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伦敦。
有一对男性情侣跑来了出乎意料的地方旅游。
“兰波,你不是说你来过伦敦,对这里很熟悉吗?”保罗·魏尔伦一脸辛酸,无法形容自己带着兰波四处寻路的艰难。
“我是来过啊!”阿蒂尔·兰波振振有词,“我上次就是在英国出了事故,你不是亲眼看到我躺在病床上,一瘸一拐了很久吗?”
保罗·魏尔伦扶额,因为法语在欧洲的流通性很广,他们暂时不用面临语言问题,不过在旅游途中难免感到不方便。阿蒂尔·兰波只会了最简单的口语,保罗·魏尔伦比他好一些,知道日常用语,两个人磕磕绊绊地寻找逃亡到英国的法国同胞。
这些年有不少法国人参与巴黎公社,为了不被判刑,流亡到了英国,而被关押过的阿蒂尔·兰波则得到了某种“英雄”勋章。
凭借着金发少年过去的蹲监狱壮举,他受到了这些人的欢迎。
维克多·雨果儿子的朋友。
巴黎公社的参与者与落幕的见证者。
法国年轻的诗人、保罗·魏尔伦的同性伴侣等等。
这些头衔堆积在阿蒂尔·兰波的身上,即使他的性格不怎么讨喜,准确来说有点令人厌恶,我行我素,叛逆得不给任何人面子,但是不得不承认——其他人没有他勇敢无畏。
阿蒂尔·兰波和保罗·魏尔伦在伦敦购物,顺利租房住下,在保罗魏尔伦的引荐下,他们去见了流亡的法国画家菲利克斯·雷加梅。菲利克斯·雷加梅还为兰波画了一幅画,鉴于兰波没有耐心,在打瞌睡,画上的脸几乎要被他用10个先令在伦敦买的礼帽遮盖住了。
而后,两人通过雷加梅得到了法国其他人的线索,拜访了一个又一个的法国同胞,阿蒂尔·兰波的名声随之扩散开来。
出租房有一些狭窄,但是保罗·魏尔伦带的钱显然够用,使得他们在伦敦的生活水平没有太差。
阿蒂尔·兰波和保罗·魏尔伦过上了一段自由的日子。
之后,他们找了一份教导拉丁语的文学工作,以至于王秋的消息传遍英法两国,阿蒂尔·兰波还是靠报纸发现了对方的情况,兴奋地大喊道:“维也纳世博会,我也要去!”
保罗·魏尔伦给他泼冷水:“我们的生活费不够。”
通过报纸也能知道,现在维也纳的住宿费和物价高的离谱。
“你看,王秋先生在那里!”阿蒂尔·兰波把报纸糊到魏尔伦脸上,要求对方掏钱旅游,魏尔伦不禁思念着远在法国的弱小妻子,委屈巴巴地去看报纸,然后,他的眼睛瞪大成铜铃。
“这是茜茜公主和王秋?”
报纸上有人为奥地利王后与王秋拍照摄影。
因为角度不好,只拍到了王秋的身侧,把东方人身着白色燕尾服、犹如画中人的修长身材完美的体现了出来。
保罗·魏尔伦第一次见到对方不带脸部绷带的模样!
敢情这人没有毁容啊!
“你不想去吗?你不想看一看吗?”阿蒂尔·兰波不断跟保罗·魏尔伦做思想工作,一不留神说出真心话,“我超级想念他了,我来英国本来就是想见他的!”
保罗·魏尔伦收回对东方人的赞叹,狐疑地看向兰波。
想念王秋?
你来英国不是跟我旅游?
保罗·魏尔伦问道:“兰波,我看他的年龄不是很大,最多二十来岁,你为什么会把他当成长辈?”
阿蒂尔·兰波用手指戳中魏尔伦的腰板,对方立刻绷直身体。
阿蒂尔·兰波邪恶地笑道:“你在怀疑什么?”
保罗·魏尔伦脸黑:“你跟他太亲近了。”
阿蒂尔·兰波马上嘲笑:“傻子,笨蛋!疑心鬼!我怎么会看上王秋先生,你这个老男人移情别恋还差不多!”
从阿蒂尔·兰波认识王秋到见识真容后,他就隐隐预感对方是什么样的人——那是离远了,会不甘心,离近了,会被套住的人。
为了自由与快乐,阿蒂尔·兰波对王秋先生保持敬重。
那是如同父亲一样保护自己的人。
“去,还是不去!”
“……去。”
保罗·魏尔伦被骂的气呼呼,回答的时候没骨气地同意了。
谁让兰波太凶。
阿蒂尔·兰波抱住他的腰,扑倒在床上,像个顽劣的小猴子,又把魏尔伦给逗笑了,魏尔伦嘀咕:“小心我们露宿街头。”
阿蒂尔·兰波咬耳朵:“不会,王秋先生租了有一家旅馆。”
保罗·魏尔伦:“?”
