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的脸蛋逐渐变得通红。
她本就是背对着青年,盘膝而坐,娇小的躯体坐在他的大腿上。
偏偏他还不规矩,自是令她满脸羞红。
就像是深藏在地底的种子,在春风到来的时候,总是要蓬勃地向外爆发生机,身后的男子不规矩也就罢了,居然还生机勃勃。
好在青年自己也很快醒悟过来,两人匆匆忙忙的分开。
此刻,他们不知道落在了什么地方。天空很暗,黑压压的一片,眼看着便要下雨。
师皓拿起了已是空白的山河社稷图,将它卷了起来,放入怀中。
“这里要下雨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躲雨!”他抬起头来,看了看天色。
然后单手搂着月儿,嗖的一下,在林中穿梭。
他的身影,如同电光,疾风倒卷,身边的树木浮光掠影般向后退走。
那惊人的速度,令师皓自己都为之诧异。
雨也下得很快,山野间,不一会儿,便是漫山遍野。
师皓身影晃动,他们跃入一片间破庙时,外头已是阵雨哗哗,而他们的身上竟未沾上一滴水珠。
这等事情,却是他以前根本做不到的。
月儿任由他搂着,他也不问她到底要不要跟他在一起,就把她搂了过来。她想要生闷气,却又气不起来。
在山河社稷图里,那样子被他“赔罪”过后,除了整个人羞到极点,哪里还气得起来?
师皓袖子一拂,玄风诀带出清风,再随手一抖,神庙中的灰尘瞬间被都被他送到了外头,庙内纤尘不染。
这本是武学,此刻信手用出,犹如术法一般。
他脱下外衣,拉着月儿一同坐下。不一会儿,外头风大雨狂,其时南方的天气虽然已经转暖,但这里已是中原北方门户,靠近塞北,依旧寒冷。
冷风灌入,潮湿而又清新的空气涌了进来,门被刮得咯吱咯吱的响。
于是师皓便又站起,将门关上。他看到旁边有横木,又将横木拿起,架了上去,这般一来,门也就不至于被风吹开。
只是如此一来,庙宇内变得一片幽暗,成了暗室。
师皓又重新坐回了月儿身边,天气有些冷,庙宇里的温度却似在升高。不过师皓并没有再去做那些过分的举动,毕竟有些事情,是不能操之过急的。
师皓道:“月儿,那三卷天书,你可都记了下来?”
明月殊若有所思:“虽然是三卷,但我此刻真正能够领悟的,却只有其中的情之卷,忘之卷虽然记得内容,但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使用。最后的天之卷,甚至连内容都不太记得,就只有模模糊糊的一点印象。”
师皓讶道:“我却是只能够领悟忘之卷,情之卷只记得内容,但是无法使用,天之卷也是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感觉上,像是记住了,却又像是完全没有记住。”
两人彼此扭头,对望一眼。
他们并排而坐,师皓的个头,本就比她要高出什么。
此刻,师皓低头看去,月儿的小脸蛋也刚好抬了起来。
周围一片昏暗,但以他们的实力,这样的黑暗,自然是阻挡不住他们的目光。
但是暗室本身就是一种环境、一种气氛,是一种不管想要做些什么,都无人打扰的奇妙感觉。
师皓不由得低头吻了下去,吻在她那娇嫩的唇上。
进一步感受到她脸颊的滚烫,师皓伸手将她抱住,又欺负了一番。
直到外头,阵雨慢慢的小了下去,门打了开来。
两人重新出来,月儿的发丝有些凌乱,衣裳也有一些不整。
不过他们其实并没有做太多的事,纯粹就是被他搂搂抱抱的,说了许多调戏的话。
既然已经拿到了山河社稷图,他们也就没有必要继续待在这里。
虽然山河社稷图已变成了一幅空白的画卷,不知道以后是否还能够派上用场,但这一趟,对于他们来说,已是不虚此行。
他们手牵着手,往南方而去,在山岭间飞掠许久。忽的,周围群兽飞奔,夜鸟四起,天地间弥漫着腾腾恶气。
