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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雨季已过,天晴了

草原牧医[六零] 轻侯 3238 2024-10-10 11:34:35

希望健康和快乐,永远留在这片土地上。

盛情难却,林雪君只得多留一天。

坐在倾倒的树桩上,林雪君捏着自己写给桦树族长的笔记,一行一行地念给工达罕等几位识过一些字的年轻人。

“细菌是什么?”工达罕极富好奇心地问。

“潜伏期好可怕啊,生病了却不知道,还在悄无生息间传染给别人,这真是最糟糕的状况了。”琪娜哈听到林雪君讲解‘潜伏期’的概念时,心中升起无限惊惧。

“支气管就是这个位置吗?肺长在这里吗?”更年少些的鄂伦春少女盘膝坐在林雪君斜对面,挺直了胸膛一边在自己身上拍拍摸摸,一边跟着林雪君学习大家看不见的身体内部构造。

“马的品种也可以人为的改良优化到身高、毛发颜色、耐冷程度都发生变化吗?‘进化’好神奇啊……”

年轻人们围着林雪君,不断地问问题,也专心倾听林雪君的解答。

渐渐的,林雪君的话在原本认为周身一切都自然而然的森林人的世界观中,激发出了无穷涟漪。

‘外面的世界’成了前所未有鲜活的存在,遥远而有趣。

“但外面的人也可能从没见过小鸟如何筑巢,从不知道黑琴鸡和松鸡怎么叫。”林雪君话音才落,坐在她对面的鄂伦春小少年就站起身模仿起黑琴鸡的声音。

“每次只要我模仿这个叫声,准能捉到一只公黑琴鸡。”小少年学得果真很像。

大家被他逗得哈哈大笑,林雪君便也跟着他们学习起森林的知识——

棕熊会在冬眠中醒来生孩子,然后继续睡觉。它的宝宝会在洞穴中自己喝母乳慢慢长大,直到母亲醒来才跟着一起离开洞穴。

灰鼠冬天不冬眠,但是特别冷的时候也会呆在自己的鼠洞里减少活动。它们在秋天时会大量储存坚果准备过冬,可是大部分坚果的储藏地都会被它们忘记……

“可怜的小松鼠。”林雪君听大家讲述森林的故事,也觉津津有味。

“狼会打洞,而且在母狼怀孕的时候,狼夫妇会轮流打洞。我曾经见过母狼打了半天洞后,公狼会走过去用前爪扒拉母狼的屁股,示意母狼休息下,换它来挖。”工达罕蹲坐在林雪君身边,眼睛却始终盯着趴在她脚边的灰狼沃勒。

“狼真聪明。”林雪君听着工达罕关于狼的描述,低头对比沃勒和糖豆的长相,发现沃勒的狼头果然比糖豆的狗头更大。

狼的耳朵也更厚更蓬松,不像两个耳朵片儿,倒像两个三角形的立方体。

“沃勒只吃我们几个喂的食物。”林雪君摸了摸沃勒的背,它身体一歪便靠着林雪君的腿变成侧躺,露出半个肚皮来,特别给面子。林雪君欢喜地用手指头搓了下沃勒的嘴筒子,“它越长脸越黑了,身上颜色倒是越来越浅,像是一条银灰色的大狼戴了个纯黑的面具。”

黑脸上还有一双三角眼,虽然跟她处得越来越亲近,还愿意在她抚摸它时给她亮肚皮了,但长相上真是越来越凶。

“真带劲!带劲!”工达罕目光落在黑脸狼沃勒的身上挪不开,如果他骑马打猎的时候,能有一匹这样的恶狼随在身边,该是多威风的事!

现在沃勒还没长成就已经这么大块头了,等它彻底成年,得多壮多凶啊。

冬天换上一身过冬的厚毛,里层外层的毛都蓬松起来,它看起来不得跟个黑熊一样!

