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哥后面约过他好几次,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了,咔哥不禁来问他:“铁哥做错啥了吗?”
沈桂舟摇摇头:“为什么这么问?”
咔哥:“你最近总拒绝他,我当他做了什么事惹你不高兴了,他也和我说过,他这人除了性取向弯外,直男得不行,想事儿一根筋,要是哪里冒犯到你了你就直接骂。”
沈桂舟:“真的只是最近忙。”说完还指了指墙上挂着的时钟,时间正指着九点。
咔哥:“也对,最近都在加班。那那个谁,那渣男,还来找过你吗?”
沈桂舟:“多亏你们,没来找我了。”
咔哥:“那张卡片你也还回去了?”在伦敦的时候,一次外出,沈桂舟穿的外套掉出来两张卡,他和林小宜都看见了。
沈桂舟点头。
咔哥:“本来就是他欠你的,心安理得接受就好。”
沈桂舟:“谁知道后面会不会变成威胁我的筹码。”
咔哥:“……那我们给你找,还就不信了,找不到一个医生能治疗你的喉咙。”说完啪嗒啪嗒便发起了消息。
沈桂舟拍拍他的背:“无所谓,我也习惯了,先工作吧,不然Eric又要骂你了。”
周日。铁哥约沈桂舟出来吃饭,沈桂舟打算趁此机会和铁哥一次性说清楚,让铁哥不要再浪费时间在他身上了。
结果当天铁哥发烧躺酒店里,发消息和沈桂舟道歉,说今天可能吃不了饭了。
沈桂舟:“你在哪里,身边有人吗?发烧到几度。”
铁哥好一会儿没回他消息。
他担心铁哥睡晕过去没人管,打了好几个电话过去,对面都没接,他给咔哥发消息问情况:“铁哥有人陪他一起来吗?”
咔哥:“他来湛州了?没有,他来找你肯定是自己来啊,怎么了?”
沈桂舟:“他发烧没回我消息,你知道他在哪间酒店吗?”
咔哥:“海伦国际大酒店,2406。你先去看看,我和我宝贝不在湛州,一会去找你们,随时联系。”
沈桂舟:“我能搞定,你们不用赶回来。”
息屏,沈桂舟捞上风衣外套,随手撒上发烧可能需要的药,打了滴滴直往海伦国际大酒店。
司机开着辆宾利,一看就是富二代闲着没事出来体验生活的,开得悠闲。
沈桂舟有些急,看着驾驶座的墨镜,欲言又止。
司机:“怎么了,你说。”
沈桂舟打字:“能开快一点吗,我朋友生病了,我记着去找他。”
司机应下,一脚拉大油门,宾利冲了出去。
到达目的地前,沈桂舟都在想,要是宾利撞了,他需要为他这句“开快一点”付多少责任。
好在平安无事地到达了。
沈桂舟向司机道谢,司机还好心给他指路最近的药店,说需要药品可以去那里买。
他走进酒店,按电梯直上24楼,时不时摸出手机来看,铁哥还是没回他信息,不由得有些着急,走得快了些,膝盖泛起浅浅的酸疼,他停在2406前敲了敲门。
没人回应。
他又用力敲了敲。
里面好像响起了拖鞋挪动的声音,声音很沉闷,像拖着铁石在地上走一样。
“啪嗒”一声,门开了,沈桂舟还没反应过来,铁哥整个人就靠倒在他肩上,看起来就像许久未见的小情侣在门口腻歪。
沈桂舟顺势拍了拍铁哥的背,用手摸了摸铁哥的额头,有点烫,但还好。
铁哥声音沙哑:“你怎么来了。”
沈桂舟单手打字:“担心你。”扶着铁哥进了门,合上门后把铁哥放回床上。
门外不远处,好像有人彻底僵住了。
–
张佑年最近总是睡没几个好觉,加上腹部伤口总是反反复复地疼,鬼使神差地,他又跑到沈桂舟楼下停着车待着,隔天是周日,他问过何总,何总说他们公司还是做人的,除非万不得已,周日不加班。
那沈桂舟周日应该都会在家,张佑年甚至打算就在沈桂舟楼下待一整天了,尽管他还有好几个会要开,新公司上市有很多事情要忙,但他都带过来了,打着灯在车里搞。
隔天早上,张佑年睡了一个舒坦不少的觉,一睁眼就已经是早上十点了,他找了附近的公测上厕所,又用漱口水简单漱口,准备回车上随便吃点什么处理公事的时候,突然看见沈桂舟拿着一袋东西出了小区,在路边等滴滴。
一辆宾利停在沈桂舟跟前,沈桂舟似乎有些意外,看着车牌确认好半天,才拉开后座上车。
张佑年瞬间就精神了。上回他的疑惑还没解决。他跑去INOV观察过好几天,咔哥和沈桂舟还是有说有笑,那位气场一米八的男人没出现过,但咔哥偶尔还是会突然揉揉沈桂舟的头发,嘴里念叨着什么,然后被林小宜嫌弃。
那今天沈桂舟去见谁。
