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收藏后,可收藏每本书籍,个人中心收藏里查看

第064章 灵墟变(一)

五年师尊,三年死遁 梅听剑 3173 2024-09-17 12:18:17

来去山派, 行云峰。

林叶瑟瑟,暮霭沉沉,天边一轮明月高悬, 像从井中窥探, 只能看到片刻明光,再深处便被暮色淹没。

忽然, 一轮金光从林中亮起,像地平线旁挣脱囚笼的日轮,似新生的第一次搏动,缓缓亮起,一点一点将地平线都染上金色。

那是古兽的鸣啼, 赤中又有闷青, 龙鬣随风而扬,龙鳞却静谧沉黑,麒麟四足踏着黑夜,鹿角却撑起日出, 于是晨曦朝暮尽在一念之间流转。

那日光就要挣破束缚。

然而下一瞬,便见霞光万丈, 深红云雾铺盖而来,来不及迎来日出的天际,转瞬开满烈焰的红花。

云霞遮蔽天日,赤焰灼烧黄土。

轰——!!

整座行云峰,或者说,整座来去山,都开始剧烈摇撼!

震感传来的刹那, 护宗大阵迅速升起,程让收回开启护宗大阵的手:“哈哈!分秒不差。看看, 白泽,我都可以预判江长老和叶淮打架了。”

“这不叫打架,这是切磋...啊不是,指点。”白泽将手伸向桌上的糕点,指尖触碰到糯米皮的同时,桌子被震得一歪,连着糕点一起滚落在地。

白泽哀嚎一声,将目光投向空中:“说实话,自从叶淮成为神君,别说中界,就连仙山都将各种灵药往来去山派送,看来是堆也要堆一个天阶出来...”

说话间,两尊法相,一左一右,一先一后,浮现在来去山的高空。

右侧法相白发胜雪,眉宇肃寂,他起初闭着眼,云海在他身侧穿行;

柳叶眼甫一睁开,却似叶舟入海,云海倏然沸腾起来!

左侧法相年轻而张扬,眉眼间全是肆意潇洒的野性,他黑色、赤色、青色交加的长发高束在脑后,然而铺天盖地的灵力轰击下,法相步步后退,难免露出些吃力神色。

江荼的攻击不留情面,每一道灵力砸下,就有几缕麒麟毛在空中飘舞。

麒麟毛飘到护宗大阵内,程让捏了一撮:“堆出来的修为,有什么用?等雷劫来了,三阶都要被劈出原型,何况是天阶...这群人就没安好心,就等着在灵墟看叶淮笑话呢。”

白泽深深叹了口气:“你们修真界...这三年中界会盟,你也没少被他们说嘴,辛苦你了。”

程让很惊讶地看过去:“你是白泽吗?你被夺舍了?天啊...你居然知道心疼我了。”

白泽怒而给了他一蹄子,慌乱掩饰脸上关心:“闭嘴吧你。”

程让“嘿嘿”笑:“我脸皮厚,不算什么。只是不得不承认,江长老眼界过人,叶淮要是跟着司巫去了昆仑虚,不知道要被他们吸血成什么样子。”

留在来去山派,留在江荼身边,好歹还能替他挡去旁人的贪婪视线。

“可惜左推右推,神君之位,叶淮不得不继任,此去灵墟山...”白泽又是一声慨叹,天机卦阵卦象扑朔,越是临近期限,越是让他焦虑,“...话说回来,我怎么觉得叶淮又要输了?”

上空,眼看着叶淮已被逼到绝境,忽然有一阵金色烟雾升起。

江荼攻击不停,法相不断拍出轰然灵力。

然而金烟散去,原地竟空无一人!

再定睛一看,确实无“人”,化为兽型的麒麟四足踏风,在灵力间穿行自由,金色灵力化解江荼的攻势,麒麟张口,便是一声龙吟般的咆哮,好像要唤醒沉睡天际,一时间金红纠缠,各占一半。

轰——!!

