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老的德国歌谣中,曾有这样一句,“神圣的德意志,从马斯河到涅曼河。”于是等到另一时空的19世纪德二帝国时代,这句歌词被填入了德国国歌。
数天前,令俄军司令官一直困扰的难题,却被那位普鲁士太子妃路易莎轻易解决。在她发给圣彼得堡和鲁缅采夫元帅的一份军情报告中,确定了“法军战略预备队”就是安德鲁直辖的近卫师团。基于此,俄军总指挥鲁缅采夫元帅最终下达命令:两天后,也就是10月13日的拂晓时分,10万俄军将渡过涅曼河,对1百多公里外的法国东方方面军突出部(右路军)实施毁灭性打击。
10日中旬的天气显然是对俄军渡河非常有利,这几天都是红日当空。尽管夜里寒冷,还时不时下一场寒风刺骨的阴雨,但白天气温仍旧维持在10度以上。
为了保证10万大军渡河顺利,鲁缅采夫元帅早在数周之前已派出了好几个哥萨克骑兵团,在涅曼河西岸的30到40公里范围内实施扫荡与侦查。然而,这四、五千名嗜血野蛮、毫无军纪与军人荣誉感可言的哥萨克巡逻兵除了烧杀劫虐周围的波兰人或是普鲁士人的村落之外,几乎毫无所获。
其后,还是一名从已经沦陷的阿伦施泰因要塞(奥尔什丁)逃亡到俄国境内的普鲁士军官报告说,当鲁缅采夫元帅将俄军指挥所设在涅曼河东岸的阿利图斯之后,一直在河对岸负责监视俄军动态的两个波兰骑兵中队大部已奉命后撤到13里格(约60公里)外的塞伊内镇,仅有少量侦察兵在涅曼河附近隐蔽,监视着俄国人的动态。此外在塞伊内镇,那里还有法军一个步兵团在坚守。
与此同时,千余名俄国工兵于11日下午开始在阿利图斯以南25公里外,流速缓慢,河面宽度仅有70米的涅曼河上搭建浮桥。然而直到13日凌晨3时,由泵船(木舟)、檩木、锁链、木板与缆绳搭建的三座并不长的过河浮桥这才宣告建成,居然整整耗费了40个小时。
“俄国人的效率太低了!”流亡于俄国的前法国元帅,也是第二代布罗伊公爵的维克多·弗朗索瓦收起了手中怀表,他不禁为俄国工兵的糟糕工作暗自摇头。
作为法国流亡贵族的布罗伊公爵,之前经历过好几次欧洲王位继承人战争、七年战争,以及北美独立战争。1792年8与9月间,他也跟随大普鲁士军团参加过入侵法国阿尔萨斯与洛林的军事行动。只是因为途中生病缘故,布罗伊公爵不得不回归法德边境养病,却等到了大普鲁士军团全军覆没的噩耗。
在第二次法普战争中,作为曾经法国元帅的他继续为普鲁士军队出谋划策。从法国国内传来的消息中了解到安德鲁改造后的新式法军快速推进能力,布罗伊公爵曾提醒柏林方面加以留意,但被普鲁士将军们所忽视。也正是这一时期,高效率的法军舟桥部队仅用时4到5小时就在1百多米宽的易北河上迅速搭建了3座浮桥,为10万法军成功突袭北德平原创造了战机。
事实上,布罗伊公爵的确过于苛求了。如今的俄国人根本不存在效仿法国的专业舟桥部队,也没有正规化与职业化的工兵学校。直到另一时空中的二十多年后,沙皇亚历山大的执政后期,俄国境内才出现第一家培养工兵的学校,其中很多教官还是参加过1812年入侵俄国,战败被俘的法国军人。
事实上,俄军所谓的工兵部队都是临时由农奴与半农奴组成,其军官也不是类似法国工兵的职业化工兵兵种出身,而是由于各种原因被贬职的指挥官或是水手长,专业技能不高,能搭建一座不会立刻沉没的浮桥已经相当了不起了。
尽管法国流亡贵族对于俄国人的工作效率暗自腹诽,但鲁缅采夫元帅和他的将军们感觉依然良好,那是在俄国指挥官看来舟桥工兵可有可无,若非沉重的火炮与运载军需物资的辎重车不能自己下河游泳;否则,由那些农奴组成的“灰色牲口们”会在军官的号令声中,一个个挽起裤脚或是干脆脱光衣服,准备高举步枪,涉水(游水)渡河。
凌晨时分,当皎洁的月光依然照亮涅曼河的两侧时,披了一件骑兵外套的鲁缅采夫元帅正在堤坝的上下来回走着,将军和参谋们分列总指挥的身后两边。
此时,涅曼河对岸的河堤上呈现出死一般的寂静。所谓活着的生物,除了负责往返传递军情的哥萨克骑兵巡逻队,就是守在浮桥附近如同密密麻麻的工蚁不停忙活的“俄国工兵”。
凌晨3时过后,一大片乌云忽然遮住了月光,不一会儿,又下起了冰冷的霏霏细雨。好在工兵赶在雨点落下之前顺利完工,当士兵们手中的火把的一支接着一支相继点燃。火光照亮了半个天空时,渡过行动正式开始了。
此时的气温已变得寒冷,空气潮湿。
一名上校参谋很是殷勤的为鲁缅采夫元帅披上了一件法军制式斗篷(雨衣),这是哥萨克骑兵在涅曼河对岸少有的战利品。数天前,他们在一片树林里伏击了暗中监视俄军动向的波兰轻骑兵,本想着抓个可以邀功的舌头(战俘),可惜那个波兰佬不太走运,在摔下马背时非常不幸的扭断了脖子。
