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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头啖汤

生命之塔(无限) 镜飞 6189 2024-05-17 15:46:41

周遭安静而温暖,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蔬果香气。

身边只有炉灶中,火舌舔过干燥的木柴发出的燃烧声,毕剥作响。

卫宁紧了紧手上对她来说过于宽松的手套。

她昨天第一次干这个活儿,没有经验,又想着副本里的线索,分了心。手套不知不觉中滑脱了一些,她没有察觉。

铁制的火钳深入灶门拨弄之后会变得很烫,她把火钳拿出来时,没有保护的手腕无意中碰到了火钳。

那一下烫得,可真是钻心的疼。

好在只烫伤了一小块,伤口虽然有点深,面积却不大。在副本里,这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伤。

范府的卫生条件自不必说,外面又是严寒的冬天,她不需要担心伤口感染的问题。

一直疼痛着的烫伤留在胳膊上,更像是个提醒。

那之后,她打起了全副精神,再也没有小看过这个烧火丫头的“工作”。

除了刚才……

想起自己方才的情绪失控,她心中忍不住又升起了一股怨念。

别说塔里面了,在塔外面,她的工作性质也让她算是阅人无数。进了塔之后,在副本这种时刻面临死亡危机的环境里,无论是善意还是恶意,都会变得更加直白,甚至完全不加掩饰。

略通皮毛的心理学常识和不算很难的逻辑推理,已经足够她看清楚副本中的大部分人,之前几乎可以说是无往而不利。她多少有些自得,没想到转头就在郝阳刚身上翻了个大的。

现在想来,“郝阳刚”这个假名就已经昭示了一些什么。

她隐晦地看了厨房的角落一眼。

男人背靠在墙壁上,两条长腿一条伸直,一条屈起。一只手搭在屈起的膝盖上,另一只手自然垂下,是个非常悠然自得的姿势。

修眉俊目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双目放空,也不知道思绪飞到了何方。

卫宁:“……”

她只觉得对方在摆烂,因为她已经和这个男人在厨房僵持了半个小时以上了。

而且……什么样的人才会给自己起个谐音“好阳刚”的假名啊,简直毫无审美可言!

长得再帅也没用!

事实上,柏易倒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悠闲。

他的双手在膝盖上交叠起来,骨节清晰的手指不断敲打着手背。黑漆漆的双目微微阖上了,看似惫懒的外表下,大脑正在高速运转。

他在思考着进入副本以来所有的线索,试图整理出一个清晰的思路。

在副本中,傻子只知道逃跑,聪明一点的人会考虑怎么对付眼前的鬼怪,最聪明的那批人会选择直接思考副本的机制并破解它。

但柏易想得必须更多一点,他必须考虑“塔”的用意。

从知道副本的机制是和鬼抢夺自己的肉身之后,柏易就开始觉得,塔把他扔进这个副本的目的十分可疑。

诚然,他从来没有和“塔”正面交流过,甚至几乎每次都是在沉睡中忽然接到某种莫名的预兆,再被直接扔进最难的、或者被污染过的副本。

再或者,就是像他和荆白初次相遇的“陈婆过寿”副本,因为条件过于苛刻,多半是因为找不到合适年纪的小孩,就直接把他塞进了小孩的身体里。

但这个副本,他不仅不是最合适的人选,反而是最不合适进来的一个人。

塔明明知道副本的内容,却还是把他塞进来了。

青年轮廓深刻的眉目间闪过一丝阴霾,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它最好不要成真。

不知道又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郝阳刚为什么还坐在厨房,卫宁已经假装他不存在了,舒舒服服地盘腿坐在地上,一心一意盯着灶膛。

刚才发生的事情已经足够尴尬,为了避免和柏易对视,她现在几乎不转头往左看。

炉中的火焰跳动了几下,卫宁侧耳细听后,熟练地用空闲的左手在周围摸索了几下,没有摸到想要的东西。

她忍不住无声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之前搬过来的柴烧完了,得去拿。

两口大灶昼夜不停地烧着,卫宁大概隔一个小时左右就得去抱一堆柴过来,一天下来的消耗卫宁昨天大致计算过,是个相当惊人的数字。

她烧的柴也不知道是不是于东劈的,反正非常诡异,因为不知道是怎么运过来的,又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她用得格外心安理得。