好奇趋势他放下公事,在群里发了推迟会议的申请,下面清一列的“意外,好的。”张佑年没理,发动汽车,和宾利保持两辆车的距离,跟着开到了酒店。
他把车停进停车场,戴上墨镜,看着沈桂舟独自进电梯,上了24楼,也赶忙按另一台电梯跟着上了24楼。
他跟着上去的时候,沈桂舟正在敲门,力度不小,仿佛在责怪里面的人许久未给他开门一样。
2406正好过拐角,张佑年躲在人一般高的盆栽旁边,张望着楼下的风景,一般竖着耳朵,用余光偷瞄那边的动静。
从2406出来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只穿了一件背心,手臂肌肉紧实,见到沈桂舟却像个小女生,委委屈屈地往沈桂舟肩上靠,看得张佑年眉毛直蹙,还捕捉到了男人嘴角一丝笑意,他顿时警铃大作。
紧接着,他听见男人沙哑着声音对沈桂舟说:“你来了。”
沈桂舟答:“担心你。”
两人一起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张佑年咽了口唾沫,紧攥拳头,走到门边听里面的动静。
好像有什么东西磕到床沿,窸窸窣窣好一会儿,他听见男人吸了口凉气,声音像是挤出来的一样,说:“不……不行,太紧了……”
……他是个0?
紧接着,他听见沈桂舟打字转语音:“忍一下,一下就好。”
男人:“你轻一点。”
隐隐约约还有喘息的声音,男人喘了口气,有些慌张:“流血了……我帮你吧。”
还……互帮?
张佑年手搭上门,有些失神。
沈桂舟:“不用。”但里面响起的声音有些嘈杂,沈桂舟似乎被推到了木板上,还用力地打了男人手臂好几下。
沈桂舟可能有危险。张佑年连忙推了推门把手,没推开,又用力拍了拍门。
里面的声音停止了,男人朝门口喊了一声:“谁啊?”踩着拖鞋朝门边走来。
张佑年没说话,直到门打开,和门里赤膊上身的男人四目相对。
男人:“你是?”
张佑年没理他,错过男人往里望了两眼,沈桂舟正靠在床板上喘着气,衣衫不整。
他一瞬哑然:“你……你和他……”
沈桂舟表情很平静,就像在做一件很平常的事一样,下床朝他走来,手臂上又裂开的伤口一扫而过。
沈桂舟在他面前站定,打字:“跟踪狂。”
张佑年压根没听清沈桂舟转了什么字,他满脑子都是沈桂舟在阿雅大藤面前夸咔哥很好的场景。
他喘了口气,面色苍白:“你怎么能和别人上床。”不是和咔哥在一起了吗?
沈桂舟看了他好一会儿,字打得轻描淡写:“上床怎么了。”
张佑年:“你不能——”
沈桂舟:“我为什么不能。”
张佑年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说话,嘴巴开开合合半天,蹦不出一个字来。
男人把沈桂舟往回轻轻一带,伸手推开他,眼眸满是警告:“沈桂舟想和谁是沈桂舟的自由,和你有什么关系。”
张佑年脑子乱成浆糊,说出口的话已经不经大脑了:“他可以的话,我也可以,我让你上,我很干净,我还可以去体检……”
男人面色古怪,沈桂舟轻轻蹙眉:“现在不嫌我脏了?”
张佑年一瞬迟滞,一卡一卡地摇头:“你明明和咔哥……你不是这样的人——”
沈桂舟:“我是。我可以随随便便爬上任何一个人的床,轻而易举作践自己。我很脏。”
“不是,”张佑年摇着头踉跄两步,像想起什么似的,又上前抓住沈桂舟的肩晃了两下,颤着声求他,“你不是沈桂舟,你是谁?你把沈桂舟还我。”
沈桂舟脸上没有表情,男人似乎要拉开他,被沈桂舟制止了,他对着张佑年笑了一下,很冷,这个微笑没有一丝暖意。
沈桂舟:“沈桂舟早就死了,你动的手你扎的针,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张佑年还在摇头。
沈桂舟似乎没了耐心,胸膛起伏有些急促,他一把推开张佑年,张佑年重心不稳跌坐在酒店地毯上,一脸茫然。
沈桂舟:“张佑年。你没看错,我就是这样的人,我不知道你在执着什么,但是,沈时疏早就不在了,我也很烂,你看清楚了吗?看清楚了就别再来找我了。”
“嘭”的一声门关上,关上前,沈桂舟甚至移开眼睛不看他。
只是那双眼睛里没有报复得志的快意,只有死寂一般的潭水,漂浮着半点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