就在哥萨克骑兵们大呼倒霉时,恰好一名俄军大尉路过此地。他看到了土匪们胡乱丢弃的阵亡者遗物,于是便用了2个卢布买下了被杀的波兰骑兵的那件斗篷。两天之后,这件防风防寒又防雨的法军制式斗篷被参谋部的一名上校看中,后者以2百卢布从部下那里强行征收,继而在今晚成功谨献给鲁缅采夫元帅。
事实上,这些喜欢拿着长矛以及马刀作为武器的哥萨克骑兵,在涅曼河西岸活捉过为法国人效力的波兰骑兵,只是凶残剽悍的土匪们过于残暴,将仅有的两三个俘虏押送途中活活折磨死,随后谎称是俘虏逃亡时反抗被杀。鉴于此,将军们不得不颁发一份悬赏令,但凡将俘虏活着送到指挥部者,奖赏20卢布。
过了两个小时,等到担当前锋的巴克莱将军所部的两个步兵师团全部渡河之后,鲁缅采夫元帅才带着他身边的参谋军官们,对准备过河的部队进行最后一番巡视。至于参谋长本尼格森将军会替代司令官,继续督阵后续部队通过浮桥。
在这位方面军司令纵马驶过麦地,快要接近列普宁将军率领的左路军时,一只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野兔蓦然从鲁缅采夫的马蹄间窜出,使得他的战马受了一惊,再加上天雨道路十分湿滑,这使得老元帅身体一歪,顺势从马背上滑了下去。
一名青年的参谋军官急忙跳下马背,上前两步刚想伸手帮老元帅一把,但鲁缅采夫已经一骨碌从草地上爬了起来,接着,司令官一言不发地又跨上了马。由于土地湿润松软,加之自己骑行速度并不快,鲁缅采夫仅是臀部轻微挫伤。
然而,一种不祥的预感出现在鲁缅采夫的脑海里。很快,突如其来的声音向这位俄国司令官发出了警告:“请最好不要渡过涅曼河,你刚才摔的那一跤就是一个坏兆头!”
“不!勇敢的俄国人绝不会退缩!”鲁缅采夫否定了内心的怯弱想法。虽然他极力掩饰,但他那忧郁的心情还是很明显地表露出来了。
10万大军携带的两百多名火炮,以及大量的辎重车队渡过涅曼河过程整整持续了8个多小时。直到临近中午时分,最后一支俄军才踏上涅曼河西岸的土地。
作为参加过七年战争的老兵(少将师长),鲁缅采夫元帅确信涅曼河以西的东普鲁士(含接壤的波兰)都是一片水草丰茂的膏腴之地。单单在柯尼斯堡一地,当时的俄国总督每年就能向圣彼得堡缴纳100万卢布的税赋,整个东普鲁士差不多有5百万卢布。当然,上述都是扣除了数万俄国远征军的庞大开销之后。
数十年后,鲁缅采夫和他俄国军队再度进入东普鲁士境内时,这里的土地依然十分富饶,田地里尽是丰收在望的小麦、大麦,燕麦与黑麦。不过,非常可惜的是,这些人马食用的谷物要么被骑兵或庄稼汉纵马蹂躏殆尽,或是烂在人为制造洪水里,有时候哥萨克骑兵也会在田里肆意撒野。担当右路军指挥的巴克莱将军尽管派出农奴出身的士兵下田去收割粮食,但最终所获也不过寥寥无几。
此时,作为鲁缅采夫元帅随军顾问的布罗伊公爵(法国流亡贵族)却一脸的忧愁,那是他联想到去年自己与大普鲁士军团在洛林山区遭遇到情景,坚壁清野。两天之后,作为右前锋的巴克莱将军所部依然没有得到法军(波军)与俄军部队营团一级交火的报告。绝大部分时间里,俄军差不多属于毫无阻拦的继续前行,负责殿后的法国军队(大部分为法属波军)的抵抗非常微弱,几乎是一触即败,一败就逃,一逃就逃得无影无踪。他们甚至很少将阵亡同伴的尸体留给俄国人。
但法国顾问将这一情况提醒俄军统帅时,后者并不以为然笑了笑,丝毫不为后勤补给发愁,那是俄军的补给线路最长才两百公里而已。此时的鲁缅采夫元帅早已忘记了苏沃洛夫发出的警告:即便有了物质保障,但在彻底击溃法军主力之前,不要在远离涅曼河西岸一百公里外的地区持续作战。
涅曼河的东部,美丽富饶的立陶宛地区早在苏沃洛夫元帅担当总督期间,就已经为10万俄国远征军提前准备了充足的粮秣军需,并在维尔纽斯、考纳斯与阿利图斯等地修建了十多个大型军用仓库,用于囤积着成千上万吨的面粉、食盐、燕麦、干草、腌肉、各类衣物、木柴燃料、啤酒和伏特加酒,甚至还包括1万个面包炉与对应的面包师傅。那是俄军后勤很少为“灰色牲口们”现场烤制面包,都是将夜里冻成硬邦邦的黑面包装到柳条筐里,然后再从后方运达涅曼河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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