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场演出结束后,果然如杜桐光预期的效果一样。
人们全都追着招牌过来了,扩建过的茶楼人满为患,连带着周边的街市都热闹非凡。
杜桐光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胸口压着的石头终于卸下了。
他成功挤出了一个落脚点。这对商人来说意义非凡,可不是单凭杜家一半财产就能办得到的!
一路将累到昏睡过去的云忱抱回酒店,杜桐光胸中的恨意跟着散了不少。
杜桐光让他睡了一会儿,等人醒过来才吻过去,折扇打开轻轻摇晃,比前面几次都要温柔许多。
云忱害怕杜桐光发火。
可每当他察觉到杜桐光又变得温柔时,就会很没记性地主动贴过来,攥紧他的袖子委屈道:“少爷……”
杜桐光用他办成了一件大事,再听这声音时,心不自觉地就跟着软。
他想起什么来,便从身后托起云忱的下巴,让他对着酒店的镜子。
云忱被迫看着镜子里的他们,却没有一点要脸红的样子,不知道之前和别人有过多少次。
【叮,杜桐光黑化值+10,当前黑化值90】
杜桐光心中泛起酸意。
他磨了磨牙,手上一使劲儿,把那双没有波澜的眼睛硬是弄出一抹痛色。
不过很快,他就有点释然了。
一个为自己谋生活的戏子罢了,又生了这么一副好皮囊,有点手段也正常。
风雨飘摇的时代里,谁能保证自己一尘不染的干净,自己一路走来不也是尔虞我诈的,为什么要求他那么多呢?
……
天黑下来,杜桐光看了眼表,留恋地直起身,抱着人进了浴室。
他撩着水给云忱清洗,脑海中却全是云忱刚刚舒展开来的美妙姿态。
这样的身段,任谁尝过一次都不可能割舍开的。
杜桐光喉咙滚动了下,终于开口道:“孟云忱,既然你那么想要钱,我给你了。”
说完,垂眸去看云忱的反应。
云忱眸光依旧迷茫涣散,脑袋枕在杜桐光的手臂上,脸颊轻轻贴着他,似乎并不为这句话所动。
杜桐光心忽地沉了沉。
人不清醒?
他拍拍云忱的脸,等着那双眼仁慢慢聚焦,才继续道:“从现在起,遗嘱上清清楚楚写着的那些,都是你的。”
自尊心作祟,杜桐光看向他时,唇边带着点不以为然的笑意,语调也轻飘飘的,就如同施舍猫狗一般。
云忱听不懂这个句子,也听不出情绪来,只能茫然地看着他,有点担忧地抓他的袖子:“少爷?”
杜桐光顿时怔了一下。
在杜桐光看来,云忱虽然有些手段,但城府也没有那么深,不然不会露出这么多破绽来。
可自己的话分量不轻,云忱就算不信他,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到这个地步……
杜桐光心脏发紧,不敢去想某种可能。
他试图把话说的更清楚:“你能给我挣来的不止这些。所以就当是你日后在凌城唱戏的工钱了,都是你的,我不要了,还没明白吗?”
浴室寂静无声。得不到期待中的回应,少年心虚地吼了一句:“别装了,我杜桐光说话算数!”
杜桐光这毫无征兆的一下伴随着巨大的回音,把云忱吓的心脏一抽!
这么多天的委屈积攒到一块,云忱摁住心口,终于忍不住了。
他脸上血色褪去,嘴巴张开,无助地大哭起来。
杜桐光起初还暗暗揣测他又要唱哪一出。
可他眼睁睁地看着云忱哭到喘不上气,嘴唇慢慢出现紫绀色,手脚在水里无力地抽搐。
杜桐光心慌不已,连忙把人抱起,裹上浴巾胡乱擦了几下。
云忱挣扎,湿漉漉的头发甩了杜桐光一脸水。
杜桐光正抱他往外走,浴室湿滑,生怕一个失手摔了他,低低道:“别动!”
云忱声音顿了一下,哭声却更大了,头朝后仰胸膛抽动,像条搁浅在岸边濒死挣扎的鱼。
杜桐光紧绷着神经把人放到床上,摁住他乱动的四肢:“云忱,别哭,怎么了?”
云忱认出他的声音,拼命地推杜桐光,绵软的嗓音都变得尖利不少:“不要你了,不要你!”
喊了几声又蔫了,委屈地蜷起身子:“……杜叔,父亲……回家,呜。”
杜桐光眉心蹙着,看着他力气一点一点变小,才轻轻将人抱过来,揉着胸口顺气。
云忱满脸是泪,脖子无力地歪进他怀里,嘴里还嘶哑地念着:“我要杜叔,不要你……”
杜桐光擦他怎么也停不住的眼泪,很是不解:“哭什么。”我哪里惹着你了?
你不就是要那些钱吗?
我都说给你了,这闹得又是哪一出?
可话音落下,怀里的人腰身一挺,又是要哭了。
云忱的嘴唇还有点发紫,杜桐光真怕他厥过去,连忙把人的身子托起来抱在肩膀上,一边抚顺着后背,一边放沉了声音哄道:“好了好了,杜叔在呢,不哭了,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