿舍尔的指尖向上拉扯,直到与袖口接触,彻底覆盖那块白皙的皮肤。
“啧,”迦勒靠在一侧,臂弯间挂着一件深色的Mantelet外套,“差不多了吧?”
“嗯。”歌利亚应了一声,“我再检查一下。”
“检查什么?”阿舍尔不解。
半跪在地的歌利亚仰头看了看青年,手指精细地丈量过任何一个可能会露出皮肤的衣物缝隙,以确保不会真正地露出属于虫母的肌理,“您现在的皮肤很脆弱,并不适合接受光照。”
“我会这样多久?”
“不会很久的。”歌利亚起身,给迦勒让开了位置。
后者上前一步站在虫母背后,滚烫的目光描摹过那对从正好从衣料缺口处延伸出来的漂亮翅膀。
他接过了歌利亚未曾说话的话,一面将轻薄的Mantelet外套覆在青年的肩头,尽可能地遮挡住那对垂落至虫母膝弯部位的虫翼,“小心注意的话,一到两个月就行;要是中间出现意外,时间就不好说了。”
话落,迦勒轻拍掌心后退半步,他的眼神近乎炽热地望着被他们像是洋娃娃一般打扮出来的虫母,全然是赞美和痴迷。
“您真的很完美。”歌利亚毫不掩饰自己眼底的喜欢。
一切穿戴完毕的青年后撤半步,他环抱手臂,皮鞋的鞋跟轻轻在地板上敲了敲,“现在呢?可以让我见他们了吗?”
“当然。”
紧闭的门被歌利亚推开,瞬间几十道目光齐刷刷看了过来。
芬得拉家族的成员——每一位高级雄性虫族,此时都目光灼灼地盯房间门口静立的青年,他们的视线隐忍又克制,却依旧难抑那股滚烫。
“妈妈!”坐在沙发上的芬里尔想起身,却被斜倚在墙边的乌云单手按了下去。
沉淀数百年的高级虫族强大到令人生畏,初生牛犊的白发子嗣们毫无反抗能力,只能一个个被压着肩膀坐在长条沙发上抓心挠肺。
“妈妈你没事吧?”
“妈妈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乌云嗤笑一声,“你们是没断奶的幼崽吗?除了叫妈妈还会干什么?”
“我们是只会叫妈妈,”赫尔的神情里冷意十足,他一眼就看到了乌云眼底的阴鸷,“至少比你们好。”
乌云:“你什么意思?”
哈提冷笑,“还用说?我们可没有被妈妈留……”
“都闭嘴。”
虫群任何争吵对峙,只要有阿舍尔开口,那么一切必然会安静下来。
阿舍尔先看了看几个坐立不安的白发子嗣,用眼神安抚了他们,“我没事的。”
随即,他又挨个扫视过其他的高级虫族——
本来还算宽敞的会客厅内,因为十几个人高马大的高级虫族的填充,一下显得空间狭窄又拥挤,半拉着的窗帘外透出几分薄光,几乎都要被虫群们分食干净。
从乌云,伽德,伽斓,再到阿尔法、贝塔、伽玛……曾经和阿舍尔日夜相处过的虫群不论从神情、气质再到穿衣打扮上的变化都很大,但唯一不变的是那股被他们藏在眼底的感情。
压抑又浓烈到很难无视。
阿舍尔深深呼出一口气,捏了捏套在指尖上的纯白手套,“今天的正事,应该还没说完吧。”
说着,他看向从后侧走上前的歌利亚和迦勒。
“妈妈,您一如既往地敏锐。”歌利亚颔首。
阿舍尔:“……来的不止你们吧。”
一天前悬在克兰利兹广场上空的创始者号宛若难以散去的阴云,那么庞大的战舰量,阿舍尔不难怀疑,这趟“找妈妈”的行动,大抵是出动了虫族70%到80%的成员。
“对,帝国军部无法放任我们大批量地活动在帝都星上,所以其他同伴们还暂时等候在战舰上。”
说话的是伽德,具有东方韵味的温柔青年留着一头半长发,低低地在后脑勺束着,他眉眼温润俊逸,看似柔软,却只有在看到虫母的时候,眼底才会染上真正的暖意。
伽德道:“战舰群连同创始者号,都暂时停靠在了帝都星周围的空闲星域内,在您休息的时候,我们已经和人类帝国达成最初的协议,双方交流过程友好和谐,不曾引发任何混乱。”
虫群知道虫母在乎什么,便也尽可能地告诉他,他们没有伤害这颗星球上脆弱的生命。
阿舍尔沉默片刻,轻声道:“谢谢。”
他知道,虫族中成员都有轻易杀死这颗星球上任何生命的能力。
在广袤无垠的宇宙范围内,人类拥有科技,但他们本身却太过脆弱,面对体质、体能超强的虫族,人类无法反抗,甚至在虫神赋予的失落科技之下,种族屠戮也会变成可实现的残酷现实。
当初慌忙离开始初之地的阿舍尔以为他与他们不会再遇,哪怕缘分、意外使然,也只会是百年后骨灰与陌生者的擦肩而过。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某些时间上导致的小问题,致使这些虫群走到了时代与科技的前方,并因突然到访而打乱了阿舍尔的一切计划。
宇宙时代,强大者才有发言权,而阿舍尔感谢虫群们在面对人类时的退让。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伽德颔首。
