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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我只信闻珏

心痒 白色的柴犬 2614 2024-08-06 08:31:31

头等舱内,韦京年戴着静音耳机。浏览着平板电脑上的项目策划书,用笔圈出几处。

打算给宁嘉青过目时,看到他已经倚着靠背睡着了。

空调温度稍低,宁嘉青肩膀微塌,侧头靠在椅背上,呼吸声很轻。

他轻叹口气,放下电脑,拿来飞机毯抻开盖在他身上。

瞥到宁嘉青睫下的阴影,韦京年心底难得生出一丝后悔。

当然不是后悔此行之前向宁嘉青隐瞒闻珏的病情。

而是后悔五年前,没拦住他飞往加州。

在泰兰德偶然得到闻珏入镜的一张照片,掀开了他不为人知的过往帷幕一角。

那时韦京年还不清楚宁嘉青对闻珏的真正心思,以为宁嘉青企图调查这位卑鄙的异乡人,借以重回集团拿回被他侵占的股份。

综合对自身利益的考量,韦京年才会不惜余力地帮助宁嘉青。

据他们所知,闻珏就读于加州大学,在洛杉矶完成硕士学业后回京。

恰巧韦京年认识的一位学长,交换到加州与闻珏就读相同的经济学院。

于是他想法设法联系了这位学长,却得到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事实。

——闻珏就读硕士的第二年,便被予以退学。

“珏。”

阿暹倒坐着椅子,手臂搭在椅背上,看着正在舀水冲洗肩颈上黏腻发膏的闻珏。

黑色的短发,被漂成湖蓝。湿着的柔软发梢,像晕在无际天空。

“嗯?”

闻珏从落下的水流中看向他。

阿暹抿了抿唇,小声说,“珏是学生,不去上课吗?”

“没关系。”

“但是......上学不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吗?”对于只读到国中的阿暹来说,加大这样的高级学府对他来说是很神圣的地方。

“人生对我来说,本就没有意义。”

闻珏将水瓢扔进水桶里,赤脚踩着木地板走过来,留下湿漉漉的脚印。

经过阿暹时,伸手轻揉了下他头发。

到狭窄的阳台边缘坐下来,摸过地上的纸盒烟,敲了支拢火点上。

闻珏叼着烟,仰头看着窗外。

飘进的风将烟雾从齿尖吹向空中,撩动蓝色的发尾。

一直望着他的阿暹有些恍惚,倏然觉得闻珏像海神波塞冬,守护自己的国度。

而国度里只有窗外那座垃圾场,以及那座垃圾山。

闻珏单手撑着地面,背肌流利健硕,而白皙的皮肤上满是浅粉色疤痕。

横竖交错,布在肩胛。

阿暹问这些疤痕的原因,安静须臾,闻珏吐出口烟,不以为意道:“小时候有次过敏,忍不住痒抓的。”

尔后回头看向他,笑问:“很丑陋吗?”

阿暹诚实地点了下头,说不是很好看,又问他为什么不去祛疤。

而闻珏淡淡地说,“祛不了的。”

如今医院的祛疤技术搞定这种较浅的疤痕不难,虽不知为何闻珏这样说,阿暹认真思忖片刻,蓝色的眼睛亮了一瞬,“那就盖住。”

他跑到闻珏面前,指尖轻轻触摸疤痕,微笑着说:“可以用漂亮的刺青盖住。”

“刺青?”

韦京年瞥过一旁始终沉默的宁嘉青,想起那张照片上闻珏后背上的图案,“你是说他背上的刺青?”

坐在餐桌对面的男人点头,是韦京年先前联系的学长。

一落地加州,便约了他出来。

学长应声,“我也是某次聚会,听华人圈的一个师姐讲的......当时整个学院都看到了。”

那天下午是一节公共大课,来上课的人基本是华人留学生。

很久没来学院的闻珏,突然出现教室。

他只穿了件白色薄T,阳光透过来时,满背的绚丽清晰可见。

说着,学长从手机里翻出一张不太清晰的相片。

像素虽有限,但能看得出闻珏挺阔的身型,耀眼的蓝发,以及后背的希腊神话刺青。

而宁嘉青却没半点惊愕,垂眼久久盯着照片中的闻珏,像是暌违已久地观摩这幅油画,他问:“这是什么图案?”

学长仔细想了下,说:“我记得他们说是希腊神话中的......厄洛斯与普绪克。”

工作室里的吉卜赛人文身师,指着画册里的这张图,再次询问:“先生,确定是这个图案吗?”

