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确定他喜欢,才会给自己绑上蝴蝶结,爬进箱子里,当成礼物送给他。
冷静下来后,薛放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这样小心周意的讨好,并不是他想得见的。
厚弹的猫耳朵冒出箱子顶,夹在缝隙里转来转去,仿佛潜艇的潜望镜。
“你不喜欢吗……”是“猫”犹豫的语气,“我以为,你喜欢。”
薛放当然喜欢,喜欢到快丧失理智了。“喜欢。”他应承道,似有若无叹了声气,揭开箱子。
“猫”一下子从里面蹦出来,跳到面前扑倒他,亲他脑门一大口,兴奋喊道:“惊喜!”
小疯子。
薛放牵着他站起来往客厅走。他明明比薛放高,却要用下巴抵着男人肩头,靠在薛放颈窝蹭来蹭去。右边的绒耳朵不可避免碰到,毛尖那里很敏感,会突然压下去,忽闪忽闪的抖一抖。
好像在引诱别人扭头咬他一口。
薛放正想这么做,被他拽了手,停下来,“等一下。”
转头去看,小野猫弯下腰,足尖点在地板上,抓住大腿的黑色吊带往上扯了扯,“我扣得不够紧,走路会掉……”他一边弄,还自言自语似的解释,“皮带要勒进肉里才不会掉,应该勒到——”
他抓过薛放的手,按在黑色皮扣更向内的地方,“这里。”
薛放的手触电一样颤了颤,巧克力融化进牛奶的颜色,摸上去仿佛会吸人。“猫”在发烧,所以呼吸频率急促又深,肌肉线条就会随着呼吸一紧一松,活泛涩暗。
“你想干嘛?”薛放镜片后的眼睛眯起来,“想骗我犯罪,没门!”
他才不会上当,对生病的小猫下手。
缪寻不太高兴,掰过他肩膀,拿膝盖顶了下他,动作和力度都不轻不重刚刚好,薛放的呼吸一下重了起来,缪寻稍微满意,趴在他耳边:“你装什么正经。”
薛放忍无可忍,上口就要咬,“欠收拾的坏咪。”
缪寻瞬间躲开,嘻了一声,刚想给他做个鬼脸,视线里一道白影一闪,砸在他脚边——退烧贴掉地上了。
这样就全无游戏胜利者的风范。
缪寻看着它,白白长长的一小张,从他身上掉出来的,让人莫名看了两颊滚烫,不是什么羞耻的东西,却有点难堪。
他低着头,想用脚尖不动声色把它踹到旁边去,不料那玩意的胶黏糊糊粘在脚底板,和渔网袜粘在一起。他真的开始慌张了,弯起修长的小腿,半扭着身体想把它扯下来。织物脆弱,粘得其实不算牢,但他过于粗暴的撕扯动作成功扯烂了袜子,从脚掌心,一直裂开到膝盖弯,破烂成了两缕。
薛放愕然站着看。
他捏着退烧贴,脑袋垂向胸口,变成了飞机耳,“都怪你。”
“怪我什么?”薛放表示无辜,并朝他的长腿不停偷瞄。
缪寻小声埋怨着:“刚刚亲我,不就不会弄烂了吗?”
你没亲我,你想咬我→我躲开→退烧贴掉了→弄烂了。他是这么个迂回的逻辑。
但薛放才不管他的逻辑线是什么,通通算作撒娇处理。
“烂了更好。”薛放回答得义正辞严,“哨兵穿那种东西会束缚神经,久了会影响敏感度。”
“那你以后也不要‘束缚’我。”缪寻没好气说。
薛放一把揽住他,低声笑道,“就算你大叫不要,我也不可能给你‘松绑’。”
轻柔吻上去,换来的是小野猫凶猛不屑的反击,互相紧拥着,跌跌撞撞走进客厅,他仿佛攒着一股劲头,要和薛放比比谁先窒息。肺活量不够的薛老师很快败下阵来,但他心眼也坏,抓一大把猫尾巴,逆着毛一下捋到底——
“叮铃!”铃铛掉了,猫尾颤颤巍巍地炸毛,鲜活年轻的身体在痉挛,缪寻呜呜着,一口咬在他喉结上,报复似的狠命吮啃。
倒捋尾巴毛,好过分,实在太过分了!如果不是这家伙,他绝对要咬断对方的喉咙。
薛放若无其事捡起蝴蝶结铃铛,将它拴在猫脖子上,重新打了个结。
粉蝴蝶结配蜜色奶油肌,比起蛋糕,这个明显看起来更好吃。
“好了别闹了,吃完蛋糕就赶紧去睡觉。”
搬来椅子,小野猫乖乖坐好。薛放只给自己切了一块,剩下的连盘子全给他。
“还没点蜡烛。”缪寻眼盯着他的盘子,提醒他。
“好……”薛放把两根蜡烛放在一小块蛋糕上,它们歪歪倒倒,险些站不住。
其实薛放不过生日,也很少有人给他过,缪寻恐怕是他成年以来,第一个正儿八经买蛋糕给他庆生的。他早就忘了过生日的流程,只隐约记得,吹蜡烛前要许愿。
要许什么愿望呢……
烛光隐隐绰绰,后面是缪寻映着火光发亮的眸子。
拥有这一幕,他已经拥有了一切,还有什么可奢望的呢?
