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韩青不蠢,只是之前后宫对他来说就是摆设,再加上司华遥的无视,让他乱了心绪,所以才做出如此冲动之事。在得知习梦儿的身份后,他便明白如今的形势,即便再厌恶,也不能动她。虽然不能动她,但不代表他就纵容她,借刀杀人他也会。
很快,习梦儿不仅未曾侍寝,还被赵韩青厌弃的消息,便在后宫传开,之前曾上门巴结而吃闭门羹的人,顿觉自己被耍了,她们再次带人登门一探究竟,也可以说是落井下石。在后宫里,这些可怜的女人不能得到皇上的宠幸,就只能用欺凌来充实自己注定孤寂的一生。
习梦儿的日子变得难捱,少女怀春的美梦碎了一地,她不再对赵韩青抱有任何期待。
“主子,您受苦了!”看着习梦儿狼狈的模样,锦竹不由一阵心疼,愤愤地说道:“她们太过分了!”
妙兰为习梦儿整理散乱的头发,道:“主子,我们不能放任她们这般肆意妄为,否则以后她们只会变本加厉。”
“定是徐太医泄露了消息!下次再见他,奴婢非找他算账不可!”绵竹握紧了拳头,眼底尽是愤恨之色。
“不是他,是皇上。”习梦儿苦笑,虽然已修养了七日,嗓子却还是疼,发出的声音更是嘶哑难听。
锦竹和妙兰皆是一怔,随即变了脸色,她们十分困惑,问道:“主子又没做错事,为何皇上要这般对待主子?”
“杀鸡儆猴。”
这几日的经历,让习梦儿想明白了,司南遥对赵韩青的占有欲极强,却一反常态的让赵韩青临幸宫妃,无外乎两个可能,一是司南遥厌倦了赵韩青,想让他留下皇室血脉,重新扶植一个新皇帝;第二种可能就是试探,试探赵韩青是否忠诚于他。无论哪一种可能,赵韩青都不会宠幸宫妃。
而后宫的这些女人听到可以接近皇上,甚至能诞下皇嗣的消息后,便如发现蜜糖的蚂蚁般一拥而上。赵韩青一开始还只是避而不见,后来便没了耐性,索性找个人杀鸡儆猴,不凑巧的是自己成了那只鸡,还是一只自作聪明的鸡。
妙兰听后,提议道:“主子,要不我们托人出宫,给老爷捎个信儿,让老爷跟皇上求求情?若皇上一直放任,她们只会变本加厉,主子的日子怕是更难捱了。”
“谈何容易。”习梦儿叹了口气,真是悔不当初。
不管习梦儿如何,敬事房的曹琴到点就去乾坤殿,这几日他的小院几乎被踏平了门槛,许多宫妃命人备了厚礼去寻他,可他一个子儿也不敢收,头顶上两位神仙打架,一个不小心他的脑袋就得搬家,到时就算有再多的钱也没处花,他可不能因小失大。
曹琴来到乾坤殿前,见门外值守的是三喜,连忙走了过去,小声说道:“公公身子可好些了?”
三喜笑了笑,道:“已无大碍,多谢曹公公关心。”
虽然曹琴品级不如自己,可曹琴这个位置是个肥差,说不准以后自己还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所以三喜对曹琴还是很客气的。
曹琴一脸愧疚,道:“那日是咱家的不是,连累了公公,咱家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本想去探望,只是……您也知道咱家现在的处境,实在不敢再连累公公。”
“曹公公的心意,咱家领了。不说这些,咱家去给公公通传。”
“那就有劳公公了。”
三喜走进大殿,躬身说道:“启禀皇上,敬事房的人来了。”
赵韩青头也不抬,道:“让他滚。”
“是,皇上。”三喜退出大殿。
赵韩青抬头看了过去,沉吟片刻,便起了身。
三喜刚打发曹琴离开,便见赵韩青打开殿门走了出来,连忙行礼道:“皇上可还有吩咐?”
“备车,去摄政王府。”
三喜一怔,随即应声道:“是,皇上。”
摄政王府书房内,春海正请示华子卫大婚的有关事宜。在挣扎无果后,华子卫选择了工部侍郎杨涵的嫡女杨兰,虽然她长相普通,却是个性情温和的,放在后院他也放心些。
“最近河南那边闹灾,无数灾民无粮可吃,无家可归,大婚事宜一切从简便可,包括聘礼。”
春海犹豫了一瞬,道:“王爷,若是如此,怕是会招人闲话。”
司华遥抬头瞥了他一眼,道:“谁敢闲话?”