阿蒂尔·兰波欢呼:“所有作家免费,我们快去抢名额吧!”
退了房子,阿蒂尔·兰波和保罗·魏尔伦就去了维也纳。
但是到了没多久,保罗·魏尔伦就因为饮食问题,加上身体素质不如兰波,患上了腹泻。阿蒂尔·兰波一开始担心是霍乱,怕得不行,后来经过医生的诊治,发现是旅途中吃了过期食品导致的。
这回换阿蒂尔·兰波照顾魏尔伦,拿出了在家里照顾妹妹的耐心,着实令魏尔伦感动不已。
阿蒂尔·兰波直白地说道:“我是在回报你对我的照顾。”
坐在床边上的金发少年卷起裤腿,小腿处留下了一块无法消除的伤疤,腿部不便的兰波曾经被魏尔伦贴心地看护了许久。
保罗·魏尔伦笑呵呵:“能为我做饭吗?”
阿蒂尔·兰波马上就翻脸:“自己去吃医院食堂的!”
保罗·魏尔伦捂脸。
保罗·魏尔伦好不容易养了病,止住腹泻,阿蒂尔·兰波迫不及待地带人一起去王秋所在的旅馆,结果——人不在。
阿蒂尔·兰波呆滞:“王秋……走了。”
保罗·魏尔伦忍笑,拍了拍兰波的肩膀,世博会还是要看的。他们又买了门票,去参加世博会,对王秋留下的美名有了新的认知。眺望着维也纳的多瑙河,唉听着“蓝色多瑙河”,他们散去了烦忧,参观多国的展览品,被艺术、科技相继震撼了一遍。
“美国推出的电梯太方便了!不用爬楼梯!”
“兰波,我觉得电锅更实用。”
“武器也好厉害!”
“兰波……你为什么关注那些暴力物品,别摸枪支了,维纳斯雕像不好看吗?”
“断了手的维纳斯才比较吸引我。”
阿蒂尔·兰波对魏尔伦摆鬼脸,跑去了亚洲那边的展厅。
日本的文化艺术十分有趣,然后是清朝的手工制品,阿蒂尔·兰波对这两个国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王秋先生就来自亚洲的国家,自称华人,是清朝以前的人吧。
保罗·魏尔伦被另一边吸引了目光,也无法免除乡下人进城般的惊异:“兰波,快来看!这些工程师们弄出了人工瀑布!”
阿蒂尔·兰波望去,只感觉自己身处于时代的浪潮之中。
每天都在变化,每天都有新鲜事物冒出。
令人沉醉。
当七月下旬,麻生秋也被多次告上法庭,维也纳世博会里的多名作家气愤不已,纷纷发表了自己支持王秋的声言。阿蒂尔·兰波和保罗·魏尔伦也不例外,两人甚至心有戚戚,保罗·魏尔伦惶恐地问兰波:“如果我们被告上了法庭怎么办?”
阿蒂尔·兰波并不支持魏尔伦在家里的恶劣行为,冷冷地说道:“所以你不能再折磨你的妻子,给她一个自由吧。”
保罗·魏尔伦仿佛没听出“离婚”的言下之意。
“我想回去看玛蒂尔达。”
“你在开玩笑?”
“我说真的,兰波!我们出来的时间也久了,小乔治在家里估计喊爸爸,我想要回去安抚一下他们。”
“……”
阿蒂尔·兰波皮笑肉不笑。
两人冷战数日。
拖到八月上旬,阿蒂尔·兰波厌烦了保罗·魏尔伦的三心二意,提出了回法国的想法,他发誓绝对不是自己没钱留下来。
维也纳的物价也太可怕了!
买了很多有趣玩意的阿蒂尔·兰波提着包裹走人。
回到巴黎,保罗·魏尔伦被阿蒂尔·兰波丢弃在码头,习以为常地一个人往家里走去,回到家里,他做好了面对玛蒂尔达全家冷漠的目光的心理准备,未料听见了玛蒂尔达对一个男人的笑声。
一瞬间,保罗·魏尔伦感觉自己头上绿了。
“先生给的外国药很好用,我已经不头疼了,还有这个放到桌子上用手转动的电风扇很好玩,我和乔治也凉快了许多。”
玛蒂尔达在家里带孩子,不方便出门,思念的丈夫又跑去跟兰波鬼混,她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等着王秋先生上门拜访邻居,四周的邻居无不夸赞王秋先生的热情与善良。
毕竟——能天天带礼物上门的邻居太少了。
“等到明年,我会送你一款电动风扇。”麻生秋也温声细语,“到时候你和你家的女佣就不用手酸了。”
玛蒂尔达期待道:“那一定很昂贵,我可以花钱购买。”
麻生秋也劝道:“就当是帮我实验好不好用。”
玛蒂尔达吃惊,对东方人更加佩服:“是先生的产业?”
