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是太子殿下么?我已经见过他了。”
直到现在,宣浓光还把叶迷津那厮当时的眼神记得一清二楚。
仿佛是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己,怜悯的说
“第一天来的时候,大师兄特意让我与离开的太子殿下见了一面,怎么,你在碧虚玄宫呆了这么久,他们两个竟然没一个人,想着需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知晓么。”
搞什么啊,好像叶迷津一个新来的地位很高很重要,而他已经是入门多年不如狗一样,他不要面子的么?!
想到这里,宣浓光又面目扭曲,幽怨之气蹭蹭上升。
白尽欢看着他滋滋磨牙,真担心他要大开杀戒……就是不知道想杀的是“偏心”的自己,还是“故意挑事”的叶迷津呢。
甚至不用开口询问,白尽欢已然心知肚明,能让宣浓光这么气愤,甚至破开禁制来找自己闹腾,和叶迷津的挑拨怕是少不了干系。
唉。
他忽然有些后悔……把这两个人放在一起,不是互相祸害,而是祸害自己。
“所以你想怎么样呢?”
白尽欢按了按疼痛的额头,无奈的说
“要我把他再找回来吗?”
宣浓光双眼如炬,十分响亮的提出自己的要求。
“我要出去碧虚玄宫!”
白尽欢道
“但你还没把不折之莲拔出来。”
宣浓光立刻捂住耳朵大喊
“我不管我要出去!我就要出去!”
白尽欢:……
看着他一副油盐不进,如果自己不答应送他下山就要在这里闹腾一辈子的样子,白尽欢只好叹了一口气,再次和他确认道
“你真的不想再拔莲花了吗?”
宣浓光想也不想的拒绝。
“当然不想!”
他怀疑那莲花压根不可能拔出来,就是大师兄故意逗他玩的。
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傻傻被骗老老实实去拔莲花的宣浓光了,他决定以后再也不去那个莲花池,以此来抗议大师兄对他的不公平待遇。
“……既然如此,那就再给你一个选择吧。”
白尽欢见他态度坚决,想了又想,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说了另外一个解决办法。
“我们来玩一个游戏。”
在宣浓光疑惑的目光中,白尽欢一脸高深莫测的站了起来,又让他去把叶迷津喊过来。
————
树荫将日光遮盖,投下一片凉爽阴影。
一个四方桌,铺了一层雪白的短毛绒布,上面又摆了四列首尾相连的碧玉……麻将。
白尽欢看着眼前三缺一的场景,不无遗憾的说
“唉,忽然后悔了,应该让彻天晚几天走,四个人打牌才有意思嘛,不过三个人也不是不能玩。”
说着他完全无视掉另外两个人意外的表情,很随意的放了一个身外化身在空缺的位置上。
叶迷津折扇掩面,只露出一双充满兴趣的目光,倒是宣浓光惊悚的大喊
“这是什么东西?大师兄你怎么一分为二?!”
“一个小小的身外化身而已,不必惊讶,这也不是今天的重点。”
宣浓光:……!!!
身外化身!
就算是十二层近神的修为,也不一定能说使用就使用出来的能为吧,而且本体和身外化身还能各干各的互不影响,这种东西不惊讶才怪……大师兄的修为到底恐怖到了什么地步!
在宣浓光怀疑人生的目光中,白尽欢淡定的和他们讲了一下麻将的简单玩法。
叶迷津点头:明白了。
宣浓光也跟着点头,然后又好像察觉出了什么不对劲,眼睛在左右两边一模一样的大师兄身上来回晃了晃,最后不确定的看向背对着书房的大师兄质疑
“那大师兄你不是二对一,不公平!”
白尽欢看了一眼对面的身外化身,说
“他摸了牌不看就扔,主打一个凑数而已。”
宣浓光勉强能接受,哦了一声,然后听大师兄继续讲规则。
打牌嘛,总是有输有赢,不过他们并不赌钱,这么仙气缭绕的地方,赌钱多么俗气(分明打麻将已经很世俗了好么?!)
他们赌的是——宣浓光离开的天数。
以十天为基础,宣浓光赢,就能减去一天,而无论是白尽欢赢还是叶迷津赢,都要加一天。
“这不还是二对一嘛!”
宣浓光本能的感觉其中有陷阱。
“你可以选择继续蹲守荷花池啊。”
白尽欢觉得自己还是很民主的,并不强迫他非要来玩这个游戏。
“这个游戏本来就是一项附加题,看你的运气怎么样,赌运气嘛,当然是风险很大的事情,你觉得自己没那么好的运气么,还是说,你没信心赢?”
这该死的胜负心!
宣浓光立刻不屑一顾的说
“我运气当然好的很,来就来,看我把你们通通杀光,明天就出去宫门,然后再也不回来!”
