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玖峥立即想到了丁罗。
——若是被丁罗大人知道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即使留下一条小命,也会因为失职,没有保护好城主夫人而被遣散至外城。
在五冥大陆,外城和内城几乎两个世界,内城拥有上好的资源受到所有人的礼待而外城只能保证饿不死,但一碰到周边小部落不平和,第一个被派去冲锋陷阵的,就是外城人。
他出生起便是外城人,费劲心思混进内城一步一步往上爬绝不能因为玛妮娜的死亡前功尽弃。
裴玖峥的目光在玛菲娅的脸庞上流连片刻这个女人胆小、贪婪、自私又神经质,但好歹跟玛妮娜长得相像也拥有同样的异能好歹有点用处,暂时不能除掉。
玛菲娅后退两步已经想着逃跑了。
下一秒就被抓住了手臂裴玖峥左手死死拽住玛菲娅右手掏出陶瓷小瓶取出一条扭动的红色幼虫冷笑道:“想跑?恐怕没那么容易。”
“交出冥烛,跟我回去。”
……
岚栖这里场面已经开始混乱起来了。
原本忠叔想将他制服,便和其他两个年纪较轻的村民一左一右夹击,谁想到其中一个被匕首捅伤小臂后,随着好几只红虫从血管里掉落出来,他竟像收到刺激了似的发起狂来,身体也逐渐变得庞大,皮肤裂开肿胀,上/半/身仿佛一只血红颜色的鳄鱼,下/半/身却像掉了毛的狗熊,四肢却如同鱿鱼一般延伸出八个出生,大声嚎叫着,无差别攻击。
“不好。”
忠叔脸色沉沉:“他体内的母虫快要长大了。”
岚栖愣了愣,不知道他话中何意。
不过很快,年轻村民用行动告诉了他母虫长大以后,作为容器的身体会发生什么。
他将猩红的目光锁定在离自己最近的忠叔身上,伸出张牙舞爪的触手袭去,幸好这种事也不是发生过一次两次了,忠叔敏捷地朝岚栖身后躲去,企图用他当肉垫,然而岚栖的速度更快,侧身砍断了其中一只触手,忠叔却被另外的触手捅破了肚子。
可惜肚子似乎并不是致命一击。
而是马蜂窝。
忠叔的额头青筋直暴,好像在拼命忍耐着什么。
章婆婆变了脸色,喊道:“大家都散开!村长也要暴走了!”
趁村民们的心思集中在忠叔,岚栖赶忙把郁宸拉至身边,男人的神情有些颓丧萎靡,身体软得跟没了骨头似的,频繁地打哈欠,看见岚栖才露出一抹笑颜,然而笑容刚挂在脸上,便发现红发少年的注意力已经转向了谈蕾蕾。
小女孩原本柔顺的发丝变成了鸡窝头,脸颊也脏兮兮的,沾染了许许多多的淤泥。
“别害怕。”岚栖摸摸她脑袋:“我们会保护你的。”
郁宸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瘪了瘪嘴。
谁要保护这臭丫头,她狡猾聪敏,自己也能把自己保护得很好。
“阿岚。”郁宸委屈地撒娇道:“他们把我的手腕拽得好疼……”
“是吗?”岚栖下意识要持起男人的手腕查看,猛然想起前一日晚上他做得好事,以至于自己被决素决灵逮着戏谑,立即不想搭理他了。
疼就疼吧,疼了才会没了整天想那种事的心思。
“阿岚……”郁宸顺势就要靠上他肩膀,谁知被岚栖一躲,脑袋歪了歪,险些滑倒,软绵绵地神色瞬间变得阴恻恻起来。
怎么回事?
明明走之前阿岚还好好的。
郁宸咬着手指,突然反应过来了,噢……阿岚发现了。
阿岚换了漂亮的红色嫁衣,自然脱了衣裳,那些红痕看久了会逐渐青紫,一看就不是搓试造成了,于是也反应过来了。
郁宸有些后悔,那时候的阿岚太诱人,一动不动没有防备,忍不住下嘴重了点。
下次轻点就好了,下次……还会有下次吗?
阿岚谨慎,被迷晕过一回基本不会有第二回了。
不如老老实实道歉,心一软说不定就消气了。
岚栖浑然不觉郁宸的想法,只是拉起谈雷雷的手腕让她到祭坛下躲避。
他有种不详的预感,好像很快祭坛上就要发生血战了。
果然,在章婆婆告诫出声后,忠叔也失去了意识。
渐渐的,他的手臂粗壮青紫,身体宛如融化的蜡油,包裹住脖颈、脸颊、鼻梁、甚至眼睛,又慢慢地舒展开,舒展开后,便再也看不见人的脸了,而是覆盖了整张脸的尖锐牙齿和如同蛇一般的蛇信子。
“滴答……滴答……”
牙齿中央,有一股浑浊的粘液流了出来,像是口水。
岚栖皱眉:“他们怎么跟唐边雅不一样,稍一受到刺激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
郁宸仰头望向已然成为怪物的忠叔:“他刚刚受伤的时候,我看到肚子里有半截虫尾巴好像要爬出来了,我猜,他一受伤,虫子也受了伤,应该想要控制他的身体补充营养恢复吧。”
话一出口,乍听起来荒诞无比,但仔细一想逻辑天衣无缝,必须这些村民作为蛊虫的温床,一举一动都与蛊虫的生长有关。
岚栖有些惊讶地瞥了郁宸一眼,大多数时候他都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实际竟也能一句话戳中要害。
“阿岚哥哥。”
郁宸脸颊上露出一抹苍白虚弱的笑容,仿佛又变回了曾经那个身患疾病、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需要照顾的残废瞎子:“巫冥城跟蛊城交好,蛊虫的作用,历史由来我都知道一点,若是不嫌弃,你可以来问我的……”
岚栖移开视线,含糊地回道:“嗯。”
明明大多数时候都很乖巧柔弱,偶尔才会任性倔强使小性子。
这样的人,真的会趁他睡着,做那些恶劣羞耻的事吗?
岚栖再次陷入了自我怀疑当中。
或许他对曾经生过的疾病有一种畏惧,想防止那些疾病再生,才会偷偷地咬他,想要蚕食他,啃得到处都是红印。
毕竟古蔓藤草所有的部位统统具备药效,但像他这种含着的方式,除了让他在未开花的时候分泌出花汁,也没有其他什么成效。
难道他的眼睛又模糊了?
或者走路的时候双腿又虚软无力了?
思及此,岚栖双颊微微泛红,轻轻道:“最近有什么不舒服吗?”
“阿岚……我很不舒服。”郁宸本就是喜欢顺着杆往上爬的性子,闻言几乎要将自己说得旧疾复发,濒临病危了:“走也走不稳,看也看不清,脑子总是浑浑噩噩,思想也不受使唤了,你说,会不会是昨晚喝了他们酒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