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话,程元贞神情怪异,看向陶青河的目光满是怜悯。
诸人当中,对于萧月生的武功,程元贞最是深有体会,宛如身化扁舟,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飘荡,看不到丝毫的希望。
“秋儿,莫要胡闹了。”温玉冰轻哼一声,明亮澄澈的眸子微瞪他一眼。
萧月生摇头笑道:“很久没有与人动手,近年有些手痒,既然这位陶少侠想切磋一二,自是要奉陪一二的。”
“你呀——!”温玉冰无奈的嗔了一句,便不再多说。
“来来,陶少侠,咱们过过招,”萧月生转头,向陶青河招了招手,呵呵笑道:“若你能接得住在下两招,便算是你胜了,如何?”
陶青河的脸顿时变红,紧咬牙齿,目似喷火,死死瞪着他,似欲将萧月生焚烧。
“怎么?”萧月生抬了抬眉头,见他神情愤怒,心下暗笑,脸上却装作不解,抚了抚黑亮的八字胡:“那……一招?”
“住口!”陶青河怒吼一声,舌绽春雷,震得厅内众人目旌神摇,他狠狠盯着萧月生,瞠目大张,沉声怒喝道:“在下虽然武功低微,却也不会这般不济!”
萧月生笑容依旧,眼神温和,摇头笑道:“在下出手,向未超出十招,陶少侠大可不必生气。”
陶青河发出冷笑,恚怒更甚,缓缓迈步过来,长剑出鞘,遥遥指向萧月生:“那在下倒要领教!”
人们屏息凝气,全神贯注于两人,对于萧南秋,他们亦是如雷贯耳,只是这位萧南秋神龙见首不见尾,罕有人见得到,今日实在是机会难得,自是珍惜异常。
萧月生望向温玉冰,无奈的摇了摇头,转向陶青河:“请——!”
陶青河长剑一领,不顾礼节,毫不客气,直接跨步刺向正中,进中宫之路,颇显无礼。
但剑光如电,身形迅捷,一剑之下,可见一般,果然不是寻常庸手。
萧月生两手抬起,左手与右手各自画弧,在胸前恰恰形成一个浑圆,完美无缺。
长剑转眼即到,化为一点寒星,直刺他膻中。
两手缓缓,长剑刺到之时,恰完成了一个圆圈,将长剑圈在其中,微微一震。
陶青河只觉长剑陡然一滞,如陷泥沼,寸步难进,然后一股巨力自剑身传来,直传入手心,沛然莫可御之,不由长剑脱手而出。
他怔然而立,目光茫然,脑海一片空白,无思无想。
周围的众人亦是怔然以对,瞠目结舌,他们尚未能看清动作,未等入戏,已然结束。
陶青河一向自负,听到众人议论程元贞时,心下颇不服气,在他看来,自己的剑法并不输于这个程元贞,只是对方运气颇佳罢了,只要有机会,自己也要杀上几个大盗巨寇,名气自然而来。
如今,恰好萧月生他们出来,他自觉机会难得,自是不能错杀,便雄心勃发,欲要挑战。
他想到自己可能败于萧南秋之手,毕竟他武功精奇,高深莫测,但只要能够走上几招,自己的名声便可跃然而升,实未想到,竟连一招也未能走过!
萧月生见他神情呆滞,不由轻轻叹息一声,若非是恼他利用自己,乱用心计,自己也不至这般苛刻。
他轻轻一跃,平地升起,宛如一片羽毛被大风自地上卷起,悠悠上升,来到房梁上,将插于梁上的长剑拔下,飘然落地。
为未惊世骇俗,他尽量藏拙,中规中矩的施展轻功。
“咳!”萧月生轻咳一声,将长剑递上,温声说道:“陶少侠,你的剑。”
陶青河下意识的伸手,接过长剑,呆呆看着萧月生的脸,茫然的眼神渐渐清明。
“陶少侠,”程元贞在一旁看得不忍,开口相劝:“不必太过介怀,……萧先生的武功已至不可思议之境,上一次在水云派,若非有意相让,在下也走不过一招!”