但显然运气并不会和自信心成正比。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输一局问题不大,输两局,输三局,四局……甚至最后被海底捞月杠上开花……
输的已经完全忘记自己要继续在这里呆多少天后,宣浓光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大师兄压根没打算提前放他出去啊。
除了最开始他和叶迷津不熟悉同样不熟悉,都是大师兄赢外,后面几乎全都是叶迷津在赢……
说是赌运气的游戏明明是在看心机,不然怎么会每局不是大师兄赢就是对面的叶迷津赢!
他一定是被大师兄和叶迷津暗中一块算计了。
宣浓光立刻充满委屈的提出来质疑
“你们是不是背着我干了什么,大师兄你竟然带着一个才入门的新人来欺负我。”
白尽欢很意外的看向他
“你怎么会这么想?”
宣浓光控诉道
“那怎么老是你们两个赢,难道不是你们两个计划好来欺负我的吗?”
“不要污蔑我。”
我可是小区麻将大赛三连冠……不是。
白尽欢很淡定的说
“我是你大师兄,赢你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宣浓光又看向叶迷津,后者眨了眨眼,同样很理所当然且无辜的说
“一共一百零八张牌而已,你难道记不住它们发出去了多少,也算不出其他人手中剩的是什么牌么?”
虽然大师兄的身外化身出牌没规律,摸了就扔,为算计增加一点难度,不过问题不大。
宣浓光:……
这不是凭运气的游戏么,怎么还要算数!
大师兄并没和他说有这种事情存在,果然是自己被坑了——他当然不会承认,是他完全没往这方面想过而已。
宣浓光愤怒了,宣浓光决定掀桌不玩了!
于是噼里啪啦一阵声响,宣浓光一把将桌子朝着叶迷津的方向(他就是故意的!)掀了过去,无数的玉石朝着叶迷津飞去,好在他躲闪够快,才不至于被砸的满脸都是。
叶迷津按下挡在面前的折扇,啧啧两声,看向宣浓光,摇头道
“打人不打脸呀。”
“打的就是你的脸!”
宣浓光哼了一声,觉得此人比大师兄更讨厌,大师兄也只是常规的赢而已,这家伙每次都要来点不一样的,让他输一局待在碧虚玄宫的日子翻倍上升,就是故意要玩他的!
宣浓光气上心头,越看叶迷津那张脸越觉得欠揍,于是心随意动,无数的蛇绵延而出,朝着叶迷津攻击而去。
“……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白尽欢挥去打到自己这边的灵蛇与风力,很自觉地闪到一旁观战。
看着庭院里打的不可开交的两个人,感慨这两个人终于忍不住动手,而不是只会打嘴仗来折磨他的耳朵了。
他是完全没意识到这场战斗的始作俑者分明是他自己,当然他就算是意识到,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给师弟们枯燥无味的生活增加一点乐趣而已,怎么能算错呢,应该说他很关心师弟,只是结果稍微有那么一点不尽人意而已。
白尽欢优哉游哉的看了一会儿,然后才发出感慨说
“你可不要学这两个坏师兄,一言不合就要掀桌,打打杀杀的,太粗暴了。”
他的身侧,站着目露惊慌的绯,闻言慌张的眨了眨眼,不是很敢想这句话是代表着什么意思……但又忍不住往庭院里打斗的两个人去看,那是他完全看不懂,却也感受到那是非常厉害的打架。
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么?
这个问题,绯并不敢问出来,只能偷偷地在心里妄想。
又是十五月圆之夜了。
白尽欢低头看向绯,多日不见,他已经长高不少,身上的衣服虽然仍然破旧,却还算完整,至少比第一次如乞丐一样的打扮好的太多,就是身躯仍然瘦小。
查看了一番后,白尽欢颇为感慨的说道
“多日不见,你似乎经历了许多事情,也长大了一些。”
“是。”
绯的目光本来庭院中上飞下舞来回打斗的两道身影吸引,听到声音传入耳中,愣了一下,意识到是神明大人在和他说话,连忙回话,想了又想,才战战兢兢的补充说
“我前天过了十三岁的生辰。”
白尽欢眼睛弯了弯,顺口便轻笑道
“所以你这次来找我,是要和我讨要生辰礼物的么?”
“神明大人还请恕罪,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绯连忙摇头,脸色惨白,吓得差点当场跪下去——只是被神明大人制止了。
他说自己的生辰……是因为神明大人说他长大了,他下意识就回答了生辰,毕竟,过了生辰日,他才算真正长大一岁了。
而他们身为神明大人的信徒,自然是供奉神明大人,怎么敢生出找神明大人索要礼物的心思呢,那是大逆不道,对神明很冒犯的言行,如果被大人们发现,严重的甚至要被处死。
他并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