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罗,又称新罗,远在辽东之外的半岛,国内实行骨品制度。
其中最高贵的第一骨为“圣骨”,属于朴、金、昔三家王族,世袭王位,在国中拥有无上的权力。
大大小小的贵族,则依次分作第二骨的“真骨”、六头品、五头品、四头品这四个等级,其中真骨与圣骨一般,能够继承王位。
再往下的,则还有三头品、二头品、一头品、平民、奴隶,这些低级阶层,已不属于“骨品”,
各骨品之间,彼此封闭,互不通婚。至于骨品与底层的非骨品,更是阶级分明。如果不是骨品出生,那就绝无出人头地的机会。
至于朝堂中的官位,基本上也不问才学,只看骨品。
骨品越高,官位越高,实际上,基本等同于华夏久远以前的“九品中正制”。
这一夜,薛罗的首都金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先是夜空出现了滚滚的黑气,进而,有什么不可知的东西,层层叠叠的压了下来。
所有的星月都被遮蔽,薛罗城的首都,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憧憧的黑暗中,卷起了阴风惨雾,呼啸的风沙到处弥漫,犹如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彼此撞击。
整座被黑暗笼罩的金城,传来凄惨的尖叫声,这些惨叫此起彼伏,血气在黑暗中滚滚涌动。
此时此刻,还没有人知晓,在金城的这一夜,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更大的灾难,却即将席卷整个薛罗国,并开始往辽东漫去。
——
同一时间,日月山的西边,青海的某处,大块碎石砸落,内有又有一段白玉石,轰然炸下。
一声震响过后,湖水四溅,土石变形,形成了一座环形山。
环形山的中央,传出女孩充满怨毒的笑声,那笑声凄厉至极,悲凉中,又透着心满意足。
那没有脑袋的女孩身影,用小手一下一下的,往下插去,在她的身下,破碎的血肉随着烂泥飞溅,溅得她满脸是血。
男子其实已经死去,他虽是名动天下的上品高手,却也未能承受住女孩的报复。
断颈处兽影摇晃,漆黑的影子,仿佛裂开了白色的七窍。那狰狞的嘴往两边裂开,怪异莫名。
以乳为目的女孩,从腹腔内发出一声嘶吼,两只手同时插在混杂着泥土的残破尸体上,连他的骨头也撕得粉碎。
血泪从她左右两侧的乳目间淌下。
雨水从高处冲下,哗啦啦的,浇湿了她的身躯。
她跨坐在满地的血泥上,用那茫然的、血色的乳目,看着苍茫的天空。
这么多年来,她生存着的唯一意义,就是报仇。
即便她原本应该死在融阳魔渊,她却也爬了出来。
她不能死,在成功的报仇之前,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死。
而现在,她真的大仇得报,她那小小的躯体还在这里,其它所有的一切,却像是碎散了一般。
唯有断颈上那诡异的黑影,依旧在狞笑着,忽的往她断劲内缩去。
没有任何的挣扎,也没有任何的反抗。
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已变得毫无意义了。
她的体内,传来诡异的咀嚼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吃掉了。
过了一会,她慢慢的站起,她的乳目开始闭合,断颈处却钻出一颗脑袋。
白白嫩嫩的小脸蛋,犹如新生的婴儿。
雨水洗净了她的躯体,她光着脚丫,走在血水横流的泥地里。
她的目光,在雨夜中炯炯,小嘴裂开,露出狰狞的、残酷的冷笑。
人世间,已不再有小魔娘。
有的只是凶兽……梼杌!