他们立时停了下来,那滚滚的恶气,犹如海啸,不知不觉间,便遮天蔽日,挡在他们的前方。
“找到你们了!”随着一声冷笑,有两个身影,从高处的山崖飞身而下。
那两个身影,同样是一大一小,阻在他们前方,凶煞之气,犹如横贯在他们前方的、致命的无底深渊。
其中一个,正是那肥肥胖胖的大胖子。
另外一个,娇小玲珑,竟然是许久不见的小魔娘。
上一次在昆仑仙山上,见到小魔娘,她还是没有脑袋,诡异地以乳为目。
此刻,她竟又长出了脑袋,只是看上去,整个人愈发的邪气凛然。
最初见到小魔娘的时候,她曾经在师皓面前,冒充过女神婴。
当时的她,的确是傲气逼人、威严满满,以至于刚开始的时候,连师皓也被她唬住。
当然,现在真正的认识月儿之后,师皓知晓,月儿虽然是上品,是黑榜上有名的高手,但全无傲气,给人的感觉,反倒像是一个邻家的小妹妹,而不是什么名震江湖的绝世高人。
“找到你们了!”那肥肥胖胖的大胖子,嘿然怪笑。
他只是站在那里,便跟人予一种,正在吞天噬地的可怖感。
小魔娘嘴角亦是溢着森然的冷笑,同样的,在她的身上,已看不出先前会有的凶兽之影。
真正的“小魔娘”,其实早就已经死去,此刻留下的,不过是一个被凶兽“梼杌”占据的空壳。
而真正让师皓意外的,是他们竟然能够在这种荒山野岭,将自己和月儿截住……这大胖子和小魔娘,到底是怎么找到他们的?
“把你们得到的宝贝交出来!”大胖子森森然地道,“这样我吃你们的时候,可以温柔一点,嘿嘿嘿嘿。”
大胖子一边说话,一边拍着他那圆圆滚滚的大肚皮,大肚皮发出嘭嘭嘭嘭的声音,震得山摇地动、大地轰鸣。
师皓笑道:“想要宝贝?就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拿到。”他将手一晃,手中多了那幅空白的画卷。
他盯着那大胖子:“你们想要它,也不是不可以给你们,但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们。就是你们祸乱华夏,到底有什么目的?”
“目的?”大胖子抚着大肚子,笑道,“那我问你们,你们生存在人世上,拼命的、想方设法的活着,你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师皓道:“活着本身就是目的。”
大胖子嘿笑道:“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样,凡人自以为是,不知天命,不懂敬畏天神,给凡人以足够的教训,这就是我们的目的。对于人类来说,活着就是目的,对于我们来说,让你们活不成,就是我们的目的。
“人类不知自己因何而出生,但一出生就想要活。我们不知自己因何而出生,但一出生就想要让你们死,嘿嘿嘿嘿,哈哈哈哈。”
他笑得很开心,因为他们不需要像人类一般,拼命计较自己是生是死,因为某种意义上,他们本就是永生不死。
他们可以被镇压,可以被封印,但他们又随时都会出来,用最愉快的手段,带来腥风血雨。
不要去问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就像是不要去问人类,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要世世代代去延续他们的生命。
师皓一时间也是无语。他问了,这大胖子居然也答了。这大胖子居然愿意跟他讲道理,但他的回答,又完全不讲道理。
他收起画卷,道:“你说凡人不知天命,不懂敬畏天神。但天庭都灭了,天神都没了,你让我们去敬畏什么?”
大胖子怪笑道:“那是我们需要去考虑的问题吗?”
小魔娘的嘴角,扭曲出狰狞的冷笑:“先杀了他们,拿到宝物!何必跟他们说这么多的废话?”
