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皓震了一震：“毁灭了？”
女子轻叹一声：“不错，所有的人全都死了。确切的来说，那是两千六百年前发生的事。”
师皓喃喃的道：“两千六百年前？为什么你又会知道这些？为什么你能够到达这里？我原本以为，在昆仑秘境消失的时候……”
女子轻声道：“我也会跟着一起消失？是的，那个时候，我自己也是那般想的。我觉得，自己的人生已是全无意义，我来自虚无，不过是一个人随手画就的幻影。
“我原本就不应该存在，没有过去，是以也没有未来。但是在昆仑秘境崩溃的时候，我却也有一点不甘心。即便是这样的我，也想要活下去，想要存在下去。
“那个时候，整座仙山都已崩溃，我在那崩溃的天地间挣扎，我悠悠荡荡的，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就只是保持着那一点点的存在。然后，我就看到了溃散的流星间，飞来的一道微光，它与我撞在了一起。
“那是一颗极品神晶，它的名字，唤作‘九天玄女’。”
师皓道：“以前从来不曾听说过，有这么一颗神晶。世人所知的极品神晶，一共有八颗，分别是北极紫微、南极长生、勾陈上宫、后土皇地、天齐仁圣、雷尊、火德、瘟皇……其中并没有九天玄女。”
女子道：“因为这一颗神晶，有些不同。它始终被留在瑶池仙境里，直至那一日，瑶池仙境彻底崩溃，它才跟着掉落。
“此外，在天庭原本的设计中，所有的神晶皆在一石榜上。它们可以令人死后封神，然则凡人得到它们，并无法成为‘神’，唯有死后得到天庭敕封的，才能够成为被天庭认可的神。
“是以，凡人即便是得到神晶，成为神通者，也只能得到它的某种单一神通。而我，却因为出身于瑶池秘境，聚灵气而成形体，飘飘渺渺，并非凡胎肉体，得到了那颗神晶后，成为了真正的‘九天玄女’。
“而九天玄女的职责，也与其他神不同，她是天帝敕封下的引导者，这座屋子，便是‘天帝’。”
他们立在那神秘的八角水晶宫之前，看着这座“天帝”。
师皓问道：“为什么要将我带到这里？”
九天玄女转身，看着他：“我的职责，在于引导。而你却是‘最后的天帝’。”
师皓道：“最后的天帝？”
九天玄女道：“天帝是这座屋子，却也是一个种族。另一个世界的所有人，都是天帝的血脉，但是他们都已经毁灭了，唯有你，是最后的天帝族。”
师皓想着，这最后的天帝族……是因为自己是穿越者吗？
他沉默了一阵，踏入这座天帝宫。
面前是一座光门，随着他的进入，光波如同涟漪一般泛动。进入内中，他抬头看着，有一种震撼的感觉，却又有一些释然。
充满高科技感的屋子，四壁镶嵌着许许多多的显示器，显示器里显示出来的画面，有崩溃后的天界、有人间的五湖四海、有满是沃焦土的幽冥。
九天玄女跟着进入，却只是站在门边，一动不动。师皓往前行去，他的脚踩在地面上，玻璃地面泛起一道道光波。
他的前方，是三层的阶台，他踏上阶台，前方是一座光桥。
走在桥上，往下方看去，下一层是环成一圈的白色桌面，桌面上闪动着三维的虚拟界面。
就像是另一个世界里，唯有在科幻电影中才会出现的光屏，不需要实体的显示器，只是透过光线的投影，显示界面便已在空中出现。
再前方，是一座环形的圆台，他立在圆台前，见左手边有一颗圆球，圆球上有五指状的光影。他将左手按了上去，前方闪了一闪，展开一片光幕。
“最后的天帝族，唯一的孩子，你终于来了！”界面闪动着水一般的波纹。
师皓问道：“你是谁？”
那声音听上去，如同一个中年男子，只是语调显得生硬：“我是‘天帝屋’的天使，是服务于天帝族的人工智能，许久以前，他们都将我唤作‘维’。”
人工智能啊？师皓想着，从一个练武修仙的世界，来到这种地方，实在是令人觉得诡异。但既然穿越本身是存在的，他就不能不接受这个事实。