深沉的、混乱的雨夜间,她的目光又往更北方扫去。
在那不太遥远的某处,她感知到了她的同伴。
于是,她转身往北,如同电光一般飞掠,所过之处,恶气弥漫——
——
圣玹仙子与魔门魅帝再出江湖之事,几乎是以风一般的速度,快速传遍了整个江湖。
昆仑仙山的崩溃、元始洞天与瑶池仙境的坍塌,以及大量天界灵气灌入人间,所带来的影响,更是难以计数。
无缘无故功力大进者,自不用说,更有许多人,靠着无意间追寻到的宝光,获得了上乘的武学,又或者是极品的兵器。
更有一些神兵与宝物,开始被武林中人所抢夺。
而其中,最为倒霉的,却是龙凤会。
只因为,那个时候,龙凤会正在攻击洞庭湖,结果第一步就撞上了魅帝的回归。
龙凤会对玄军后方的攻击,虽是利令智昏,但另一方面,其实也算是在意料之中。
其时,玄军的地盘越打越大,兵马越打越多。
黄天军则意外的,获得了太素仙阁的支持,在云彩遥的操控下,五行门率众在登州起义,其后,五行门门主“动地刀”苏恩,率义军并入黄天军。
在五行门的配合下,李秀儿率军北上,攻下莱州、青州。
立时间,大运河以东、两河之间的大片土地,全都落入了黄天军的掌握之中,黄天军由此掌控了整个山东半岛与江浙。
其实这个时候,李秀儿是暗暗叫苦的,她的计划本应该是配合玄军,侧击淮水。
然则,她本就难以说服底下人不惜代价,全力去攻打高邮。
云彩遥的支持、五行门和山东半岛白道的依附,使得她只要放弃兵逼徐州,直接北上,马上便可大幅扩张。
在这种情况下,她如果还要去配合玄军的作战计划,那怕是直接告诉天下人,她其实是玄军安插进来的内奸。
自北上用兵之后,玄军愈发兵强马壮,黄天军占据了整个山东半岛,地盘扩展之迅速,令人瞠目结舌,何况太素仙阁的支持,便意味着整个白道的扶持。
而龙凤会还在打巢湖!
黄天军放弃了对高邮的攻击,意味着更多的蛮军,可以通过大运河和淮水压下,巢湖北边蛮军的兵马和粮草,快速得到补充,龙凤会几乎是彻底失去了北上进逼淮水中段的机会。
在这种情况下,李承隆在底下将领的蛊惑下,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趁着玄军在淮水上游面临着数十万蛮军的围攻,集结大量战船,沿长河北上,攻打荆州。
当然,在这个时候去打玄军,总是需要名目的。
他的名目便是,玄军是在魔门的控制下……对于许多武林人士来说,这一点,始终是值得忌惮之事。
李承隆发布檄文,说玄军名为抗蛮,实为称霸,祸害百姓,涂炭生灵,他为天下苍生计,不得已,兵进荆襄,以定人心……这些自然都是信口开河的鬼话。
毕竟谁都知道,玄军治下的百姓,要比其他地方,安定得多。
但要说证据,却也不是全无证据,毕竟玄军还是洞庭军的时候,就开始杀豪绅、除恶霸。
玄军对治下的平民百姓有多好,这些豪绅恶霸就有多惨。而其中有不少豪绅恶霸,却是挂着“乡贤”的名义。
虽然谁都知道,龙凤会在这个时候逼近洞庭湖,实是因为,玄军的主力还在淮水上游大战。
随着黄天军放弃攻打高邮,秦淮一带数十万蛮军带来的压力,全都到了玄军身上,后方自是不免有所空虚。
对于李承隆来说,这一战,既已决定不要脸了,那自然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失败。
撕破了脸面,若是还败了,那龙凤会更是难免一泻千里。
于是,他亲自领军,率水师逼近洞庭军……然后就遭遇到了、传说中的魔门魅帝。
事实证明,当个人的武力高到极限的时候,所谓的军队,和战船驶过水面时,旁边翻起的水泡并没有多少区别。
李承隆自身在主战船上,前有先登,后有护舰,自己身边亦有众多高手。
那传说中的魅帝,直接从天而降,一掌将他整艘战船都给扬了。
那浩浩荡荡的大军,就这般看着他们的大盛王,连着整艘战船飞灰湮灭,目瞪口呆。
帮不上任何的忙,甚至也不敢上前。
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飞天而起的绝世美女,在银铃般的笑声中飞天而去。
粉碎的战船,无数木屑伴着尸体,顺着江水,滚滚而下。
莫说什么出师未捷,这根本就是路程在半,主帅就被人给杀了。
等到洞庭湖中留守的武陵三乱率军,顺流而下杀来,龙凤会士气低落,全无反手之力,一溃千里。
整个龙凤会,竟也因此而分崩离析,李承隆虽有子李运,这种接连受挫后、又一败涂地的处境下,根本撑不起大局,龙凤会彻底分裂。
而天下武林还处在魔门魅帝一掌毁战船的震撼之中,各方势力尽皆惶惶……面对着这样的强敌,所谓的“兵强马壮”,到底有什么用?