师皓叹气:“想要杀我们,只怕不是怎么容易的事。”
大胖子笑道:“那就看看你们到底有什么本事!”左手在往肚皮一拍。
轰,一声震响,仿佛他这一拍,拍的不是肚皮,而是大地。
大地陡然鼓胀,惊人的煞气从地底爆发,狂烈的气劲直冲霄汉。
师皓与明月殊同时跳起,向后纵起。
刷刷两声,大胖子与小魔娘的身影分别逼近。
师皓眼中,小魔娘的身影明明娇小,狰狞的脸蛋却陡然幻大,血色的劲气疯狂卷至。
一声剑啸,紫玄剑振出,霹雳一声震响。他与小魔娘的身影同时飞起。
“咦?”小魔娘的声音,透着惊讶。
虽然此刻,她已不再是真正的小魔娘,但小魔娘原本的记忆,她却依旧拥有。
她清楚的记得这个青年,根本不是当前的实力。
她本以为,对上这个家伙,能够手到擒来,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却没有想到,这青年的功力,进步得如此之快。
虽然两人的身影同时飞起,但是小魔娘是笔直向上,师皓却是向后斜斜抛飞。
在气劲的硬撼上,他终究还是比小魔娘的凶兽之力,略逊半筹。
嗖,小魔娘挟着滚滚血雾,往他压迫而来,单手伸出,在他的面前不断幻大。
半个天空都似被她染成了血色,疯狂卷曲,凶兽之力滚滚向前,要将师皓碾得粉碎。
师皓意识到,他无法硬撼小魔娘的这一击……即便是手中持有紫玄剑,亦是不成。
若是躲避,小魔娘接下来的杀招,将会源源不断,如同不断翻卷的海啸,将他彻底吞噬。
硬撼不成,又不能躲避,看似他已必败无疑。
但他全然不惧,剑光闪了一闪,剑锋轻飘飘的,全无力道。
他的这一剑,完全出乎小魔娘的意料,竟让小魔娘看不明白。
在她的眼中,此刻的青年与他手中的剑,空得就像是根本不存在这个世界。
这是一种奇妙的意象,明明他们依旧存在,却又仿佛根本就不存在。
轰!师皓的身边,沙卷石飞,地面硬生生的掀飞数尺,方圆近半里的树木连根拔起。
作为四大凶兽之一,小魔娘此刻的力量,恐怖至难以形容。
然则青年却是毫发无伤,反如同风中柳絮,在空中随风飘荡。
此正是三卷天书之一——忘之卷。
仿佛忘却了自身,忘却了宝剑,整个人遁入了不可知的虚空。
然则以小魔娘此刻的实力,即便他真的是遁入了虚空,她也能够狠狠的将他摧毁。
力量渗入虚空,对于他们这等实力的高手来说,并不是什么奇异的事。
但这青年,明明飘飞在那,却又像是被世界所遗忘。
如此奇妙的功法,当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就像是根本不该是这个世界所有!
小魔娘大怒,她脸庞扭曲,面相狰狞,双手连挥,一团团凶煞之力,狂轰滥炸。
“四凶”应天地而生,天地之气,无穷无尽,她的力量也是无穷无尽。
但人力有时而穷,她就不信,这家伙能够坚持得了多久?
就算是上品高手,也需要回气的空隙……理论上应该是这个样子。
然而师皓却是不同,他在进阶上品的过程中,将道魔二气修炼到极致,吸收了山河社稷图里的所有灵气,悉数自足,自成循环。
他根本不需要回气的空隙,阴中伏阳,阳中藏阴,旧力方尽,新力自生,他的内力竟也是源源不断。
更重要的是,忘之卷的心法,本身并不消耗内力。
小魔娘冷笑一声,双手一掀,大地翻起,化作卷曲的山峰,往师皓压去……看你还怎么躲?
师皓的确躲不了,所以他出剑……忘之卷第二式。
轰,卷曲的山峰碎散开来,犹如沙堆,疯狂坍塌。
小魔娘用以掀起大地的凶煞之气,竟是变得空空荡荡。
师皓的脚踩在飞起的大石上,身形加速,从飞沙走石间穿过,宝剑振出三道光华,刷刷刷的,划向小魔娘。
小魔娘哼了一声,竟以拳头硬撼宝剑。嘭嘭嘭嘭,劲气疯狂的爆裂,两人的身影,在山川间到处乱飞,一时间,竟是战得难分难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