闻珏颔首,表示认同。

半透明的硫磺纸覆在宽阔的背上,文身师描绘着图案,笑着说:“看来先生是为了爱人选择这个图案,厄洛斯和普绪克的爱情十分动人。”

趴着的闻珏却否认,表示自己并没有想这么多。

当吉普赛人问他为什么选择这幅图案时,闻珏只说:“他们都有完整的翅膀。”

图案几乎铺满整个背部,尤其是肩胛处颜色美丽神秘。

刺青时间持续了一个星期才总算完成,文身师技术精湛,不仅线条清晰颜色分明,把背上的疤痕也遮得严严实实。

闻珏的后背红肿隆起,却不觉得痛。

阿暹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如此轻松的笑容。

他蓝色的发,在阳光下光彩夺目,低头对他说:“阿暹,趁着我头发的颜色还在,我带你去太浩湖,见一见蓝色的天蓝色的水,还有不化的雪山。”

说到这,学长不禁感叹一声,“该说不说,确实好看,当时好多人都追求他,不管男女......虽说国外开放,但当时他的导师就不好说了。”

闻珏的硕士导师,是位华裔,并且骨子里带着东亚传统的严厉与内敛。

闻珏曾经是他最骄傲的学生,到后来成为常常警戒其他人的反面教材。

“按那小老头的话来说——他已经堕落了。”

不同于本科时近乎满分的绩点,闻珏无故旷课,不参加考试,甚至会失联一两个月不来学校。导师也恼了他,把手上的资格给了别人。

“后来华人圈里有人传言,他染上了毒瘾,和一个叫David毒虫鬼混。也有人说他是同性恋,已经染上了艾滋,还有人亲眼看到他出现在多人趴。”说着他嘲讽地嗤笑,“这边儿太乱了,抵挡不住诱惑人大有人在,闻珏这种表面上优秀的人,其实最容易堕落......”

韦京年没想到事情会是这种走向,心中隐隐约约升起些许兴奋。

这些事情,就算真假掺半,也可以算是绝对的丑闻,那么闻珏和宁甯的婚约......可当他看向宁嘉青时,心里却蓦地一沉。

宁嘉青眉眼阴戾,看不出一点畅快亦或愤懑,沉声问:“你讲得是真是假?”

学长“啧”了一声,“当然别的不好说,被开除确实是真的。官网查不到毕业照,也没有闻珏学位信息。而且退学函都是要发到家人手中去的,所以他家里人也肯定清楚。”

“闻珏。”

听到威严的中年男声,闻珏蓦地停住脚步,敛着唇看向公寓走廊拐角走出的男人。是他的父亲。

阿暹站在闻珏身后,看向不远处的中年男人,察觉到气氛的不对。

“.....珏”

闻珏依旧对阿暹笑着,回过头轻声说:“先回去,去找克雷德。”

“可是......”

“听话。”

阿暹最终点了下头,离开了廉租公寓。

走廊再无第三人后,始终沉默不语的父亲上前。

倏地抓起闻珏蓝色的头发,反手给了他一耳光。

退学通知函已经发到他的邮箱,他一时间推掉手头工作,瞒着所有人飞到了加州。

“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我真是后悔把你送来——”

这一巴掌很重,打得闻珏鼻孔流出鲜血,淌过嘴唇,滴在锁骨和胸襟。

半边脸麻木到没有任何感觉,而嘴里渗进的血腥味却让他情不自禁地扬起唇角。

轻蔑无畏的态度,让父亲大为震惊,瞋目切齿。

失去理智地抓起倚在一旁的金属晾衣杆,毫不犹豫地一杆抄在闻珏的左眼。

“听别人说,闻珏来学校领学位证书时看见他眼睛上戴着医用眼罩,纱布遮不住的地方,都是乌青和淤血,肿得眼眶都要看不见......”

学长绘声绘色地说,仿佛自己亲眼见过。

韦京年不动声色地扫过宁嘉青,问:“他眼睛受伤了,怎么回事?”

学长摇头,“这我不清楚,听别人说是和那些毒虫嗑药嗑疯了,大概是加入了什么慕残组织之类的,听说他还赌博靠——”

黑色的桑葚汁从他头上稀稀拉拉地淌下来,学长抓下两片青柠,难以置信地看着泼他的宁嘉青:“你搞什么?京年,你他妈的这什么朋友,向我打听事我哪一句说谎了,都他妈事实啊——”

在周围人惊呼和男人的惨叫声中,宁嘉青扔掉手里的玻璃碎茬,无视他鲜血直流的额头起身离开。

等韦京年处理好烂摊子,看到宁嘉青正在路边垃圾桶旁抽烟,白色的烟管被血染红。

他忍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走过去声音不自觉提高:“嘉青,你是想告诉我——”

“对,我不信。”宁嘉青冷声打断,咬肌僵硬,一字一顿道:“我要亲眼见到David.”

韦京年唇角向下,表情有些冷漠,“如果你见到这个人,事实就是如此呢?”

有车驶过,响起刺耳的鸣笛声。

在嗡嗡的耳鸣中,韦京年听见宁嘉青说:“我不信事实,我只信闻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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