麻生秋也颔首。
玛蒂尔达想要学着贵族女子捂住心口,惊喜到昏厥,然而麻生秋也笑道:“大喜大悲对身体不好,夫人要保持一颗平静的心,对生活充满热情,你的身体自然而然就会好转。”
玛蒂尔达赌气:“只要他不回家,我的心情就很好。”
衣冠整齐回家的保罗·魏尔伦用咳嗽打破对话。
“玛蒂尔达,我回来了。”
“……”
玛蒂尔达被抓了个正着,脸色发白,厌恨地看了一眼保罗·魏尔伦,站起身,提起长裙说道:“欢迎回来,我上楼去看乔治。”
说完,她就没有理会一楼的两位男士,抽身而去。
她对看王秋先生养眼的兴趣都没了。
由此可见,保罗·魏尔伦对她的杀伤力巨大。
麻生秋也坐在沙发上,神情轻松,没有被女主人怠慢的不悦,婉约的东方容颜让他在夏季也如同徐徐的清风。
保罗·魏尔伦微微失神,心头震撼,真人比报纸上都要好看!那个奥地利画家为王秋和茜茜公主画的油画,也只能描摹出七分而已,少了一些东方人身上特有的气质。
“你……王秋先生,抽香烟吗?”保罗·魏尔伦下意识拿出随身的香烟,用招待朋友的方式单独见这个人。
“不用,兰波有跟你回巴黎吗?”麻生秋也拒绝。
“嗯。”保罗·魏尔伦迟钝地点头,麻生秋也确定他一个人回来,没有带兰波后,客气地告辞了。
如果是熟悉他的人就会发现——麻生秋也对保罗·魏尔伦相当冷淡,仿佛一个法国诗人还不如对方的妻子值得重视。
这违背了麻生秋也以往的作风。
夜晚,保罗·魏尔伦后悔了,玛蒂尔达居然跟他分床睡,把他丢在了主卧,自己则带着孩子去了母亲的房间。
保罗·魏尔伦睡不着,开灯去看外面,忽然,发现邻居家的墙壁外有一道鬼鬼祟祟的影子。
保罗·魏尔伦差点想喊有小偷!
幸好,他及时认出了那个人的身份,这金发,这衣服……
“兰波——?!”
保罗·魏尔伦的眼睛突出。
阿蒂尔·兰波仿佛与在家的男朋友心有灵犀,瞥了魏尔伦家一下,继续奋斗,爬上了二楼的窗户,钻进王秋先生家。
而后,一阵鬼哭狼嚎传出。
二楼的灯光被人点亮,阿蒂尔·兰波仿佛被房子里的主人踹了屁股,可怜兮兮地从二楼窗户爬出去,怎么上来就怎么下去。
一楼的大门被打开,麻生秋也走出来迎接到访的客人。
“兰波,又没有地方住了?”
“嗯!”
阿蒂尔·兰波把自己的行礼从角落里拖了出来。
麻生秋也看着他的大包小包的东西,微妙地觉得就像是购物回归的兰堂,可惜阿蒂尔·兰波的乡土气息不足以媲美兰堂。
也就这张脸不错……
啧。
麻生秋也替不省心的阿蒂尔·兰波拿回国的行礼,带着这个家伙进房子里。而后,他在房子的门口挂上了一个手写的牌子,可见他不想卷入绯闻到了某种极端的程度。
【今日有法国诗人兰波拜访我,不是招妓,请勿造谣!——秋。】
没办法。
金发蓝眸的美少年爬墙来找自己,太容易让盯着他的人误会了。
半夜,保罗·魏尔伦穿着睡衣来到楼下,走到牌子前定睛一看,大笑不止,他用笔在下方补了一句话:【我住隔壁,我会密切监视他们的动静,请巴黎人民不用担心——魏尔伦。】
……
第二天,报纸上三个人出名了。
巴黎日报形容这块木牌让巴黎人民安了心,奥斯卡·王尔德看了报纸,抓狂无比,当即杀向那栋本来要避嫌的房子。
“我也要住进去——!”
与麻生秋也关系好的作家里,唯有儒勒·凡尔纳淡定极了。
每天写作,远离编辑。
儒勒·凡尔纳一心一意书写《神秘岛》,已经完成了十多万字,完全听不见文野世界里加布里埃尔·凡尔纳的呼喊:【主人!我要见妈妈,我要妈妈!】
这是来自一个孩子的撒娇和哭诉,主人什么的,最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