现在比较尴尬的是,厨房的木柴堆在柏易所在的角落。

她得活命,炉灶里的火就不能熄。卫宁犹豫了片刻,还是放下了不重要的面子。

她轻手轻脚地站了起来,向柏易所在的位置走去。

柏易保持着那个靠墙的姿势,只是双臂环抱起来,目光意味不明地看着桌上的案几。

卫宁隐隐感觉到柏易好像在看她。

她心里奇怪,想对视回去,又觉得尴尬,便用余光悄悄瞥了一眼。虽然有点憋屈,但也没办法,形势比人强。她要是个拎不清的,也活不到这会儿了。

谁料这不看还好,一看,她忍不住吃了一惊——那油光锃亮的黄花梨木案几上,不知道何时,竟然摆上了好些碗盘!

她虽然匆匆扫了一眼,但也看出来都是好菜,郝阳刚凭什么吃得这么好?

卫宁昨天又不是没吃过饭,深觉范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打工条件极差。她干了一天活,只有两个冷冰冰的粗面馍,还有一碗没滋没味的汤。

多亏人就在炉灶旁边,还能把馒头给热热再吃。

虽然弄热了口感也是粗劣至极,好歹不是硬得咬不动,不然这饭吃得更没意思。

郝阳刚哪来的这些个碗盘?

她觉得不对,当即转过头去,才发现桌子上的这些餐食看着比昨天好,却都是动过的:喝得剩半碗的八宝粥;吃了一半又丢回去的排骨;还有最嫩的菜心没了的炒白菜叶子。

也不是完全没油水,但剩菜剩饭谁有胃口?

卫宁愣了一下,她意识到什么,一股怒火冲上心头,匆匆几步走到案几前,不敢置信地看向柏易:“你——你吃了我的饭??”

换了昨天她肯定不会有这个怀疑,但刚才这个人表现得足够冷酷,不留余地,就算真干出来这样的事也不奇怪。

但是太过分了!

就算他很强,又近水楼台先得月,但也不代表可以动别人的餐食吧?

柏易斜了她一眼,卫宁直觉他的视线冷飕飕的,还带着一点探究。

她不愿输了阵,不甘示弱地瞪回去;柏易已经转开了目光,语气甚至还带着一点笑意:“这可不是你的饭。”

他懒洋洋地抬起下巴示意卫宁,卫宁这才看见,在案几边角处的地面上还放着几个不起眼的食盒,颜色各异。

她多看了几眼,就认出那个黑色的、带兰花花纹的食盒是她昨天用的。

因为放在角落,又被案几的阴影遮挡住,上面还有柏易的七八个菜连带着那个大食盒吸睛,卫宁第一眼没看见,现在才注意到。

柏易语气非常平静:“那才是你的。”

卫宁现在怀疑柏易方才那点笑意就是在嘲笑,但毕竟是她误会在先,便也忍住了没说话。

昨天时没看见柏易的食盒,今天既然看见了,她忍不住对比了一下,比起柏易这边的菜品,她这黑木小食盒简直就是丘陵和高山的区别。

都不用打开看内容,外表比起来就够寒酸的。

难道服色差一个品级,吃穿用度真的能有这么大的差距吗?

她往炉灶里添好了柴,把剩下的柴禾放回自己方才坐的地方,这才讪讪地提起自己的食盒,回到了炉灶面前。

打开食盒一看,果然,还是两个粗面馍馍,和一碗一看就很稀的豆浆。

算了,总比没有好。

她把馍馍拿到灶上热着,忍不住又往柏易所在的角落看了一眼。

实力强,队友靠谱,能在副本里到处走查线索,还能吃好穿暖……这基本都达到了一个副本的顶配了,不知道这人的脸为什么还是那么臭。

柏易的脸色的确不太好看,但不完全是因为食物。

虽然这些残羹冷炙,并不是他吃剩下的,而是管家的剩饭,但他昨天已经遭遇过了,虽然今天再看到依旧不爽,但也不到影响心情的程度。

比起他,他总觉得卫宁的问题更大。

这些餐食是一个紫色的影子,当着卫宁的面送过来的。

柏易之前在想副本的事情,眼神是放空的,但这并不代表他完全失去了警戒,敏锐的感官会让他在有人靠近时第一时间快速反应。

但这一次,他发现自己似乎失误了。

因为靠墙坐着,柏易的目光放得比较低,因此他是直到看见两条紫色的好像腿一样的东西在他几尺之外,才愕然地抬起头来!

