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府 正午
烈日炎炎,整个成都城皆是闷热无比,人们的心也跟着暴躁起来,加之此处的人们多是脾气急躁,此时的城里,动辄有市井之徒一般的厮打,其厮打与武林中人不同,多是打得鼻青脸肿,只是皮肉伤罢了,泄一泄火气。
温府之中,却是清凉温润,仿佛秋夏交节之际。
李若云与李玉如坐在院中的小亭中,听着青竹林的簌簌之音,天地间说不出的宁静。
“李姐姐,关于我拜师的事……”李玉如放下冰镇酸梅汤,明眸透着急切。
她已见过萧月生的手段,猜到李若云也必是武功极高,刚才她出手,证实了心中猜想,更想拜入水云派门下。
李若云端着白瓷碗,轻啜着碗中的酸梅汤,似乎体味着汤中泌人的凉与微酸。
见到李玉如的急切,她冷若冰霜的玉脸渐渐化开,微微轻笑,小亭仿佛射出明媚的阳光,清亮了许多。
“嗯,有师兄帮忙说话,师父还是答应了。”李若云放下白瓷碗,淡淡笑道:“……先成为记名弟子,传你水云派入门心法,修炼半年,进境堪符,便可正式进入派中。”
“啊,那我算是水云派的弟子喽?!”李玉如大喜,容光焕发,娇艳不可方物。
“嗯,算是吧。”李若云微笑着点头。
李玉如呼的站起,复又坐下,双手攥拳,心中激动,不知如何抒发,坐立不安。
“依你的体质,还需接着练九转易筋诀,再过半年,方可停止,算是筑基完毕。”李若云轻啜着冰镇酸梅汤,淡淡说道。
“是,师父!”李玉如一抱拳,郑重其实的答应,随即扑哧娇笑。
“可惜,大师兄不收弟子……”李若云摇头轻叹,明媚的目光露出惋惜之色。
“萧先生为何不收弟子呢?”李玉如心中好奇,娇柔的问。
“怕麻烦呗!”李若云没好气的哼道。
对于大师兄的做法,她们几个师姐妹也颇是气愤,他将武功授于自己几人,然后什么都撒手不理,教授弟子们武学,便没了他的事,实在令她们不忿。
但他是大师兄,师父那边不反对,她们也只能无奈的遵从。
……
水云派 寒谷
寒湖的迥廊上,贝锦仪与周芷若陪着杜秋月与宋玉婷,按着栏杆,观望不远处的萧月生与岳敬亭。
她们四人衣衫各异,随着清风款款而动,仿佛四朵鲜花争奇斗艳,赏心悦目,不时发出一阵娇笑。
岳敬亭手执长剑,独自演练,神情认真,精神专注,对于不远处的娇笑声充耳不闻,萧月生则站在一旁,静静观望,不时的蹙眉。
剑光闪动,气势沉稳而凌厉,使得已是神气完足,极具火候,萧月生看得却摇头不已。
剑光一敛,剑势收起,岳敬亭轻吁了口气,紧张的望向一旁的萧月生,心中颇有几分惴惴,等待他的评议。
“嗯,能练到这般,也是下了苦功夫。”萧月生笑着抚了抚黑亮的八字胡,点点头,随即又摇头:“但匠气太重,灵气不足。”
岳敬亭面露惘然,目光迷茫。
“起承转合之间,不够流畅。”萧月生换了种说法,读心术运起,探测着他是否听懂。
“……剑招太方正,不够圆滑。”知道他仍旧迷惘,萧月生又换了种说法。
岳敬亭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憨笑。
“……这样,我说招式名,你使出来,须得转折流畅。”萧月生仍旧温言和色,毫不焦急,他心境过人,负面情绪很难上身。
岳敬亭急忙点头,知道自己驽钝,深感过意不去。
“玉女投梭!”
“举目抬眉!”
“青丝微拢!”
“嗯,停一下。”萧月生抬抬手,示意岳敬亭停止。
岳敬亭的长剑倏然脱手,飞入萧月生手中,他轻轻一抖剑:“且看我如何施展!”
说罢,将四式缓缓演练,细微之处皆清晰可见,岳敬亭看在眼中,若有所悟。
“你若能将任何两式皆流畅衔接,这套剑法方是练成!”萧月生轻轻一抛,长剑划出一道弧线,恰落入岳敬亭腰间剑鞘。
说罢,转身离开,只留下岳敬亭在那边怔怔发呆,目光闪烁。
贝锦仪秀美动人,身着月白罗衫,气质温柔而干净,她轻捋秀发,望着不远处的岳敬亭,微微笑道:“杜妹妹,岳少侠将来定是前途无量啊。”
“岳师弟?!”杜秋月娇艳如花,在阳光下抿嘴轻笑,贝齿雪白晶莹,嘴唇越显润红诱人,恨不能吸吮。
“杜姐姐……”周芷若一直文静沉默,此时忽然开口,对望过来的杜秋月笑道:“萧大哥眼光极高,而且,他是水云派的大师兄,却从未收弟子,因为懒得授人武功……”
杜秋月变弯的眉毛微蹙,聪明过人的她微一沉吟,便明白其话中之意,难道岳师弟真有什么过人之处?
随后的日子,萧月生只是丢给岳敬亭一枚培元丹,便不再管他,任由他自己领悟修练,倒是李若云她们几个常与之对练,指点他一番,蹂躏他一番,更像是寻找乐趣。
岳敬亭他们在寒谷住了七天,萧月生待他们既不热情,也不冷淡,不将他们当客人。
回到华山,岳敬亭便仿佛换了一个人,整个人的精气神已迥然不同,气质微微变化,沉稳中多出几分潇洒,颇显青涩与不协调,杜秋月与宋玉婷看得出,他隐隐约约在模仿萧月生的举止。
服下培元丹,他功力陡增,对于剑法,亦是体悟颇深,很快便在华山众弟子中脱颖而出。
华山派的掌门鲜于通并不知究竟,对于岳敬亭,他从未放在心上,而杜秋月与宋玉婷,也未向师父禀报,只是淡淡一提而已,似是微不足道。
这却是萧月生临别时所嘱咐,曰水云派想保持低调,颇令她们苦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