“那么,接下来还有什么——”阿舍尔看向目前在虫群中似乎具有主导地位的歌利亚和迦勒。
迦勒:“在谈判桌上,我们告诉人类的说辞是寻找‘珍宝’——当然,这也的确是事实。”
已经对外播出的新闻报道需民众仁者见仁,而谈判桌上的赔款协议书也确实足够叫人动心,但帝国高层谁都不是傻子,在外星种族单方面所言“寻找珍宝”的说辞里,他们依旧需要得到某些用于作证的答案。
迦勒漫不经心地回忆着前一晚谈判桌上发生的一切,在军部总部长明言后,他们于半小时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帝国掌权者。
明明还处于壮年时期,但这位掌权者却看起来近乎油尽灯枯,面色蜡黄毫无血色,整个人靠坐在椅子里时,像是一具被汲取了全部生命力的骷髅。
他的面容被痛苦和悲伤填充,儿子的死亡和妻子的背叛,哪怕没有沉寂在身体里的毒素,也足以让他元气大伤。
对于歌利亚他们拿出的说辞和协议书,掌权者表示他不会追究这场被定性为“误闯”的事件,但他要给民众一个交代,不论虫族所谓的“珍宝”是否找到,他需要一个确定且十分可信的答案,好让帝国的子民安心。
在“仁者见仁”的理解推测下,掌权者可不想帝国内的部分子民,借此滋生出其他不必要的猜测,甚至是引发更大的连锁性问题,与其遮着挡着任其发酵,倒不如从一开始就掐灭会谣传出其他可能性的非真实答案。
软鞭似的交锋后,一方碍于势力绝对不想引发冲突,另一方碍于虫母也不想与人类交恶,于是在双方的彼此拉扯后,得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签订赔偿协议书和和平条约的那天,要在星网上进行全星域范围内的直播——
双方在阐明当日发生的一切缘由后,帝国需为王后、贵族与星盗勾结引发的混乱和暗杀事件进行公开处置;而虫族也要在为“误闯”道歉后,让他们口中“差点儿被星盗”伤害的“珍宝”露面,以确保整个事件完美落幕。
在迦勒解释后,同样围观了那场谈判的粉发青年伽玛(小象鹰蛾)总结性地发言,“所以需要妈妈在签订现场出面。”
阿舍尔一顿,被模拟器和虫翼影响的大脑猛然反应过来什么,“等等,那颁奖的那天,我……”
不用明言,歌利亚也知道虫母的担心。
歌利亚:“您放心,应该是虫母信息素和精神力的作用,当天在场的人类都被模糊了印象。”
“模糊到什么程度?”
“您长出翅膀的那一部分。”这也是虫群们观察试探后的结果。
或许是虫母潜意识对自己的保护,当天克兰利兹广场上甜香弥漫、精神力起伏,近乎爆炸性的场面中,阿舍尔生翅的那一段画面被人类大脑着重模糊,目前为止并不存在他暴露身份的担忧。
人群只知天才药剂师的颁奖典礼,是在外星种族压境的危险下举行的,却不知道被模糊的记忆里,还有一双漂亮又稚嫩的翅膀。
“我明白了。”阿舍尔颔首,“什么时候签订协议?”
“您答应出席了?”伽斓眨眼。
“不然呢?要是没正好遇见我,那你们要如何?找个人假扮‘珍宝’?”
此刻阿舍尔都不知道自己的心情到底是什么样儿的,甚至于从昨天到现在,根本没有给他时间好好思考重逢后的一切。
“哈,怎么可能?”迦勒阴阳怪气冷哼一声,随即声音压低了很多,神情都沉郁了几分,“那这个问题的答案,一定会是您最不喜欢的那一个。”
“妈妈,不存在第二种可能的。”歌利亚执起青年的手,在对方被白色布料包裹的手背上落下一吻,“我的一切行为,都将与您密切相关。”
如果现实是虫群不曾正好找到虫母,大抵他们也不会低下高傲的头颅,至于会为人类帝国带来怎么样儿的连锁影响,就不是虫群们操心在意的事情了……他们会且只会在意阿舍尔。
说着,歌利亚为青年整理了一下轻轻覆盖在虫翅上的Mantelet外套,牵起对方的手搭在了自己的小臂上,“协议直播是在一个小时后,现在赶过去,时间刚刚好。”
阿舍尔抿唇,总感觉自己的时间和行为都被他们死死地算计住了。
见虫母对于安排没有什么不满,每一个高级虫族都放松了略微紧绷的脸皮,他们齐刷刷地起身抬脚上前,与白发子嗣们错落着站在虫母身侧,宛若王子最忠诚的骑士团。
……
高级虫族们带着阿舍尔才秘密离开,前后不到十分钟,行色匆匆、下巴上都冒出胡茬的罗淮·威尔斯气喘吁吁敲开了酒店客房的门。
开门的是被留在房间内以防意外的赫尔。
罗淮一把推开白发青年,在房间内走了几步,目光所过之处并无他想寻找的对象。
他咬着腮帮子,双目通红,一面强行和仿佛要罢工的大脑做斗争,一面冷声质问,“——阿舍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