那是一个紫色的、边界模糊的影子,轮廓很不清晰,连手指和脚趾都分辨不出,只能看出一个头,两条胳膊两条腿。

这也让他的动作显得很古怪,因为没有手,看起来像是他的左胳膊挂着一个大食盒,右胳膊挂着一个小食盒。

这东西来得也太静悄悄了,简直像是蒙蔽了他的五感一样。

柏易心下不是不惊骇的,只是它既然已经走到这了,再跳起来反抗也是徒然,还容易打草惊蛇。

柏易的目光掠过大喇喇坐在火炉前的卫宁,她正把身边的最后一根木柴扔进火炉里,目光丝毫没往这边偏移。

她的身体姿态非常放松,不像装出来的,应该是真的没发现。

但就算她面朝着灶火那头,这东西也会经过她身侧,就算她目不斜视,这个人影也绝对是在她可视范围内的,她怎么会毫无察觉?

这其中肯定有哪里不对,但是柏易现在没有功夫观察卫宁,因为紫色的影子并没有停下。

它甚至不紧不慢地走到了柏易面前,在案几前停了下来。

现在不是懊悔为什么没有提前发现的时候,柏易全副心神都放在它身上。他没有妄动,只是暗暗绷紧了神经,警戒着这紫色人影的每一个动作。

紫色影子端端正正地跪坐下来,把手中的食盒放在了案几上。

柏易非常安静,但漆黑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影子。他蓄势待发的模样仿佛一只大猫,随时等待着扑上去和对手拼死一搏。

紫色影子却只是打开了食盒。

它把另一个简朴的、应该是卫宁的食盒放到了案几角落,随后打开那个精美的红木食盒,把里面的餐食一一取出,放在案上。

那些菜一看就是吃过的,联想到昨天的事情,柏易闭着眼睛也知道是谁吃的——除了老王八还能是谁?

他看着紫影的神情微微变了:难道这就是管家用来取代他工作的东西?

紫色影子将三层盒子里的餐食一一取出,模糊的身形没动,可那个仿佛是“头颅”的位置却缓缓地转了过来,胳膊也朝他伸了一下。

柏易猜测,这是在邀请他“用饭”。

可惜他对管家的剩饭没什么兴趣,昨天也只拿走了管家没动的东西。那些剩菜,他一筷子都不会动。

他没有立刻起身过去,紫影似乎也不着急,没有上前催促,一动不动地静静在原地等他。

看来他不吃,这东西是不会走了。

他正要起身,准备拿走管家没动过的馒头和点心,忽然发现卫宁动了。

柏易索性停住了动作,正好顺带观察一下卫宁。

在柏易眼里,她也够奇怪的,柴烧完了才过来补,之前又对这个紫色影子视而不见……难不成是被附身了?

但等卫宁起身走过来时,柏易推翻了这个猜测,目光也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她应该是真的看不见。

女人去搬柴时,是面朝着柏易走过来的,柏易注意到她虽然强装镇定,脸上还是难□□露出尴尬之色。

看反应,没有被替换,应该还是本人,

搬柴的路上,她似乎刻意避免了和柏易直接对视,但柏易能感觉到,她看了自己一眼。

紫影一直稳稳当当地跪坐在案几旁,她如果能看见,不可能完全忽略它……

柏易不声不响,悄悄观察着卫宁,见她抱着柴火起身时忽然色变了一下,那神色不像是恐惧,反而像是……愤怒?

她几步走到了案几前,用质问的眼神看着柏易,好像还有点不敢相信:“你吃了我的饭??”