两尊法相同时消散。

行云峰上,叶淮身上满是血口,衣衫破褛,江荼却从头到尾整洁端正,连发尾也不曾凌乱。

江荼的长鞭缠住叶淮骨剑,恰好将剑势勒停在鼻尖前,他缓缓出一口气,抬眸——

十九岁的叶淮已经高他整整一个头,肩宽腿长,就连比例也好似苍生道仔细雕琢般完美。

青年的气质随着修为不断沉淀,已看不出年轻气盛的冲动模样,宛如泉水中静卧的美玉,而腰侧,代表地阶的玄黄玉佩已然开始泛红,那是地阶大圆满的标志。

唯一不变的,只有那一双琥珀眼,在与江荼对视的瞬间,会变得破碎星辰般亮晶晶。

此刻叶淮就亮晶晶地看着他,麒麟尾在身后摇成螺旋桨:“师尊!”

江荼转鞭一压,将剑锋压到地上,尔后翻腕收鞭,道:“你赢了。”

“弟子哪里赢得了师尊,”叶淮却是微笑摇头,“方才若师尊不放水,无相鞭就该卡在弟子的嘴里,说不定把弟子的牙也崩掉几颗。”

“...贫嘴。”江荼无奈,不再与他辩这个话题,“司巫旨意几日前送来行云峰,我接你出关。”

一提到司巫,叶淮肉眼可见地失落,显然他更想和江荼聊私事而非公事。

但叶淮心里也清楚,公事若不处理干净,他永远也没有机会和江荼聊私事。

叶淮将骨剑入鞘,背在身后。

又捧起玉佩,细细摩挲。

地阶的玉佩如大地般厚重,少了三阶的张扬,多了几分润泽万物的沉默。

而只差一步迈入天阶的赤色,像地壳里的火种,蛰伏着的岩浆,等待着侵吞地表。

“师尊,”叶淮跟在江荼身后,“若顺利,弟子或能赶在那黑袍人袭击灵墟山前,突破至天阶。”

按照修真界其他仙门的意思,神君出世,合该虽司巫同上昆仑虚,在司巫的指教下修行,以待登至天阶,统领修真界。

叶淮心里清楚,说是指教,实际不过是监.视罢了。

他用三年到达三阶修为,又三年至地阶大圆满,算是狠狠打了说“只有昆仑虚才有足够灵力,支撑神君修炼”之人的脸。

可天阶谈何容易?

修真界千年以来,除早已陨落的仙山开山首座,一个天阶也找不出来。

对外,叶淮此刻已然是修真界最强者,对内...

江荼的实力仍在他之上。

叶淮猜测到江荼身份特殊,但师尊不愿说,他就只当不知道。

江荼是人是鬼,是魔是神,都与叶淮无关,他只希望能一直追随江荼,仅此而已。

不过...

叶淮解下外袍,紧追两步赶上江荼,将外袍披在江荼肩上:“师尊,天凉了。”

叶淮的衣袍是他的尺寸,对江荼来说偏大,松松垮垮将江荼裹了个满怀不说,还有盈余拖在地上。

江荼脚步一顿,不动声色地调整着面部表情,将外袍拢紧。

一股浓郁的燥热随着叶淮的动作扑在他身上,外袍烫呼呼的,是叶淮的体温。

“弟子近来闭关,未能在师尊膝前服侍,师尊,您这段时间感觉身体如何?”叶淮毫不掩饰关切。

江荼睁着眼睛说瞎话:“不错。”

事实是他的身体大不如前,空明山一事后他的腐败速度远超估计,之后他们才意识到这是服药过甚导致的反噬,无孔不入,千方百计地要摧毁江荼的身躯。

在叶淮面前,他总是做出最意气风发的样子,看不出半点不适。

背地里,呕血、盗汗、浑身发冷,都是常有的事,像催命的警钟,在告诉他时日无多。

那又怎样?