春海一怔,随即说道:“是,奴才遵命。”
春海刚走,洪阳便走了进来,“回禀王爷,宫中有贵客到。”
司华遥微微蹙眉,不用想他也知道来的是谁,果断拒绝道:“就说本王身体不适,不宜见客。”
“是,王爷。”
洪阳得了命令,转身走了出去,来到院子门口时,正碰上了走过来的赵韩青,连忙行礼道:“奴才参见皇上。”
赵韩青淡淡地应了一声,脚步不停地往院子里走,却被洪阳拦住了去路。
“皇上,王爷身体不适,不便见客。”
赵韩青闻言眉头皱紧,道:“王爷哪里不适,可曾找过太医?”
“回皇上,王府有大夫。”
赵韩青一听便知,这是司华遥不想见他,随意找的借口。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不悦,道:“朕有要事,若是耽搁了,你有几个脑袋也担不起。”
“王爷的命令奴才不敢违抗,还请皇上恕罪。”
“你!”赵韩青心中恼怒,却也清楚洪阳是司华遥的心腹,自己根本不能动他,“你再去通禀,若王爷还不肯见朕,朕便走。”
洪阳思量了思量,道:“那就请皇上稍待,奴才这就去。”
洪阳转身回了院子,径直来到书房门前,扬声说道:“王爷,奴才有事通禀。”
“进。”
洪阳推开房门走了进去,道:“王爷,皇上说有要事要见王爷,您看……”
司华遥眉头皱紧,沉吟了片刻,道:“让他进来吧。”
“是,王爷。”
没过多大会儿,房门再次被打开,赵韩青走了进来。
司华遥直截了当地说道:“皇上有何事非要夤夜而来?”
赵韩青向来敏锐,自然能听出司华遥语气中的不耐烦,心里愈发不悦,道:“王爷曾说朕可以换掉身边的内侍,可算数?”
司华遥没想到他竟真是为了正事,点头说道:“算数。你想换谁,还是身边的人都要换?”
赵韩青果断地说道:“都换。”
“好,本王会召他们回摄政王府。还有事吗?”
司华遥答应得干净利落,倒让赵韩青有些怔忪,道:“没了。”
“那皇上请回。”
赵韩青反应过来,明明目的达成,心中却没有一丝喜悦,就好似司华遥完全不在乎他要如何折腾,又仿佛自己在他眼中就是个跳梁小丑一般。
赵韩青心里憋闷,却不知该如何发泄,负气似的离开了书房,在院子里与一名男子擦肩而过。
“怜公子稍待,奴才去通禀。”
春海的话让赵韩青顿住了脚步,他转头看了过去,仔细打量站立在书房门口的宫怜。正如赵明羽所说,他的五官并不夺目,却胜在温文儒雅的气质,就好似上好的白玉。
春海很快便走了出来,笑着说道:“怜公子,王爷有请。”
宫怜点点头,似有所觉地转头看向赵韩青的方向,与赵韩青的视线相撞,不禁微微一怔,随即含笑地点点头,转身进了书房。
洪阳见状出声提醒道:“皇上,时辰不早了。”
赵韩青转头看向洪阳,问道:“方才那个便是宫怜?”
洪阳如实答道:“回皇上,正是。”
“他不是在别院吗?何时回的王府?”
“这个奴才不知。”
赵韩青的眼神闪烁不定,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洪阳送赵韩青出了王府,这才原路返回。
司华遥同样好奇宫怜为何此时回王府,道:“你怎么回来了?”
宫怜脸上闪过挣扎之色,道:“王爷,听闻宫凡被抓,正关在诏狱内,不知是真是假?”
宫怜一开口,司华遥便明白了他的来意,道:“你是想为他求情?”
宫怜跪在了地上,道:“王爷,宫怜毕竟是宫家人,虽然对宫凡有恨,却……无法坐视不理,还请王爷恕罪。”
“是你的主意,还是你娘的主意?”
宫怜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司华遥,温润的眼睛里满是惊讶。
宫怜的表情已经给了司华遥答案,他眉头皱紧,道:“他犯的是国法,你们是想让本王徇私?”
宫怜见状身子一颤,道:“不是,王爷不要误会,宫怜没有那个意思。”
“本王解救你们母子脱离苦海,你们反过来替他求情,好人全让你们做了,本王成了坏人,你们就是这么报答本王的?”
宫怜闻言心中越发惶恐,忙解释道:“王爷息怒,宫怜没有那个意思……”
“行了!”司华遥打断他的话,道:“本王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容你们在别院再住些时日,待你娘离世,你马上滚,本王不想再看见你。”
宫怜不自觉地睁大双眼,紧张地双拳紧握,道:“王爷,您……您这是何意?”
“你不是时刻想着离开王府吗?本王成全你,以后你与本王再无瓜葛,滚吧。”
司华遥冷漠地看着他,就好似丢弃一件废物。
“王爷,宫怜……”
司华遥再次打断宫怜的话,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