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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今天也要好好吃饭(一)

我和三个怨种前夫 妤芋 2888 2024-07-31 09:36:49

我最喜欢春天时的养老小屋。

尤其是初春时分,每每穿过幽暗的长廊,看见洒满阳光的庭院,我都感到心旷神怡。

院子里的梧桐树才抽出新叶,新叶单薄,绿得活泼又轻盈,仿佛复苏时的生命力都被蕴含在其中。大小亦正好,不密集,也不遮天蔽日,阳光从梧桐叶的间隙倾泻下来,畅通无阻。

泥土地上,秋天种的吊兰草果真如裴可之所说的那样,连着片儿长,现在葱郁茂盛,彻底不见当初才栽培时的稀稀拉拉。

姚乐菜和柏莱吃了早饭,就一起去了附近的训练营,似乎又要比试什么。

“叔叔!我出门了!”

“冬,走了。”

两个孩子在玄关处穿好鞋和我告别,我看着他俩背着器械踏进屋外冬春光里,挥手和他们告别,“好好好,记得回来吃午饭!”

没了这两个吵吵闹闹的小孩,我耳朵都清净了。

难得暂时清闲,我坐在院子里,泡了壶茶,烤了碟饼干,准备美美享受我的点心时间。下了几场雨后,积雪消融,气温升高,院子散发着独特的清香。

这本该是我一天里难得的美好清闲时光——如果门铃没响的话。

“谁啊?来了来了!”

我叼着半块饼干,走到门口。此时此刻,我还不知道世界的险恶。

然后,这个逼世界就告诉了我它能险恶到什么程度。

全无防备的,门外的四个人的眼睛跟狙击枪似的齐刷刷锁在了我的身上。

我,“……”

我僵硬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嘴里的饼干落到了地上。

我的目光依次扫过,从左到右,先是掀下雨衣兜帽的裴可之、接着是面无表情的柏砚、然后是紧紧攥着帆布包带明显不安的奚子缘,最后是靠在墙上,双手环胸,满脸都写着看好戏的莫亚蒂。

我和他们四个面面相觑,谁也没说话。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就算我再呆,我也倍感不妙——不妙,非常不妙!动作先于意识,我直接啪地一下把门又关上了,先来个闭门羹再说!

到、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捂住脸,缓缓蹲到地上,无声地嘶吼,到底什么情况!怎么人全都出现了啊啊啊!四个alpha,三个是我前夫,一个是我最好的朋友。前三个同时出现,已经尴尬得要死了。再加上最后那个爱拱火的贱人,这个局面,怎么想都不亚于世界大战啊啊啊!

我深呼吸几次,冷静下来,试图理清眼下的情况。

首先,裴可之、柏砚分别在一周前和三天前给我发过近来要来看我的讯息,但他们都没确定时间,我答应了下来,也没放心上。

其次,奚子缘则是搬到我的隔壁,他一直说要来登门拜访,现在应该是冬季轮班才结束,他有了春假。至于莫亚蒂——这个逼绝对是又把钱花完了,根本没联系我的工具,想一出是一出地跑来找我。

综上所述,一切都是巧合。

想明白这一点,我顿时轻松了下来……轻松个鬼啊!

我真的要死了!究竟是怎样的巧合让我的三个前夫齐聚一堂,还加个最爱给我搞事的莫亚蒂!救命啊啊啊啊!好尴尬啊啊啊!搞得好像我是个脚踏多条船,但不幸翻车,被各个情债追上门要说法的海王!

我在内心打了两套军体拳后,站起来,我不停地给自己打气。加油,姜冻冬,你可以的!这么想着,我颤颤巍巍地再次打开了门。

我和裴可之四目相对。

他没想到我这么快就做好了心理建设,眨眨眼,微笑地将手举过头顶,“我正要开门呢。”

霎时间,其余三道目光唰唰唰地聚在他指间的钥匙上。

我,“……”

不懂为什么,我感到胃痛。

我轻咳一声,赶紧转移话题,“哈哈、你们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这样不是正好吗?”我话还没说完,莫亚蒂就插了进来,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裴可之,“正好一锅端了。”

什么!什么一锅端了?一锅端了什么?我混乱地想。

裴可之礼貌地向莫亚蒂笑了笑,他偏过头,问我,“不请我进去吗?”

我一秒回魂,对,我得想个办法把这几个alpha打发走,至少让他们别扎堆来,要不然我的屋子保准得被拆了。“屋子没这么大……”我讪笑地摸鼻子。

然而当初亲自操刀,参与设计的裴可之对房屋再熟悉不过,“没关系,把客厅和饭厅的纸拉门收起来,两个房间打通使用就好。”他说。

你说的我能不知道吗!我在心里咆哮,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情况!啊!有没有点儿自知之明!你们几个alpha一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开impa!

我表情扭曲,想着编什么别的借口,柏砚看向我,提议道,“去我家。”

“啊、不好意思,”柏砚话音刚落,年龄最小的奚子缘小声开口,这么多人面前,他显得紧张又不安,他指了指旁边的房子,唯唯地说,“我家就在隔壁,冻冬哥还没有去过吧?”

