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行空满脸苦笑,看了看马春花,摇头叹息。
“爹,你莫要生气,师父就这么个脾气!”马春花忙道。
“这我还不晓得?!”马行空一跺脚,没好气的哼道,袖子一甩,大步流星而去。
马春花看着院门,摇摇头,师父的脾气,真是要得,换了谁,也难免不舒服。
她步履轻盈,无声无息,推开门,进了屋里,挑帘来到里屋。
萧月生正在榻上跏趺而坐,双手结印于丹田,见她进来,慢慢睁开眼睛。
“……师父,真的不收师兄么?”马春花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嗯。”萧月生瞟她一眼,闭上眼睛。
马春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半晌过后,慢慢说道:“是因为师兄得罪了师父么?”
萧月生轻轻一笑,道:“你这激将之法太过浅白!”
马春花嘟着嘴唇,低声道:“好师父,求求您,就收下师兄吧,好不好?!”
萧月生摇头,闭上了眼睛。
见他如此,便是铁了心,马春花泛起无力感,她深知师父是金口玉言,语出如山,断无可能更改。
她眸子转动,急思对策,却是一筹莫展,忽然眼睛一亮,转身走了出去。
自此之后,她上午练功,下午便消失不见,萧月生也不理会,只顾打坐调息,或是导引练功。
萧月生索性宣布闭关,什么人不见,马春花也不能进去,马行空更是不成。
对他的脾气,二人无奈,又气又恼,却又无奈。
……
萧月生确实需得闭关,并非仅为躲着二人。
他凭着导引之术,加之药力,两者相合,不停的锻炼经脉,扩展,增强,颇见成效。
如今的经脉,已经超过寻常高手,他便停下,不再扩展。
经脉宽窄事关重大,与水渠的宽窄一般,若是太窄,内气流通不畅,身体自然虚弱。
每运气一周天,经脉宽阔者,可增一池水,经脉细窄,仅能增一弯水而已,效率相差极多。
他如今的经脉,虽不能令他满意,却不敢再强行扩展,需得日后慢慢,循序渐进,以免拔苗助长。
随后的日子,他增强内力,凭着药力,加之玄奥的心法,内力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这一次,他修炼的却不是原本心法,而是再创心诀。
通过数次转生轮回,他已然明白,身体纵是练得再坚固,想要不坏,却是不可能。
前一世,他修炼的心诀,九转易筋诀,乃是练体的无上心法,最终结局,身体倒是未坏,却是留在原本世界,无法破开虚空。
如此方知,能破碎虚空的,唯有元神,修炼元神,方是正途,浪费时间在身体上,乃舍本逐末之举。
练精化气,练气化神,炼神返虚,此乃道家内丹之术,却是大道,他第一世时,如此修炼,得至大道,后两世,却是走了歧途。
如今,他重踏原踏,起点更高,拨开迷雾直指大道,创炼神之法,命名合虚返还诀。
炼神之法,乃通过炼炁,炼炁化神,方能强神。
此炁,与世间武林中人所练之气不同,源自先天,玄之又玄,不知练法,不知其门而入。
武林中人所练心法,乃打坐搬动,以意运气,催动在身体运行,而渐渐增强。
炁之练法,却是绝思弃虑,将心神调至一种玄妙之境,这先天之炁方能出现,聚集。
这便是道家修炼之法,与武功心法之区别。
一般而言,道家修炼之法,可以增寿,却难以保命,炼炁却不能应用,最多增强一些力气,与练功之人一比,与常人无异。
道家修炼,艰难无比,仅是心境一关,便如登天之难。
练气易,炼心难,多是进展缓慢,难以堪破顿悟,多数人修炼一生,却未见什么效果,便寿元已尽,抱撼而亡。
萧月生的心境过人,再次修炼,踏上老路,便有立地飞升之效,进境一日千里,如夷平地。
所创的合虚返还诀,更是无上妙法,乃最简最妙之诀,依此诀修炼,元神修炼比前几世更强。
……
半个月后,他不得不出关。
合虚返还诀已经突破一层,炁足而破关,打通周身经脉,行大周天循环,下丹田结成一颗氤氲紫丹。