他问道：“为什么会有这样子的一座天帝屋？为什么另一个世界会毁灭？为什么我会是最后的天帝族？”他的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他隐约觉得，自己的穿越，并没有那么的简单。
人工智能维的声音再次响起：“所谓的天帝族，实际上也只是另一个世界的人类。但因为他们是这座天帝的创建者，是此间的主人，所以亦是‘天帝’。具体的真相，却要从许久以前说起。
“那是另一个世界二十一世纪的中后期，人类的物质文明，到了一个极高的程度，但是丰富的物质条件，并无法带来阶级的平等和贫富的差距。虽然基本上，每一个人都能够保证最基础的生活条件，但精神文明上的空虚，让他们沉迷于各种各样的游戏。
“而即便拥有难以计数的财产，依旧想要获得更多财富的资本家，在这一方面，也是竭尽所能，试图以各种虚拟的游戏，让底层的百姓，将工作与基本生活保障之外，多余的时间的金钱全都投入其中。
“那些游戏公司，试图开发出能够让人真正沉溺于其中的虚拟现实技术，也就是VR，但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在体验与自由度上，始终无法让人足够满意，直到一个叫做‘封神’的游戏的出现，彻底改变了那个世界。”
师皓皱起眉头：“游戏？”
人工智能维道：“是的，游戏！这个游戏，诞生于‘天帝宫’。天帝宫是一座宇宙空间站，有一个国家，通过实验中不断完善的，名为‘天宫’的空间站，取得了突破性的技术。
“这个国家在南海的正上方，建造了一座如同地球卫星般的空间站，它拥有小型化的核能，以及对太阳能的充分利用，拥有庞大的信息网络。
“因为前期所有的天宫，都是用来验证它的实验品，而它也被认为是最后的天宫，因此取名为‘天帝’。”
光屏里，出现了师皓所熟知的地球，在地球南海上方的宇宙里，显现出一座壮观的宇宙空间站。
空间站内部的结构解析开来，在其中一间屋子里，坐着一个中年男子，他头上戴着黑色的耳罩，看着桌上的屏幕，屏幕上光点散动。
人工智能维道：“这个人唤作钱维，他是天帝宫里的一名技术员，游戏设计与开发也是他的爱好。天帝宫里大部分的日子，都是无聊的，但是对于那个时代的人来说，只要有一个能够上网的小小房间，再加上足够的生活必需品，就算是经年累月的生活，也无所谓。
“他用天帝宫官的电脑，自己开发了一个名为封神的游戏，当然，单个人的游戏开发，根本无法与大型的游戏公司相提并论，只能用于小众爱好者的彼此交流。
“但是意外的，他所做出的这个游戏，仿佛有着强大的自我开发能力，成长极快。不知不觉间，游戏里形成了一个世界，天帝宫里的其它人，对此也极感兴趣，并且投入了进去。
“再后来，一家极大的游戏公司发现了这一现象，将那个游戏买了下来。然则疑惑的是，将那游戏移植到其它地方时，便失去了那强大的自我开发的能力，唯有在天帝宫的主机上，这一神秘能力方才存在。
“好在资本家有的是钱，即便是国家政体，也早就受到影响。那公司买下了天帝宫的部分主机，作为那游戏的服务器，通过无线网络，连接向众多的客户端。那个游戏受到了极大的欢迎，人们通过一种独特的游戏仓，整个意识便能够投入其中，就好像身处在真正的现实一般。
“这种技术前所未有，和那些仅仅只是通过视觉和听觉，来模拟现实3D效果的虚拟游戏完全不同。于是，它受到了极大的欢迎。那是一个可以修炼的游戏，游戏的世界里有灵气，人们可以在里头修炼，从九品一直修炼到一品后，还可以进入‘天界’成为仙人。
“那个世界里，也有许多NPC，他们简直就像是活生生的人类，真实得，让人很难想象那都是游戏世界里的数字。因为有灵气，他们往往也拥有着一些强大的力量，只是不懂得高深的修炼手段，因此不成体系。同时，因为灵气的存在，也有许多野兽变得极其强大，对那些被称作‘凡人’的NPC，造成了极大的威胁。