“你许好了吗?”缪寻抬头问他。
“还没。”薛放仔细想了一会,对着烛光真诚地说,“我希望我们家小猫以后一直健健康康,精神稳定,无忧无虑。”
缪寻伸爪子拍了他一下,“不可以说出来!会不灵验的。”
无神论者薛老师只好在心里重新默念三遍,以求弥补过错。
“那我也许个愿望。”缪寻十指交叉,闭着眼睛祈祷,神情出乎意料地真挚。
“好了。蛋糕之神应该听到了。”他睁开眼睛,煞有其事地在脑海里说。
薛放发现他在偷笑,觉得事情不简单,就问他:“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的愿望嘛……是希望你以后都没机会咬我耳朵捋我尾巴了!”
薛放根本不信,打定了主意,准备等晚上偷偷潜进缪寻精神域里看一看。
愿望一人一个,蜡烛也一人吹一根。
本来是薛放的生日,缪寻兴致却比他高得多。吃了蛋糕不够,还想喝酒。家里没酒,就想拽起薛放挂在衣帽架上的外套,随便披上出去买。
薛放哪能放他出去?自然是捞回来,按在椅子上。
他拿勺子吃蛋糕,喂自己像给小动物喂食,一勺一口,抿一抿,舔一舔,再吃下一口,细致地用猫舌头品着奶油和糖霜。
吃到一半,他忽然想起来什么,懊恼地说:“忘了写名字。”
“什么名字?”薛放看到他嘴角的奶油,拿指腹给他蹭干净。
“你的名字。蛋糕,忘了写你的名字。”缪寻放下勺子,整个人都好像被打击了,肩膀塌下去,喃喃自语,“快吃完了,现在写也没地方写,怎么办?不写,愿望可能实现不了。”
“没关系,我晚上重买一个给你许愿好了。”薛放安慰着他。
“不是我许愿!是你……”缪寻情绪低落,蛋糕堵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
他吃了不少,可以说这块蛋糕大半都下了他的肚子,他已经和薛放的蛋糕融为一体,所以……
在薛放晃动的视线里,他沾了一手奶油,掀开紧绷的皮上衣,在腹肌找了块宽敞的地方,用乳白色的奶油一笔一划写:
薛,放。
肚子里面就是蛋糕,所以写在这里,完全没有问题。
“这样就好了。”缪寻松了口气,完全不觉得拿自己当书写板有多古怪。
奶油都渗进肌肉凹凸的纹理中,因为偏高的体温熏染,很快融化,软黏黏往下淌。
用唇舌接住了融化的第一滴奶油,薛放半跪在他身边,将剩下的如数吃进肚子里。
柔软,绵密,热烫融化的奶油巧克力,微微发苦,沁出热汗,轻微拉扯却柔韧弹牙,是小年轻特有的胶质感。
“好吃吗?”缪寻绽开笑意。
“太妃糖蛋糕,滋味绝无仅有。”薛放摸摸下巴,回味着。
“再吃点嘛?”他沾了一点奶油,放进嘴里滋滋吮。
“先不吃了。”薛放一直惦记着要把他哄回去休息,“先上床。”
“上床?好啊。”一听到这个,“猫”又来劲了。薛放正想解释,此上床不是彼上床,缪寻脸色忽然一变,站起来朝卫生间跑去。
空腹胡塞那么多奶油,胃终于开始抗议,反酸反得他直接呕出来。吃下去的时候还好,吐的时候觉得各种腻人。他吐得昏天黑地,脑袋发晕,眼前一片黑,痉挛的胃部一阵一阵火似的烧灼,像破掉的炉膛,好痛,痛得不行,他想马上吃止痛药,喊出口的却是:
“薛……薛放……”
听到他的呼声,早就准备好的热毛巾凑上来。他推开它,趴在洗手台上打开水龙头,歪着脖子去接水漱口,反反复复,觉得干净了,才回去接过毛巾,囫囵给自己擦一擦。
得调整到方便使用的状态才行。
他视线模糊,摸索着找准方位,圈上薛放的脖子,小口喘着气:“趁着……我还烫,快点使用我啊……”
放在他腰上的手臂,渐渐箍紧。
缪寻低声劝他:“别假正经,我不会有事……你把我的敏感度调低一些,这样……这样我就能让你舒服更久……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你想玩多久就玩多久……玩坏了,明天再修也行,不着急的。”
“拴起来也可以吗?”向导的面容,落下一片阴影。
“可,可以的,”他说的时候,有点不易察觉的紧张和羞涩,却强撑起浓艳的笑,“今日限定自助餐哦,放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