阎王爷不会允许任何事超出掌控,为了这趟灵墟之行,江荼早许多时日就做好了全盘打算。

他沉浸在自己的计划中,未曾注意到身侧,叶淮炙热的视线中,藏着难以掩饰的难过。

回到行云峰住处,甫一推开门,温汽扑面。

只见无数质地润泽的鹅卵石铺满窗台,都是叶淮从寰宇各地搜集来,替江荼暖身子用的。

此刻它们尽心尽力地泛着热汽,屋外秋风鼓瑟,屋内却似春生。

江荼将外袍还给叶淮,道:“司巫信笺置于你屋中桌上,你去看看。”

叶淮有些不愿走,但这个年纪再撒娇更加说不过去,只能抱拳道:“是。”

他保持着面朝江荼的动作,谦恭地后退到门口,才直起身子,转身离去。

房门关上的刹那,叶淮捧着江荼披过的外袍,送到鼻尖轻轻嗅着,神情间满是眷恋。

屋内。

江荼抖开一床鹅绒被,往身上浅浅一盖。

他是不需要睡眠的,但这具身子行将就木,总是难免疲惫,尤其是如方才这样,动用大量灵力。

江荼已经很克制,能够用言语指点叶淮时绝不亲自动手,但接数月未见的徒弟出关,总不能再敷衍。

毕竟许久未见了,少了总是缠着自己喋喋不休的小麒麟,行云峰也冷清许多。

绝不是因为他也有些想念叶淮。

江荼说服了自己,阖眸躺下,呼吸愈发清浅。

他任凭自己的意识不断下沉,眉心析出一朵赤红荼靡,坠在地板上,荡开万顷波涛。

三途川开始流动,似乎因江荼的出现而倍感欣喜,浪拍岸石的声音都雀跃了些。

江荼的神识没入三途川,翻滚的水泡很快接住他,眼眸一睁一闭间,已然身在地府。

江荼的白发散下,没有脑袋的船夫转动着斗笠:“阎王大人,您要去往何处?”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载着他与船夫的小舟突然摇晃几下,几只湿漉漉的、泡发肿胀的手,爬上船舱,摸向江荼的脚踝。

“哎呀,大胆的东西,”船夫气得用船桨将水鬼打回河里,“江大人恕罪,您太久没回来,我们都想你想得不得了。”

江荼垂眸,看着脚面上湿漉漉的水痕:“无妨,地下一天地上一年,满打满算,我不过离开七日,不算太久才对。”

船夫不断将想爬上船的水鬼拨回三途川里:“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对倾慕之人,七日不见,可比一生还难熬哩。”

江荼听不懂,摇了摇头:“劳烦老先生将我送去鬼帝府。”

“哟,”船夫嘿嘿笑,“江大人还阳一趟,果然有所收获,铁树开花,鬼帝大人可该高兴坏了。”

什么意思?江荼歪过头,不是很理解:“我赶着回阳间,老先生请划快一些。”

一叶小舟荡开黑夜,向着鬼帝府悠悠而去。

与此同时,阳间。

江荼的房门被打开一道缝。

叶淮悄悄推门而入,动静极轻,门甚至没来得及完全打开,又被他迅速合上。

他将气息隐匿到难以察觉,小心谨慎地向塌上沉睡的江荼走去。

每走一步,麒麟特征便冒出些,待走到江荼身前,叶淮已然连长发都变了颜色。

塌上的江荼呼吸清浅地睡着,就连睡着时神情也淡漠,若非胸口轻微起伏着,恐怕会被当做一具尸体。

叶淮注视着江荼的睡颜:“...师尊,您分明身子不适,却总是不肯告诉弟子,弟子只好...出此下策了。”

这时,一阵风恰好吹开窗户,江荼似乎睡梦中觉得寒冷,将自己又往绒被里卷了卷。

叶淮赶忙去关窗,又一刻也不耽误地回到塌前。

他伸出手,替江荼将额发撩到一边,指尖却着了魔似的,一寸寸下滑,抚摸过江荼轮廓流畅的脸颊。

紧接着,叶淮俯身凑近,轻轻吻上江荼的唇瓣。

金色光点轻柔而虔诚地没入江荼眉心,叶淮的神识悄悄探入江荼识海深处,欺身压上时,麒麟尾充满占有欲地卷紧了江荼的腿根。

目录
目录
设置
阅读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反馈
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