“在游戏世界里，通过修炼来变强，带领凡人来对付那些强大的毒蛇猛兽，也是玩家的任务与兴趣。前所未有的技术，无法比拟的沉浸感与真实感，完全自由开放的游戏世界，让这个游戏受到空前绝后的欢迎，全世界不知有多少人在玩，那家公司也因此聚集了惊人的财富，‘富可敌国’这句话，用在它的身上，一点也不出奇。
“一直到现实世界，也开始出现了各种神秘莫测的怪事，渐渐的，才开始有人意识到，这个游戏不太对劲。”
师皓沉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人工智能维道：“现实世界里，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超凡者’，他们拥有超过普通人的身体素质，可以使用各种各样的能力与神通。在人类的历史上，这种事情从来不曾出现过，但是在那个时候，这些超凡者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在社会上引发了不小的动荡。
“后来，根据调查，上层开始发现，他们全都是‘封神’游戏的玩家。”
师皓道：“那座名为‘天帝’的宇宙空间站，难道就是我现在身处的这座天帝屋？”
人工智能维道：“正是！”
师皓道：“那我明白了，其实他们并不是开发出了一个全新的游戏……而是找到了宇宙中的‘第二世界’？”
人工智能维道：“正是这个样子！”
屏幕里出现一条长长的纸片，一面是白，一面是黑，中间翻了一面后，首尾相接，形成一个圆。
人工智能维道：“真正的宇宙，原本就是存在有两个世界的。就像是黑白互纠的阴阳鱼，这两个世界互相隔绝的同时，彼此对立。
“现实世界里并没有元气，那里无法修炼，世界是由许许多多的‘原子’组成。在那里，物质是第一性的，不存在脱离于物质的‘精神’，不存在人死后的魂魄，即便是思维，实际上也只是脑电波罢了。
“可以认为‘现实世界’，也就是第一世界，是一个唯物的世界。
“而在所谓的‘游戏世界’，却又完全相反。天地间存在着大量的元气，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归结于‘气’。日月星辰、天地山川，都是由元气幻化而成，人类的胚胎是由男女精气碰撞而成。修炼便是修气，而气又受到精神层面的影响，完全脱离物质的精神是存在的，甚至连物质，也是由精神层面的影响而存在。
“换句话说‘游戏世界’，也就是第二世界，是一个唯心的世界。
“犹如正与反、阴与阳……这两个世界处于同一宇宙，却又截然相反。一个世界是唯物的世界，另一个世界是唯心的世界。两个世界组合成一个宇宙，所以我们所身处的这个宇宙，实际上是一个‘二元的宇宙’。”
师皓道：“而这座天帝宫，刚好处在这个二元宇宙的‘中心’，也就是两个世界的节点？
人工智能维道：“第一世界虽然无法修炼，但借着科技的大爆发，处于人类文明的巅峰。而第二世界灵气充沛，却是处在人类发展的起始阶段。如您所说，‘封神’的服务器刚好位于两个世界的节点。
“第一世界里人类的科技，已经能够做到不需要实体的键盘，而仅仅依靠脑电波来控制电脑的地步。最初，那个名为钱维的男子，在天帝宫制作初版的‘封神’，他的思维渗入了第二世界，在不经意间，以他的精神调动了第二世界的的大量元气，发现了第二世界里原本就存在着的广阔天地和大量生灵。
“而这些原本就存在的，因元气而幻化的天地山川、凡人与生灵，又因为他精神的干涉，形成了监测数据而体现在他的游戏里。那个时候的他，并没有意识到，游戏世界里的天地其实是真实的存在，还以为是自己的奇思妙想，真的创造出了一个能够‘自我开发’的游戏。”
师皓道：“所以，他并没有开发出一个全新的游戏，他只是发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