柏易没忍住,险些笑了出来。

昨天管家吃了饭就走了,他只拿走了管家没动过的食物,也没告诉众人管家给他的餐食都是剩菜,问到就是吃过了,只跟荆白抱怨了几句。

毕竟这不算是有效信息,说了他还嫌丢人。

卫宁不知道这事,一眼看见满桌都是残羹冷炙,产生这样的猜测也不奇怪。

柏易只是看着她。

她已经站在紫影子的背后,距离大约也就半尺。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紫影子还跪坐在她脚边,她问的却是这个,场面就忽然变得很好笑。

拜卫宁这个反应所赐,他现在不用确认她是不是看得见,也不用再怀疑她不是本人了。

柏易努力绷了绷嘴角,将笑意忍了回去,装出方才的面瘫脸,否认了她的猜测,还给她指了她自己的食盒。

卫宁果然什么也没察觉,讪讪地添了柴,提着食盒回去吃自己的饭;不知道是不是觉得丢人,也没再朝他这个方向看。

柏易终于打消了最后一点怀疑,眼睛在条案看了扫了一圈,最终只吃了管家没动的一小笼包子。

虽然冷了,滋味还是鲜美的。他又从管家没动过的东西里挑选了一下,拿出两块洒了果干的粘米方糕和几个油炸果子,用油纸包了起来。

剩下的他碰都没碰,双手一摊,便示意自己吃好了。

紫影子全程都很有耐心地跪坐在旁边等着,当然,这是在柏易看来。如果卫宁能看见,必然要觉得它一动不动,直愣愣地杵在那儿的姿势十分渗人。

直到柏易放下筷子示意它,紫影子才以不疾不徐的速度将碗碟收了起来,全程甚至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柏易转头看卫宁那边,她正端着碗,咕咚咕咚吞咽的样子像是在大口喝汤,动作十分豪迈。

柏易瞥见她手边放着一个空碟子,午餐应该也是吃完了。

她喝完,随意地抹了把嘴,把空碟子和碗送了过来,往食盒里一放。

刚才的对话缓和了一些两人之间的气氛,卫宁往桌上的食盒看了好几眼,最后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

她迟疑地道:“你现在是要怎么办,把食盒拿走?”

她的思路是,既然食盒还在,就算柏易“送”的工作没做到,总还能把“收”的工作拿回来。

如果没有完成工作算是死亡条件,如果郝阳刚接着做了后半段,或许这个死亡条件就不算完全达成。

柏易摇了摇头,目光不着痕迹地往逐渐起身的紫影子身上落了一眼,也跟着站了起来:“没必要,有人帮我干活,我乐得清闲。我要去路玄那边,和他碰个头。”

卫宁有个直觉,他这次说的是实话。他一边说,一边还随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显然是真的准备走了。

卫宁总觉得他有点太摆烂了,但想想他要去见路玄,又觉得不是说不过去,毕竟这两人见的说不定就是最后一面?

这两个人的关系果然不一般。

也不奇怪,毕竟抛去近乎恶劣的性格,郝阳刚长得倒是让人很难挑剔。

卫宁看柏易时,目光忽然落到刚才没注意到的案几上,后知后觉地睁大眼睛,惊疑不定地道:“怎么一眨眼的功夫食盒就不见了?刚才还在这呢!”

柏易瞥了一眼紫影子,它提着食盒,非常自然地绕过卫宁身边,已经开始往外走。

卫宁不仅看不见紫影子,连本来能碰到的食盒,拿在影子手里的时候竟然也看不见。

他准备跟上这个影子,如果它按照他昨天送饭的路线走,说不定能赶上它给荆白送饭。

就是不知道荆白那边到底怎么样,能不能看到这个紫影子……

两人其他条件几乎都一样,都带着灯笼,都是蓝衣裳。如果影子只有他能看见,荆白看不见,那说明和品级、灯笼都没关系,是被附身了的人看不到。

卫宁犹自惊异,柏易看见她和离她几步远的紫影子时,想起的却是他帮卫宁问话时,管家曾经意味深长地说过一句话。

“你们做不到,有的是人愿意做。”

