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哲宗双眼一亮,精光逼人。
丹阳郡主紧抿着嘴,看一眼哲宗,稍稍迟疑了一下。
“丹阳,都什么时候了,你现吊我的胃口?!”哲宗无奈道,丹凤双眼紧盯着她:“我不信,有人比国师的本事还大!”
“国师哪能与他比?!”丹阳郡主轻哼一声,颇是不屑,咬了咬红唇:“这个人,官家你也认识。”
“哦——?!”哲宗剑眉一挑,随即皱起来,低头沉吟片刻,抬头道:“你莫不是说,萧先生吧?”
“正是萧先生!”丹阳郡主重重点头。
……
她心中一直犹豫,是不是将萧先生推荐给官家,这对于官家而言,自然是一件好事,但对于萧先生,却未必。
若治好官家,有好处,也有坏处,会得罪太医院与国师,难免受到暗算,他现在被西夏追杀,已经很狼狈,再加上国师,更加难过。
若治不好官家,那下场更遭。
所以,她犹豫不绝,迟迟没下决定,到底要不要跟官家说,她没想到官家已经病成这样,也顾不得别的,只能一试了。
“呵呵……”哲宗笑了起来,摆摆手,摇头道:“萧先生是武林高手,杀人在行,但救人却不成了。”
“哼,官家怎么晓得萧先生救人不在行?!”丹阳郡主轻哼一声,懒洋洋的道:“我听雪晴妹妹说过,萧先生本事通天,可使死人还阳!”
“呵呵……”哲宗又笑了,摇头不已,却不说话。
人死不能复生,自古皆然,听说过有人还阳了,但那只是传说而已,谁也没有亲眼见过。
而且,人死复生,那只不过是假死,憋了一口气过去,慢慢顺上来,所以又活过来罢了!
见他这般模样,丹阳郡主大急,又是恼怒,自己一片好心,官家却一点儿不相信,真是固执!
她吸了口气,白了哲宗一眼,哼道:“官家,是不是真的,让萧先生试试不就成了吗?”
哲宗摇摇头,带着一丝莫名的微笑:“若是真有法子,朕不相信萧先生会见死不救!”
“嗯……”丹阳郡主一怔,修长黛眉蹙起来。
……
“噢,对了,萧先生送了朕一篇口诀。”哲宗忽然一拍额头。
“啊——?!”丹阳郡主闻言大喜,忙伸出玉手,急急道:“什么口诀,我看看!”
“不成!”哲宗摇摇头,笑呵呵拒绝。
“我就知道,萧先生不会见死不救的!”丹阳郡主满脸欢喜,正要接过来,闻听哲宗之言忽然一怔,忙道:“为什么不成?!”
哲宗一摊手,无奈笑道:“萧先生跟朕说过,不让旁人见到这篇口诀!”
丹阳郡主用力跺了跺莲足:“真是的!”
哲宗伸手入怀,掏出一个信封,从信封抽出一张素笺,笑呵呵说道:“这般看来,萧先生赠的这篇口诀,应该是好东西喽!”
他本准备随意看看,没真的打算修炼,国师修为精深,所传心法也是奥妙精微,远胜世人,他若改修别的心法,是舍珠玉于前,去拾瓦砾!
“那是自然!”丹阳郡主忙不迭点头,哼道:“萧先生出手的东西,没有不珍贵的!”
她又道:“何况,他又珍而视之,不许传于他人的,更应是绝顶玄妙的心法,官家,说给我听听如何?”
说到最后,她嘻嘻笑着,恬着脸,臻首往前凑,幽香阵阵浮动。
哲宗忙后退,不让她看到,飞快收起来,一边藏到怀里一边摇头:“朕既已答应了萧先生,岂能言而无信?”
丹阳郡主恬着脸,笑嘻嘻道:“官家,你是皇帝,即使言而无信,萧先生也不会说什么的!”
“那朕更不能失信于人了!”哲宗摇头笑了笑。
“唉……,好吧!”丹阳郡主嘟着嘴,无奈叹了一口气,闪过一道犹有不甘的眼神。
哲宗呵呵笑道:“小丹阳,你也晓得,萧先生武功厉害得紧,万一真的传了给你,他不杀我,说不定把你杀了!”