工达罕想象得快要流口水了。

“我可以让你摸摸它。”林雪君轻轻按住沃勒的头,“不过你得轻一点。”

“真的吗?”工达罕身体前倾,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林雪君。

“快点。”林雪君左手按住沃勒的肩膀不让它乱动,右手扣住它的嘴筒子不让它咬人。

工达罕兴奋得忙伸手,在沃勒不高兴的低吼声中,他摸到了沃勒的背——狼毛竖起,硬硬的简直扎手。

他收回手,沃勒立即一骨碌坐起身,压低头摆出个威胁姿势。虽然它很不情愿地被陌生人摸了,但凶凶的样子仍不容侵犯。

工达罕干咽一口,攥着那只摸过黑脸狼的手,一声不吭地站起身,走出去两步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少年人的快乐可真简单。

他摸到狼了!活生生的、威风凛凛的大狼,这感觉太刺激了。

其他人坐在原地都忍不住看着他笑起来。

林雪君伸手摸了摸沃勒的头,安抚它的情绪,加上低声絮语,凑近脸用腮颈部位蹭了蹭它的脸侧,沃勒终于收回炸起来的毛发再次倒回她脚边。

林雪君笑着来回撸了它好几把,尤其流连它肚子上柔软的毛发,撸得沃勒直蹬后腿。

工达罕转过头来,瞧见林雪君居然在摸黑脸凶狼的肚皮,少年人的快乐又轻易的被剥夺了。

呜呜,林同志居然可以摸狼的肚皮。

是嫉妒,嫉妒剥夺了他的快乐。

……

傍晚时分,包括神马在内的所有病马的咳嗽症状都几乎完全消失了。

它们胃口大开,在几位青年牧它们的路上,大吃特吃,导致回到桦树林时,拉的马粪也格外多。

这一晚,所有采药人都得到了鄂伦春族人们超高规格的招待。

桦树族长骑马赶回他们春天时的营盘,在那里的奥伦(仓库)中取回了储存的一桶马奶酒。

老猎手们骑着马拖回了一头体格可观的黑熊,妇女们采了满篓各种难得一见的珍贵菌菇。

早期的鄂伦春人认为熊是祖先,后来才会出于安全考虑捕猎熊。但即便如此,他们仍然会在吃掉熊肉后,给熊的骨头送葬,并假哭请熊不要怪罪。

为了招待贵客,晚宴开始时,他们将熊肉做成佳肴端上了长桌。

桦树族长举杯后,请他们部族里汉语说得最好的曾经的汉人守林员提词讲话。

每个人杯中都有马奶酒,盘中都有山珍。

马大叔浅啜微酸的醇酒时,轻声嘀咕:“我们是借了林同志的光,让鄂伦春族的朋友如此破费。”

“明天我们离开的时候,把之前采的好草药留下一些吧。”

“好主意。我还有半罐大酱,也给鄂伦春朋友们留下来。”

琪娜哈凑到林雪君座位边,悄悄敬了她一杯酒。

“请你们来我们的乌力楞,是我做的最好的事。”琪娜哈轻轻拥抱林雪君。

吃过大补的熊宴,乌力楞里的妇女最先走到篝火边的空地上,跳舞以欢庆马匹们恢复健康。

随着女人们的号子,越来越多人加入。渐渐的,几乎所有族人都围着篝火跳起舞。

他们在跳自己的生活,打野猪、与熊搏斗……最多的就是原始而简单的采集和捕猎。

一些客人也不禁走进他们,与他们一同舞蹈。

林雪君笑着饮一口马奶酒,大步跨到正跳得兴起的琪娜哈身边,弓腰曲腿摆臂,完美地融入野猪舞中。

火焰熊熊,夜晚也有虫鸣鸟叫不停演奏,阴森恐怖的夜,被热情的人类点缀得红火喜庆。

林雪君跺足蹦跳,闭目像野猪一样憨态可掬地摇摆身体。抬头睁眼时,面前的火焰中似有赤练龙蛇在奔腾翻卷,轻甩发辫,她再次静默地为乌力楞里的鄂伦春人们许愿——

希望健康和快乐,永远留在这片土地上。

曾经森林中的马和驯鹿生传染病,人们只能靠放弃生病的牲畜让它们自生自灭,带走健康的那部分,才能保全一些火种。

断尾有多痛,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现如今,不需要迁徙,他们的马群都被治好了,不用放弃任何一匹。