唯有黄天军波澜不惊,甚至还有些兴奋,因为魔门魅帝虽强,但是他们现在背靠太素仙阁。
太素仙阁的圣玹仙子也出世了,成为了他们的靠山,甚至是亲临楚州,会见了他们的总管秀儿姑娘。
有圣玹仙子与太素仙阁的做靠山,中原何愁不定?
却不知,他们的领袖、那自从接掌了黄天军后就一路高奏凯歌的秀儿总管,在知道圣玹仙子驾到的那一刻,脸都是白的。
——
镜花湖、闲月楼,师皓在高处的密室里盘膝而坐。
他的身边,画着一个暗红色的法阵,这暗红的色彩,乃是用了九十九个人血,调和了特殊炼制的赤焰毒莲,所形成的赤莲秘血。
法阵里,画有神秘的符文,在五个角落里,放置着五种材料。
这五种材料,乃是他让整个邪莲宗,倾尽全力所寻来。
这五种材料,尽皆独特,其中三样,更是需要血腥手段才能够获得。
而他并没有去追问她们是怎么获得这些材料的,问得太多,其实并非一件好事。
他所布置的这个魔门仪式,唤作“血誓魔缘”。
从师父娘子那,他知晓,这是一种极其独特的魔门仪式,而且,单单只有仪式和材料,还是不够,还必须知道魔域里某个阴魔的“真名”。
没有真名,便无法将任何阴魔招来,这一整个仪式,便毫无意义。
但是另一方面,用这血誓魔缘所召来的阴魔,本身也受到它的制约。
出现在这个仪式中的阴魔,将自愿屈服于仪式的主人,无法说谎,也无法伤害仪式的主人。
一般来说,魔门的各种仪式,一旦出错失败,阴魔便会趁机侵蚀魂魄,想方设法的,意图夺舍。
被侵蚀者,便是走火入魔,几乎没有摆脱阴魔的可能。
但是应“血誓魔缘”的真名召唤而来的阴魔,在这个仪式里,将成为主人的下位者。
也正因此,极少出现阴魔将自己的真名,告诉他人的情况。
“试一试也不碍事!”师父娘子是这样告诉他的,“如果她告诉你的,并非她的真名,那就算举行了这个仪式,也无法将她招来。但那如果真的是她的真名的话,她既已入了这个局,便等于是作茧自缚,那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师皓深吸一口气……这还是他第一次使用,进阶仪式之外的其它魔门仪式。
魔门仪式,各种各类,但所使用的材料,其来源大多血腥残忍,武学上的进阶乃是迫不得已,但是其它仪式,他还是不想接触。
师皓伸出手指,默念咒言,用小刀在左手食指上隔了一点血。
瞬时间,周围阴风惨雾,他整个人笼罩在黑暗之中。
放置在五角的五根蜡烛,全都点亮,那五种材料开始幻化、组合。
不多时,他发现自己处在一个血色的大殿之中,周围铁索晃动。
滴落下来的那滴血,化作了红色的珠子。在咒言的最后一刻,他念出了自己所知的那个真名。
一股无形的风,从不可知的虚空卷来,那红色的血珠晃了一晃。
有身影从血珠里摇摇晃晃,浮现而出,却是一名美艳的女子。
在她出现的那一瞬,周围的铁索刷刷刷的卷来,将她缚住。
“奴家参见主人!”美艳的女子嘻嘻的笑着,跪在他的身前。
师皓却差点喷出鼻血……这女子一丝不挂,唯有铁索紧缚,一些地方勒得死紧,又导致了某些部位异常凸显。
这根本不是一个正常男人受得了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