“告辞!”陶青河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青,变幻了两次,再也难以忍受众人的目光,双手一抱拳,转身大步而去。
“陶兄……,陶兄……!”他的同伴急忙追了出去,招呼声越来越远,渐渐听不见。
萧月生摇头一笑,转身坐回了温玉冰身边。
“你呀!”温玉冰澄澈的目光扫了一眼,转头望了望萧月生,轻嗔了一句。
“这个小家伙,可是心计很深呢!”萧月生摇头笑道。
“哦——?”温玉冰黛眉微挑,弥散出一股淡淡的风情,宛如一阵香风般泌人。
“他想踩着我的肩膀成名,也只好成全于他了!”萧月生淡淡一笑,抚着黑亮的八字胡。
温玉冰闻言一怔,随即恍然,黛眉轻轻蹙起,露出不悦之色,显然不再同情此人。
程元贞冷眼旁观,心下凛然戒惧,对于萧南秋的敏达与无情,更为领教,印象深刻。
经此一役,陶青河确实出了名,倒也无人耻笑,多是对于萧月生的武功之高而议论。
因为陶青河很快有了一次壮举,将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巨寇混江龙斩杀,着实令人吃惊,再也无人小觑于他。
但因此,人们对于水云派萧南秋更为好奇,他的武功究竟有多高,是否比明教的教主张无忌高明?
六大门派的几位掌门却是心知肚明,萧月生的武功已臻绝顶之境,已是无敌,只是没有对门下的弟子们明言罢了。
……
傍晚,夕阳西下,斜阳残照,紫山雾气迷蒙,宛如仙境,山脚下树林沐浴在瑰丽的阳光中,极为幽静。
此时,一辆马车缓缓驶来,清脆的蹄声带着动人的韵律,打破了树林中的沉静。
狭长的车身,漆着淡紫的颜色,在瑰丽的阳光下闪着幽幽的光泽,显得极为高贵与神秘。
两匹白马浑身上下无一丝杂毛,双目炯炯,宛如两只灯笼高高挂起,神采飞扬,眼神灵性十足,宛如能够听懂人们说话。
车厢之内,晴儿扭动着腰肢,似乎再也坐不住了,挑着窗帘,朝外面看了看,然后坐回榻上,望向萧月生,急切的问:“萧先生,这便到了水云派吗?”
萧月生躺在榻的对面,半倚半躺,神情悠然,手中拿着一卷书,目光不时自书上移开,笑道:“敝派便在山上。”
“真是漂亮啊!”晴儿娇声长叹,腰间被宋文清扭了一下,方才老实的坐下,不再起身东张西望。
“呵呵……,”萧月生放下书卷,呵呵一笑:“晴儿若是喜欢,不妨在这里多住些时日。”
“好啊好啊!”晴儿忙不迭的答应,拍着小手,神情雀跃。
“晴儿!”宋文清轻叱一句,淡淡道:“莫要忘了你爹爹!”
“嗯……”晴儿不由犯了难,离开这么些时日,她也有些相信爹爹了,只是马上离开,她却也不舍。
“这样罢。”萧月生摆了摆手,冲着宋文清一笑,然后转向晴儿,笑道:“不妨写一封信,我遣人送到你爹爹手上便是。”
宋文清神情不由一变,强压下心头的绮思,深深望向萧月生。
她深怕这是另一桩胁持,将晴儿扣下,威胁于风雷帮的帮主白啸天,那可是陷入狼窟了。
随即,她便否定了这个念头,虽然武林经验使然,但微一思忖,便打消了此想法,以萧月生的武功,根本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直接去找上白啸天即可。
一路之上,晴儿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周围模样,虽然浓雾笼罩,看不清什么,她仍看得津津有味。
李若云众女很快出现,前来迎接,然后是一番介绍与寒暄。
“三师妹,这么快便回来了?”见到林晓晴也在,萧月生不由呵呵笑问。
“师兄,我也请了一位客人回来!”林晓晴嫣然娇笑,声音娇嗲,令人筋骨酥软。
“哦?”萧月生抬了抬眉毛,打量了她一眼:“张浩天?”
“正是!”林晓晴点头,并未露出奇怪之色,对于大师兄的神机妙算,早已习以为常,她娇声道:“张帮主的伤势,怕是只有师兄你亲自出手了。”
萧月生点头,脚下不停,并未再问,知道伤势并非紧急,否则,早已以玉符相召。
几人直接来到了水云阁,由柳清泉带着宋文清与晴儿及江素宁去客房精舍,先行休息一下,或洗漱一番。
“三师妹,说说罢,这位张帮主怎么样了?”萧月生坐在紫藤椅上,懒懒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