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忱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他的身子僵硬,鹿怀序以为弄疼他了,温柔地贴过来,手抚摸着他的头发:“再来一次好不好?”
云忱下意识地想要答应,可一阵郁气涌上心口,恹恹道:“我累了。”
鹿怀序从没听过云忱拒绝,闻言一怔,连忙停了下来。
因为云忱的反常,鹿怀序把人抱起来仔细检查了一遍,反复确认没弄伤他后,才相信他真的只是有点累了,便要抱他去卫生间清洗。
可他还没站起身,就听云忱道:“我自己去吧。”
鹿怀序的手一顿,悬在了半空中。
云忱并没有和鹿怀序生气,他只是为自己的猜测感到心慌无力。
他无比希望这只是一个巧合。
希望自己的梦境也有出错的一次。
可他该知道,自己的梦从没有出错过。
他应该去求证的,而不是这样,一天一天地哄骗自己……
云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扶着门框慢慢走过去,打开了水龙头。
雾气缭绕间,他终于把心事全都写在了脸上。
过了一会儿,有人扶住了他的腰。
少年声音有点涩,听起来委屈极了:“我哪里做错了,为什么不让我抱你?”
云忱喉咙哽咽,说不出话来。
鹿怀序哭腔真的很招人,一开口就让云忱恨不得抛下一切原则去抱抱他:“因为我不让你碰?我给你好不好,你想怎么要我都可以……”
云忱:“好了。”
鹿怀序:“不好,一点也不好,我一定是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好不好,我受不了你用这种眼神看我。”
云忱:“你没有错,是我有点累了,睡觉吧。”
鹿怀序:“那你让我抱你。”
云忱沉默了一会儿,腿也的确软的快要站不住了。
他的手臂慢慢勾上他的脖子,默许了鹿怀序的话。
这天,云忱一夜未眠。
他其实很累,很想闭上眼睛休息,好好睡一觉。
可他从没有这样恐惧过睡眠。
他怕闭上眼,又看到自己在那个地下车库里,用手术刀剖开别人的胸腔,从瘪陷的球囊里取出心脏……
不行。
他不能再这样自欺欺人下去了。
如果梦境是真的,那个篮球,里面藏着一颗心脏。
如果里头什么都没有,那他的少年就是清白的。
他会倾覆自己的一切来补偿他,疼爱他……
天亮起来的时候,云忱开始有些低烧。
他还是没能睡着,闭着眼,一些纷杂的思绪乱七八糟。
鹿怀序叫他起床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劲,给他测了体温,然后拿着他的手机给李主任打电话请假。
李主任接了云忱的电话听见的却是鹿怀序的声音,大着舌头道:“嗯,啊?”
“我不是他的主任啊,你请假得打给他的……哦,我可以过去帮你说一声……不客气……欸,你们真的……”这年轻人,挂的真快,八卦一下不行吗?
鹿怀序帮他请了假,把云忱抱到自己腿上来,手指轻轻帮他摁着头,庆幸道:“还好听你的了。”
他昨晚果然是累了。
要不是他说出来,自己再那样来个几次,怕是真要把人弄坏了。
低烧不敢轻易用退烧药来降温,只能用点冰袋敷一敷,故而就很折磨人。
云忱眉心还蹙着,鹿怀序怕是自己手劲儿大了适得其反,指腹贴过来,帮他轻轻揉着太阳穴:“这样舒服点吗?”
云忱睁开眼,湿漉漉的眸子盯着鹿怀序看了一会儿,忽地轻哼一声:“好饿,有吃的吗?”
鹿怀序没多想,几乎是立刻道:“我去做。”
云忱:“不用了,那个蛋糕还剩着……”
鹿怀序:“大早上的吃那种东西,你的胃受不了。我给你蒸烧麦吃好不好?”
云忱:“嗯。”
鹿怀序:“亲我一下。”
云忱默了几秒,突然伸手,把鹿怀序拉下来吻在了一处。
这一吻带着一丝其他的味道。
像是在剖白自己。
又像是不舍的离别。
可云忱刻意要掩饰,敏锐如鹿怀序也没能嗅出来。
他被爱人的主动献吻哄得欣喜极了,往厨房走的时候都仿佛踩在云端上。
云忱闭眼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坐起来,轻着手脚下了床。
他把昨晚扔到沙发底下的球网拉出来,看了一眼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又轻着手脚回到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