新生活里没有是否断尾的痛苦抉择,只有饱腹微醺的舞蹈。

直到舞累了,人们才会停下来。

躺在星空下的每个人都心满意足,年轻人和孩子们围坐在一堆,继续他们下午时天马行空的闲聊。

曾经的护林员青年已在森林里与鄂伦春族妻子的家人们一起生活了很多年,现在已成了位两鬓斑白的中年人。

他的孩子们却正青春,每年都会跟着父亲一起种树。

当林雪君问起当客人离开后他们做什么时,老护林员12岁的女儿乌娜立即回答是种树。

生活在草原上的人在种草,生活在森林中的人在种树。

林雪君摸摸乌娜的手,笑着请她也帮自己种一棵。

“没问题,以后我每年都帮你种一棵。今年帮你种桦树,明年帮你种松树。”乌娜笑着承诺。

“我们种了这些树,你们就不会砍老树了。”坐在另一边的孩子忽然开口。

乌娜脸上浮现出难过的表情,忍不住转头问林雪君:“你们为什么一定要砍树呢?”

林雪君没想到自己会被问到这样的问题,转头与同样来自公社的年轻人对视过,沉吟几许才道:

“因为我们的国家很大,人很多,有的地方没有这样的树,可是他们也要住房子。国家要养育这么多人,只好来有树的地方砍树。

“就像种粮食的人会把他们的粮食分给我们吃,养蚕的人会把他们做的衣裳分给我们穿。”

大家沉默了一会儿,乌娜最先开口。她虽然年纪小,身上那股爽快劲儿却并不逊色年长的琪娜哈,她一拍大腿,笑着道:

“那你们砍吧,我多种几棵就好了。”

生活在森林中的人就是这样的淳朴可爱,第二天清晨从琪娜哈家的撮罗子里睁开眼时,林雪君悄悄藏了一袋盐在毯子下面,又塞了自己的手电筒和好用的珍贵工具镰刀。

……

分别时,这几天一直跟着阿木古楞画画的、曾跟林雪君玩嘎啦哈(羊拐骨玩具)玩到痛哭的小男孩安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在常跟阿木哥哥一起坐着的树根上,哭到打嗝。

送别归来的琪娜哈红着眼睛坐在安巴身边,一大一小两个人一起抹眼泪。

哭够了,她低头瞄见安巴手里的小木板。早上出发前,她瞧见阿木古楞一直坐在这里捧着这个小木板埋头画画。

伸手从安巴手里捏过那块被磨得很平整的木板,翻转过来,另一面的木纹上,用红色、黄色和蓝色的颜料,画了一道彩虹。

下午琪娜哈的母亲收拾他们的撮罗子时,找到了林雪君留下的物资。

在这个由7个仙人柱组成的乌力楞,有了他们第一个手电筒。

在黢黑黢黑的夜里,仍可以照到很远距离的先进电器!

……

3天后,林雪君在返程路上扎临时营盘时,从自己的包裹中,摸到了一包漂亮的猴头菇,和一根用皮子仔细包裹的粗人参。

王老汉说,他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几十年,从没见过这么好的人参。

林雪君不知道这是被谁塞进包裹里的,或许是琪娜哈,或许是桦树族长……

立在林木环绕的夏末森林中,她轻轻将人参抱在怀里,仿佛感受到从最珍贵的植物中传递过来的温情脉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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