裴可之转过身,面向奚子缘,贴心地提醒他,“你家才装修好吧?空气指数有可能不达标噢。”

柏砚也看向奚子缘,没什么表情地说,“冬冬很喜欢我家。”

奚子缘正要说什么,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莫亚蒂不见了。我仔细一看,才发现莫亚蒂正在爬一颗槐树,树被半堵墙挡住,恰好在我的视觉盲区。他爬到了主树干的顶端,踩着树冠压向屋里。

站在整棵树最高、最脆弱的位置上,莫亚蒂没有任何恐惧的神色。他逆着光,灰色的针织衫在阳光下透出他单薄的身型。他居高临下地望着我,见我一脸惊恐,他露出满意的笑。

“姜冻冬,我来啰——”莫亚蒂笑嘻嘻地说。

“啊啊啊嗷!”我神经紧绷,顾不上别的任何事了,疯狂往院子冲,这个高度,他能把尾椎骨摔裂,“莫亚蒂!祖宗啊啊!!你想摔死吗!!”

没了我的挡门,三个alpha自然而然地进了院子。

就这样,我还是按照裴可之先前说的,打通了餐厅和客厅,顺带连通了一部分的走廊,拿来招待这四个alpha。所有纸拉门都收了起来,室内空间,蔓延到屋檐下,直至院子里生机盎然的梧桐。这么一看,我发现我的养老小屋还挺大的,再坐下四五个人也绰绰有余。

还好我跑得快,及时接住了莫亚蒂。除了双手被树皮磨出了血外,他并无大碍。我领着莫亚蒂洗手,拧开水龙头,按着他的手往水下冲,把血污和泥泞都冲掉。袖子卷起,露出去年这个时候,他自焚烧伤留下的疤。那些疤淡了很多,从狰狞的血痂化为浅浅的粉色,摸上去,略有凸起。

莫亚蒂被冰水冻得嘶了一声,他瞅着我,露出我再熟悉不过的挑事儿嘴脸,“哈?姜冻冬!你不理我?”

我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充完了水,拿碘伏给他涂,“不想理要摔死的人。”

“那不是没死吗?”莫亚蒂嘟囔着说。

我当然知道他不会死。要是这么轻易就能死,他早死了几百次了。“我要是晚一步,你的尾椎骨就骨折了!”我说,哪怕是An基因等级,尾椎骨骨折也要修养老久,我恐吓他,“你还一把年纪了,你尾椎骨骨折,医院只能给你换次等的骨合器。到时候,你就会因为不适应不停摔摔摔!最后半身瘫痪!”

莫亚蒂看了我一眼,“那也不错。”

这招没用,我还有招,我继续恐吓他,“你知道你这种老男同半身瘫痪过后会面临什么吗?”我说,“护工会用水泥封你的肛!”

莫亚蒂面露嫌弃,“噫,好恶心。”

处理好了莫亚蒂,我提溜着他去屋里。一路上我真的很想继续念叨他,但想到还有其他人,我的话只能憋住。

我和四个alpha围着桌子说话,五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吭声。

我想和他们每个人说话,我和他们每个人都有说不完的话。但是在这种尴尬的情境下,好像什么话都不合适讲。

我如坐针毡,其他人倒挺自在,坐了没一会儿,都各干各的去了。莫亚蒂从冰箱里翻出果汁喝,裴可之熟练地拿起茶壶煮茶,柏砚在调试恒温器,奚子缘到厨房清洗着包里的菜,轻轻问我中午吃不吃咖喱。

我叹了口气。

我的三个前夫都是相互知道,但从未交集的关系。他们或多或少地知道我和另外两位的感情史,可也仅此而已了。这么多年——我从未设想过我的三个前夫同坐一桌的场景。真是活久了,啥场面都能见识到了,我心想。

眼看大家翻好了冰箱、泡好了茶、调好了恒温器、洗好了蔬菜,又重新做到桌子边上,我决心说点儿什么批话,让气氛别这么诡异。

其实我的三个前夫之间,包括莫亚蒂和他们,他们四人生活在各自的维度,没啥冲突,只是尴尬罢了。我说点儿批话,至少能让这几个人表面和谐地相处。

于是,我开始胡言乱语,“你们几个一块儿出现,是不是背着我团建!”

四个alpha注视着我,屋内陷入死亡般的沉默。

我,“……”

救、救命!我刚刚嘴瓢说了什么!啊啊啊!时光机!时光机在哪儿!

就在这时,裴可之轻笑了一声,他把茶杯放进我的手里,“冻冬,我知道你现在很紧张,所以才想要这样先发制人,”他温柔地对我说,“别担心,你去吃点心,玩儿去吧。”

我,“……”

我捧着茶杯,“嘤。”

裴可之,我以后再也不骂你是蛔虫了!我暗暗发誓。

我感动地望着裴可之,他现在在我眼里就是闪着圣光的天使!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按照姚乐菜漫画里的说法,他就是那种想埋在他大腿内侧痛哭一场的神!

“这么感动吗?都要流鼻涕啰,”裴可之说,说完他露出稍显苦恼的神色,“虽然不太确定刚刚你把我想成什么了,但貌似不是什么好词呢。”

你还是做蛔虫吧!裴可之!

我瞪了他一眼,恨恨地撤回了才发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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