凭着药力,他一口气结成紫丹,只是再修炼第二层时,却进展缓慢,难以为继。
此时,质变已生,修炼不再是身体内的炁,纵是灵丹妙药,也无法再起作用。
这一阶段,修的是天地之间的炁,即是采天地之灵气,温养紫丹,直至变成金丹,过中丹田,上神庭,增强元神。
温养紫丹,所需天地灵气,庞大无匹。
可如今的天地灵气,远非先前时空,灵气贫乏得厉害,有大海与小湖之别。
即使运转聚灵阵,也无法满足。
他陷入瓶颈之中,一筹莫展,心下明白,与其强想,不如停一停,放上一放,说不定何时灵光一闪,便有了主意。
“师父!”他推开房门,便见院中台阶下,马春花一身粉红罗衫,娇艳似火,笑吟吟望着自己。
萧月生点点头,抬头看了看天色。
“师父,一定饿了吧,我做好了菜!”马春花伸手一指,正是竹林前的小亭方向。
萧月生顺势望去,亭中央的石桌上,朱漆木盒端正放着,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他突破合虚返还诀第一层,五官越发的敏锐,虽隔得远,木盒密封,仍能隐隐嗅到香气,顿觉饥肠辘辘,肚子咕噜一响。
“嗯,正好饿了,吃饭!”萧月生点头,迈步来到小亭中。
马春花如穿花蝴蝶,脚下轻盈,如不沾地般,上前揭木盒,端出四蝶小菜来,还有一碗鲜汤,双手送上竹箸,笑道:“这是我新学的做法,师父尝尝味道如何。”
萧月生露出一丝笑意,抬头看她一眼,点点头:“难得你用心,色与香俱足,就看看味道如何了!”
他提箸夹了一块儿竹箸,送入嘴中,轻轻咀嚼,眉头慢慢皱起。
马春花紧盯着他,见眉头皱起来,心马上一提,忙道:“怎么,师父,不好吃么?”
萧月生舒展眉头,笑意浓了一分:“不错,甚好!”
马春花松一口气,眉开眼笑,喜悦不胜。
“下次做时,味道再浓一些。”萧月生顺嘴一句,提箸吃起来,动作如行云流水,缓慢从容,却透出优雅与飘逸。
马春花打量一眼他,轻声道:“师父,你变了……”
“哦——?”萧月生嘴角微翘,抬眼一瞥她,淡淡问:“怎么变了?”
“好像……好像……更厉害了。”马春花远黛般的眉毛蹙起来,冥思苦想,最终干巴巴说了一句。
“你的书白读了!”萧月生摇摇头,专心吃菜。
这四道小菜,做得极好,萧月生心中极喜,知道她定是花了大量心思,是为了讨好自己。
不问而知,他便晓得,定是为了徐铮之事。
……
马春花眉头一直蹙着,总在想,怎么恰当形容出师父的变化。
好像……他身形更高大几分,他站在面前,就像一座山般屹立在跟前,巍峨苍茫。
他的一举一动,都仿佛蕴着巨大的力量,有无形的气息陪伴着,就像是云伴着龙,风伴着虎一般。
他的目光,温润却奇异,被他一看,身体顿时一滞,沉重下坠,内力停止,几乎不再流动,需得用心催动,方能抵挡。
这般奇异之感,玄之又玄,无法宣之于口。
他动作从容,却是极快,转眼的功夫,四碟菜,一碗汤,尽入腹中,消失不见。
他接过丝帕,拭拭嘴角,抬头对马春花道:“菜做得不错,……不过,你师兄,我是不会收录门下的!”
“是……”马春花微笑的秀脸耷拉下来,有气无力,眼神带着几分幽怨。
萧月生摇头一笑:“这样罢!……你既做了四菜一汤,以示嘉许,你可传他五招散手!”
“多谢师父!”马春花大喜过望,激动万分,上前一步,伸手便要去抱他。
萧月生伸手一撑,幽香飘过来,人却被他挡住,瞪她一眼:“莫胡闹!……当初你入门的八散招,挑出五式,传与他。”
“是!”马春花欢快的答应,笑靥如花,退后一步,不再去抱萧月生。
她没有让师兄拜师的奢望,知道师父话一出口,断无更改可能,唯一希望,是师父大发慈悲,稍加点拨,足令师兄受益无穷。
知道师父别无所求,唯喜享受,口腹之欲甚浓。
于是,她拜访城中最好的厨娘,跟她苦学半个月,只做四样小菜与一汤,一心专精。
没成想,一片苦心果然打动师父,大发慈悲,可得传五招散手,师兄练好这五招,足以立足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