丹阳郡主白他一眼,没有分辩,心下嗤之以鼻,萧先生虽然杀人不少,却并非那般冷血。
“好啦,朕要走了!”哲宗按着榻沿慢慢起来,笑道:“来你这里走一遭,心情也大好!”
丹阳郡主笑道:“那官家就常来吧,我孤零零一个人也无趣得很!”
“你多来陪陪朕,不要偷懒!”哲宗呵呵笑道,程公公正弯腰帮他穿靴子,他笑道:“朕不能常出来,你还不能常过去?!”
“好呀。”丹阳郡主笑嘻嘻的点头答应。
……
哲宗离开丹阳郡主的府邸,在禁卫严密保护下,坐着明黄轿子,悄然进大庆门,回到皇宫。
正穿过大庆殿,欲直去庆寿宫,却忽然有一个小太监禀报:“国师正在垂拱殿候驾。”
哲宗一听,忙让人转过去,直去垂拱殿。
垂拱殿内,光线柔和,幽静安祥。
玉阶下一左一右两只漆金雕镂兽炉,轻烟袅袅,徐徐上升,殿内散发着泌人的幽香,淡而不绝,若有若无。
空荡荡的大殿上,西侧一张蒲团端坐一个道士,合眸定息,一动不动,浑身上下弥漫着淡淡的威严。
一身淡蓝道袍,入鬓的两道皓眉修长柔顺,垂至眼角下,须髯雪白如银,长至胸口,加之修长脸庞,堪为仙风道骨。
一柄拂尘放在身侧,尘柄莹白生光,乃是白玉所制,他双手结印,袖袍铺陈地毯上,仿佛与大地融为了一体。
忽然,他双眼陡然张开,丹凤双眼散发出湛湛神光,竟然是重瞳。
双手抬起,一路结印自头顶落到丹田,然后他长长吁一口气,兽炉上的细烟顿时飘荡开去,散乱四飞。
拿起玉拂尘,他慢慢起来,恰在此时,脚步声匆匆响起,门帘被挑开,哲宗皇帝大步进来。
老道士稽首一礼:“见过陛下!”
“国师不必多礼。”哲宗上前扶起他,笑呵呵道:“国师怎么忽然来了?”
老道士仍坚持行了一礼,蔼然说道:“贫道新炼了一炉九转生生丹,急于面呈陛下,特冒昧前来。”
他神情平和,云淡风轻,似乎对世间一切皆不荧于心,说着话自怀里掏出一只白玉瓶。
“哦——?!”哲宗高兴的点点头:“有劳国师了!”
程公公上前,小心翼翼接过这只白玉瓶,然后转呈给哲宗,悄悄退下去,站在哲宗身后。
哲宗接过玉瓶,打开看一眼,笑道:“国师真是费心了,朕就笑纳了!”
老道士躬身,神情平和:“能为陛下分忧,贫道幸甚!”
“国师请坐!”哲宗抬抬手,程公公碎步来至东侧,推开小门,搬出一张椅子放到老道士身后。
……
哲宗也坐在椅子上,笑道:“国师,朕自一异人手上得一篇口诀,拟修炼一番,以试效验。”
老道士一怔,随即皱了皱眉:“陛下,什么心法?”
“是一篇心诀,说不定能治好我的病。”哲宗笑呵呵的道。
老道士摇摇头,皱了一下眉毛,却不动声色,道:“陛下,贫道先看看这篇口诀,是否有危险。”
“怕是不成。”哲宗摇头,道:“我已跟人许诺,法不传六耳。”
“那不知是哪位异人所传?”老道士缓缓问道,神情关切。
他实在担心,陛下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他炼制九转生生丹,再辅以他所授心法,两者共参,尽量延长其寿命。
一旦停止修炼,必然恶化,生命飞速流逝,后果难料。
“萧观澜萧先生,国师可晓得?”哲宗笑问。
老道士眉头一挑,淡淡道:“是他?!”
“正是。”哲宗笑着点头,感叹道:“这位萧先生,可是位奇人!”
老道士摇头道:“陛下,萧先生固然武功通神,但却非修道之人,不懂长生久视之术!”
他又道:“对于修道人而言,武功仅是动功,仅是小术罢了,练动不练静,纯粹是送命!……陛下慎行!”
哲宗看了看他,笑容敛去,神情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