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雪晴神情清冷，不假辞色，对偶尔搭讪的人不理不睬，眼皮也不动一下，高傲冷漠。

这些搭讪之人本是恼怒，想要发作，但看了看虚竹，只能忍了下来，虚竹如今风头正盛，武功厉害，不惹为妙。

萧月生也是如此，只是低头吃菜，头也不抬，不看周围。

钟灵却是一脸好奇，明眸咕噜噜转个不停，打量众人，看他们围在虚竹身边，热情的寒暄，连道久仰久仰，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虚竹脸色涨红，有些手足无措，没想到他们热情如此，他从没有见识过，不知如何应付。

钟灵咯咯一笑，众人不由一怔，扭头望过来。

虚竹长吁一口气，忙道：“钟姑娘，你来帮我说话罢。”

“小和尚，你名气这么大啦，真是好玩儿！”

“放肆，怎能对虚竹大师如此无礼！”一个魁梧汉子忙叱喝。

钟灵一怔，随即咯咯笑了起来。

“放肆！”大汉怒叱一声，双眼瞪大，电光四射。

钟灵却一点儿不怕，只是眯着眼睛，咯咯笑个不停：“你好大的派头呀，是不是什么大侠呀？”

“在下郑南山！”大汉傲然而道。

“郑南山？”钟灵歪头想了想，扭头过来，对方雪晴道：“方姐姐，这人是什么来头呀？”

“郑南山，人称寒刀追魂，刀法名家。”方雪晴抬头，抽出雪帕拭了拭嘴角，慢条斯理的回答。

“哦，原来是寒刀追魂，真是失敬！”钟灵咯咯笑着抱拳，随即一瞪明眸，哼道：“你真是多管闲事！”

郑南山脸色一寒：“若非你是一个姑娘家，在下定要……”

“定要干什么呀？……是不是想教训教训我？”钟灵皱了皱琼鼻，不屑一顾的哼一声。

“不错！”郑南山冷冷道。

“好呀，那咱们就比一比！”钟灵双眼放光，紧盯着他：“来来，我领教一下寒刀追魂的厉害！”

郑南山皱了皱眉：“在下从不与女人动手！”

“哼，你竟看不起女人，方姐姐，打他罢！”钟灵扭头对方雪晴哼道。

方雪晴抿嘴微笑，轻轻点头：“嗯，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女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就是就是！”钟灵忙不迭点头，瞥向萧月生。

……

萧月生却只是低着头，不理会众人。

见他如此，钟灵放下心，对郑南山招了招手：“有胆子的，跟我比一比，若是输了，就乖乖的滚蛋！”

郑南山脸色变了变，阴沉下来。

他纵是再好的脾气，被钟灵如此挑衅，如此轻视，无名业火也不停的壮大，冲涌上来。

“郑兄，跟这位姑娘过一过招吧，让她瞧瞧厉害。”

“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小姑娘可能才闯荡江湖，给她上一课，也算是提个醒，郑兄，出手罢！”

“就是就是，被一个小姑娘看扁了，不能丢了咱们男人的脸！”

“郑兄，别听他们瞎撺掇，好男不跟女斗，消消火，别跟小姑娘一般见识，是不是？”

众人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郑南山脸色阴沉，觉得刮噪，猛一挥手，沉声道：“好，就切磋一下！”

他抱拳对虚竹道：“虚竹大师，见笑了，请虚竹大师作个见证，免得说在下以大欺小！”

虚竹忙摆手：“郑施主，不要比了罢。”

郑南山摇头叹息：“在下也不想以男欺女，可这位姑娘咄咄逼人，非要见个高下，在下一味推辞，反而是示弱了！”

“郑施主，钟姑娘武功很高强，不输于我，你不是对手的……”虚竹合什，神情诚恳。

郑南山一怔，随即笑了起来：“大师莫要开玩笑。”

虚竹合什，摇摇头：“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僧也不会开玩笑，钟姑娘武功承自我二哥，确实不弱于我的。”

“大师的二哥？”郑南山疑惑望着他。

虚竹伸手一指萧月生：“我二哥姓萧，名号想必大伙也听说过。”

一个英俊青年失声叫道：“难道真是萧先生？！”

他正是先前说萧月生形象之人，面如冠玉，剑眉朗目，却透着一股纯朴的气息，看着可信。

众人齐刷刷望过来，盯着萧月生瞧。

酒楼内一时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外面车水马龙，吆喝不绝声传了进来，清晰入耳。

……

萧月生放下银箸，抬头望向虚竹，摇头苦笑：“四弟呀，你何苦推我出来？”

“二哥，还是让钟姑娘算了吧。”虚竹忙道。

萧月生转头望了一眼郑南山，轻轻点头：“好吧，看在四弟的面子上，这件事算了罢。”

“大——哥——！”钟灵娇嗔。

萧月生摆摆手：“别再惹事了！……下一次还想不想一块儿出来玩儿？”

“……好吧，就饶了他！”钟灵想了想，恨恨说道。

郑南山怔怔盯着萧月生，吃吃道：“果真是萧……萧观澜萧先生？”

萧月生点点头：“正是萧某，幸会。”

他轻轻望向众人，站起身，抱了抱拳：“相见便是有缘，诸位有礼了。”

众人只觉他目光温润，仿佛白玉的光泽，照在身上说不出的舒服，暖洋洋的，心中生出亲切之感。

他们纷纷站起来还礼，个个都变是彬彬有礼。

这时的情形与刚才又不同，他们与虚竹寒暄，个个亲热，但面对萧月生，却个个拘束，仿佛晚辈见着长辈。

钟灵东瞧西瞅，觉得好玩，被萧月生横了一眼，只能强忍住笑。

萧月生抱了抱拳，起身离开了。

众人像一根根木头，呆呆的看着他离开，嘴里有话却偏偏说不出来，仿佛一股无形的压力，像一块儿石头压在自己心头，说不出话来。

待萧月生一行人离开了酒楼，他们才嗡的一声，恢复喧闹，开始议论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