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陷入一片短暂的寂静。
谈蕾蕾弱弱道:“……那外面的人是谁?”
郁宸起身开门懒洋洋地说:“门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往前走了两步,却被岚栖一把拉住手腕,神情紧张道:“你呆着别动我去开门……”
“不嘛。”一边拒绝,郁宸一边偷偷瞄了一眼小花的肚子,虽然依旧平坦但里面的的确确是有了宝宝的加上岚栖异能不稳定便更不想让他遭遇危险了。
说话时,迎面袭来一股疾风,强行把门撞开了。
户外被乌云包围着,一道闪电包裹着惊雷落在地面上,映出一抹瘦弱的身影众人看到后纷纷露出惊讶的神情。
迷途最为吃惊照顾琪娜的手停在半空:“阿清……?”
少年体型瘦弱身上套了一件薄薄的外衣,诡异的是大颗大颗的雨点打落在他肩头阿清似乎根本感觉不到冷,定定的站在原地这还不是最诡异的最诡异的是他的眼神不再懦弱而是一种冷淡到平静的冰凉。
——可阿清不是在被莫琪蓝关进地牢时感染了虫患吗?
他是怎么出现在这里,或者说眼前的少年究竟还是不是阿清本人?
琪娜仿佛有感应似的,悠悠专醒,睁眼的瞬间看到阿清,露出欣喜之色,紧接着又是一阵忐忑,然后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她颤声道:“他不是阿清,他的眼神——”
他的眼神没有感情,带着一股戾气。
原本惊雷是冲着岚栖身上去的,岚栖一躲开,便硬生生劈在了倚在床上还很虚弱的琪娜,甚至连迷途也尚未未反应过来,想去救琪娜已经晚了,女孩虚弱的身体承受了雷击仿佛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摇摇欲坠,最终睁大着眼睛软倒在床上。
“阿娜……”
迷途愣了愣,异徒的身体素质应该很好才对,就算被击中了,就算被击中了……
可是为什么平白无故地,会有一道雷冲进来?
他心中刚涌上一股愤怒和悲怆,浑身又泛起阵阵冷意,他猛地看向站在门前一动不动的瘦弱少年:“你是——”
姐姐的死亡对阿清来说没有造成很大影响。
他歪了歪脑袋,眼睛看了看岚栖,再瞥向郁宸,用一种跟本身完全不相称的声音说道:“好久不见。”
岚栖觉得耳熟,心头涌起不详的预感郁宸却直接皱起了眉头。
整个五冥大陆,拥有雷电异能,破坏力又如此强大的异徒,只有曾经在焦土外交过手的罗城左使——傅斯凌了。
当时傅斯凌落荒而逃,神识藏在乌云密布的雷电里,确实往蛊城的方向去的,后来他派迷途追杀,正好碰上虫患肆虐,便也没查出什么来,没想到傅斯凌早已藏在阿清身体里,他到底是怎么时候——
迷途看着琪娜虚弱的身体,她好像死了,因为已经没有了呼吸,好像又没死,女孩睁大的眼睛仿佛诉说着自己的不甘心,迷途的心被揪了起来,不由自主回忆起他们刚见面时,女孩明媚温暖的笑容,后来……后来婆婆中了虫患,婶婶一同被感染,便再也看不见笑容了。
他本来就是宛如兔子一般敏捷,几乎瞬间,冲上去扼住了傅斯凌的脖子。
谈蕾蕾想要尖叫出声,但还说及时捂住了嘴巴。
正常情况下,迷途即便作为巫者,也无法限制住傅斯凌的行动,然而他原本的身体已经被郁宸摧毁,如今的身体虚弱不堪,又有排斥现象,一时间,竟然陷入弱势的局面。
傅斯凌不慌不忙,神情淡然,他似乎没把迷途放在眼里,余光不动声色地转向郁宸,脸上虽还带着原先居高临下的优越感,却也展露出隐隐的警惕:“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这具身体很脆弱,用点力,就能轻易拧断我的脖子。”
他慢条斯理且慢悠悠地说道:“可惜这具身体还残留着主人的意识,他没有死透,如果我死了,他也彻底没救了。”
迷途怔愣片刻,手却没松开。
……他究竟什么时候附在阿清身上的?
刚被琪娜救进家时的一个礼拜,虫患已经在蛊城内传开了,但外城居民的消息相对比较闭塞,所以一时之间,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以为这种古怪的东西只在蛊城外传染,阿清那时候,还去了朋友安离家做客。
其实安琪的父母早就被赤蠓感染了。
行尸走肉,正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阿清打开了安离家的房门。
明明安离一家都死了,阿清却在昏厥了几天后,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姐姐琪娜不是没有怀疑过,可用她能够想到的所有法子测试,都没有测出问题,也就放心了,现在回想起来,迷途惊出一身冷汗。
——阿清一定已经死了。
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发癫的赤蠓,怎么可能不被传染,赤蠓嗜血贪婪,最喜用人的身体作为温床养育后代,又因为忍不住贪食温床的血肉,要不了多久就要找新的宿主,它们又怎么会唯独放过阿清?
阿清死了,恰好傅斯凌的神识附在雷电上冲进了他的身体。
想要驱赶寄生在体内的赤蠓也要花费几日……
那被驱赶出去的赤蠓,又去了哪里?
迷途的脊背突然涌起一阵阵的鸡皮疙瘩。
难怪阿娜的叔叔和婶婶,还有婆婆都被虫患感染了。
阿清早就不是阿清了,躺在床上晕睡的那几日夜晚,究竟有多少赤蠓悄悄爬出来觅食?
“你好像已经想到了。”
傅斯凌平静而镇定地说道:“伪装成懦弱胆怯的小孩比现在可要雷多了。”
他承认了。
话音刚落,一道雷声轰隆隆地响起。
傅斯凌指尖一收,雷声堪堪在劈向屋顶的瞬间停滞了,他身形一僵,皱了皱眉,嗤笑了一声:“我果然讨厌巫者。”
原本这道雷自天际落下,破开屋顶,落在那红发少年头顶,丁罗派给他的任务算圆满完成了,可惜屋里有巫者,雷落下之前就被悄无声息地化解了。
岚栖隐隐感觉有些不妙,下意识抓住了郁宸的手臂:“他的身体很虚弱。”
郁宸闻言,生了几分醋意,轻轻地不满问:“阿岚可怜他?”
“不是可怜。”岚栖摇了摇头:“总觉得哪里不对,蝶使走之前,他是不是先冒充巫冥城的使者进城了?”
“想迷惑蝶使。”
郁宸眯了眯眼:“他堂堂罗城左使,莫名其妙出现在蛊城,而且能在蛊城少主的府邸里随意进出,但凡被发现,便要落得一个通敌的罪名。”
可他异能虽强,身体明明很虚弱,为什么不养精蓄锐,等真正适应了身体,再出来与他们抗衡呢?况且这个男人在没有受伤时就是迷途的手下败将,现在突然出现在瑞宁的府邸,动机是什么,目的又是什么?
他为什么要挡在他们面前,好像生怕他们跑出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