他当时以为管家指的是副本里的其他人,但后来见众人各司其职,就以为是一句威胁;但现在看来,管家嘴里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这些“影子”。

这影子应该一直存在。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没有满足条件,所以他们一直对它们视而不见,就像现在的卫宁。

那么,它替代柏易的工作了,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无论如何,柏易决定先跟上去再说。

他潦草地挥挥手,权当对卫宁道了个别,跟着那个紫影子,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厨房。

卫宁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咕哝了一声:“神神秘秘的……”

要说除了性格捉摸不定了一些,郝阳刚确实不算什么坏人,甚至还是副本中污染值最低的强者。

卫宁虽然对他滤镜碎了一地,也希望他不要这么快就死了,不然对活着的人来说,后面的副本只会越来越艰难。

柏易脸上倒是丝毫看不出担忧自己生死的痕迹,他两手插在裤兜里,优哉游哉地走在紫色人影身后,时不时观察左右。

他本来应该全副心神都放在前方的影子身上,但走出厨房之后,周围的景象让他很难只专注送饭的那个紫影子。

因为他这才发现,周围出现了许多紫影子!

他们可能会出现在范府的任何地方,树后面,花丛中,月亮门旁边,甚至院子里的水缸周围……

这些影子虽然遍地都是,但如果闭上眼睛,就什么也感觉不到。

不管他们在做着什么样的事情,都不会发出一丝声音,好像只是存在着一样,而且柏易注意到……

他看不见他们手里的工具。

柏易只能凭借他们的动作来猜测他们到底在做什么,有的很明显,比如在树旁边踮着脚、伸着手的,必定是在修剪枝叶;有弓腰驼背,两手伸直的,应该是是在运送东西;还有垂着头、左右手一起开弓的,柏易多瞧了几眼,才看出来好像是在打扫道路。

难怪他们刚进来的时候,整座范府虽然看不到任何人烟,却富丽堂皇、整洁无暇,仿佛一草一木都被人精心地养护着。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竟然是这些影子在辛勤地劳作,默默无闻地打理着整座范府!

柏易看了一路,少说看到了七八个紫影子,其他颜色的影子却一直没见过,不知道是不存在,还是他看不见。

有今天的见闻 ,柏易现在也不敢轻易下定论。

他跟着送饭的紫影子走了一段路,就看出它的路线和他昨天果真是一模一样的。它现在要去的应该是小曼的院子,柏易却不想绕一段路再耽搁时间。

反正按这个节奏,等它送完小曼的饭,应该就会去湖上找荆白。

有这个功夫,他还不如趁早同荆白会合交换信息,在湖上守株待兔,等着这东西过来。

心中有了决断,柏易就在下一个岔路口干脆利索地同紫影子分了道。

荆白应该在等他的消息,如果他的工作也被紫影子替代了,现在就应该在湖上捞水草;如果没有,这会儿估计就在他们昨天碰头的荷花池。

虽然湖上的范围很大,但是荷花池那里是最显眼的。

柏易很有信心,他放弃了距离更远的沿湖回廊的路线,走昨天那条小路,穿过几个院子,直接赶往荷花池。

幸好昨天他给荆白指了一次,不然在现在这个没被附身的状态下,他还真不一定能记得这条近道。

柏易抬头看了一眼天色,阳光烈烈,耀眼非常,大概是接近正午时分.

走了不到一刻钟,视线中便映入了一片残荷。

严寒的冬日里,荷叶早已枯败,可冬日的阳光正好,毫不吝惜地洒落在残荷和周遭的茂盛的水生植物上,形成鲜明的对比;湖面在日光下,亦反射出温柔的粼粼波光,给它带来了一丝鲜活的气息。

再往远处,又有朱楼碧瓦,亭台楼阁,乃至隐隐山色,和碧蓝的晴空,都变成了这片风景的陪衬。

而在柏易眼中,唯有一个蓝衣的人影。

一个高挑的青年,身形挺拔如竹,哪怕穿着最普通的衣服,也不难看出他宽肩窄腰的漂亮比例,和两条笔直修长的腿。

他只是随意地站在这片风景中,于是这样美不胜收的风景,在柏易的眼中也变成了陪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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